从小到大柯牧行的身体一直都很好, 印象里这好像是唐迩第一次见到柯牧行生病发烧的模样。

担心的同时,不得不说,他这样难得脆弱无力的样子......还有点儿诱人。

唐迩临要出门时想了想, 又返回来蹲到柯牧行面前, 软声问道:“你自己可以换下睡衣嘛?要我给你换的话......好像有点困难。”

柯牧行支起手臂强撑着身子从**坐起来,意识有些模糊, 但还是冲唐迩笑了笑, 手指摸摸她的脸颊,安抚道:“就是生个病而已,哥哥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了。”

“瞎说什么, ”唐迩嗔了柯牧行一声,从放在卧室里的小药盒中找出温度计放到床头柜上, “那你换好衣服先量□□温, 我去给你拿药。”

卧室里的药盒只有她平时常用的药膏和一些维生素之类的药,别的常备药还是要去客厅里的药箱找。

唐迩小跑着下楼, 从药箱里翻找着退烧药和消炎药, 拿了药正要回去, 就看到被遗忘在沙发上的手机亮起。

唐迩过去接起,把手机架在耳朵和肩膀之间, 一边往楼上走一边低头查说明书。

“喂?刘哥。”

“诶,糖糖啊,”刘策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牧行到你那边了没有?”

“到了啊, 就是发烧了, 我在给他找药吃呢。”

“发烧了?怪不得我看他走的时候状态不对劲, ”刘策忍不住埋怨道, “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 不生病就怪了。”

唐迩听到这话皱了皱眉:“牧行哥哥干什么了吗,什么折腾自己的身体?”

“他没跟你说?”刘策下意识问道。

说实在的,在知道唐迩就是木薯糖以后,他刚才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心里也有点别扭,不知道为什么甚至还有点紧张,特地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

“没啊,说什么?刘哥怎么感觉你和他都奇奇怪怪的?”

柯牧行都没说那刘策自然更不能说,只捡着无关紧要的大概跟唐迩说了一下。

“有什么奇怪的,唉他不就是因为工作多这一回国要呆的时间长,就不乐意了,回来这段时间天天把自己的时间挤压的一点余地都没有,就为着早日结束工作赶紧回去找你。这么没日没夜的忙法,又连夜赶飞机回去,”再加上之前两天一夜都没睡,心里又受到那么大冲击,“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唐迩沉默了一瞬,有些懊恼地捶了捶脑袋,自责道:“早知道我就不催他了,我又没什么着急的事。”

主要原因其实也不是在这个......

刘策叹了口气,不过他俩之间的事,他这个外人还是别跟着瞎掺合了。

“那你让他好好休息吧,这段时间也没什么通告,在国外好好养身体。”

“好,放心吧刘哥。”

唐迩跟刘策告别后挂断电话,这才转身推门进去,柯牧行已经把给他找好的睡衣换好,躺在**,左臂听话地夹着温度计,右手小臂搭在额上,呼吸沉重又浑浊。

一直以来都是柯牧行忙前忙后地把唐迩当成小孩子一样照顾,像现在这样,柯牧行的一切全等着唐迩安排、而他乖乖服从还是第一次,让唐迩一时间感觉有些新奇。

可是这股短暂的新奇感在唐迩把温度计从柯牧行腋下拿出来时就**然无存了。

“这,39度多了啊,”唐迩被温度吓到,手指挤进柯牧行滚烫的手心,轻轻晃了晃他的手,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哭腔,“牧行哥哥我叫救护车带你去医院好不好,温度怎么会这么高啊。”

柯牧行蹙了蹙眉心,大手下意识包住唐迩的指尖,声音低沉又沙哑:“哥哥没事,别哭,糖糖,药呢?”

唐迩强忍着泪意,撑着柯牧行起身靠在床头,把床头柜上已经备好的药和热水拿过来,递到她面前。

因为只是普通的发烧,唐迩本来也没有过于担心,只是她没想到这个温度也太高了,这才结结实实地把她给吓到了。

柯牧行也是第一次生这么大的病,脑袋昏昏沉沉的,接过药就着水吞服下去,溢漏的水珠顺着线条流畅的下巴滑下滴落,打湿了睡衣的领口。

强忍着嗓子疼把一整杯水喝完,唐迩忙接过来放到柜子上。

柯牧行强打着精神刮了刮唐迩的脸蛋儿,开玩笑道:“吃过退烧药很快就没事了,怎么搞的我好像得绝症了一样。”

“呸呸呸,”唐迩恼怒地瞪了柯牧行一眼,扶着他躺下,拉过被子掖好被角,“你先睡吧,我去拿湿毛巾给你降降温。”

柯牧行这段时间不把自己的身体当身体一样,可着劲儿折腾,此时算是报应来了,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见唐迩好了很多、没再有什么惊慌之意,顺从地躺下,闭上眼睛。

唐迩走进卫生间,找了个干净的毛巾用温水打湿,拧干后拿着出来,折叠几下小心放到柯牧行额上。

柯牧行安静地躺在**陷入半昏半醒的状态,唐迩就坐在床边默默看着他。

闭上眼睛的他显得格外的无害,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着,薄唇苍白干涩,没有一丝血色,眼下的青黑在灯光下异常明显。

唐迩心疼地抬手摸了摸柯牧行的眼睑,把覆在额上已经被浸热的毛巾翻了个面,从抽屉里找出棉签,蘸着杯子里的热水一点点润在柯牧行的唇上,忍不住低声道:

“我又不着急你回来......好吧确实是有点想的,但是你也没必要这么折腾你自己啊,”说着,唐迩手上忍不住加重了点力道,用棉签戳了戳柯牧行柔软的嘴唇,“你看你现在这样,还让我这么担心,还不如慢慢来。”

唐迩自说自话地念叨了两句,见柯牧行虚弱的样子又不忍心过多苛责,毕竟他搞的现在这个模样还是因为自己。

换了几次毛巾,唐迩摸了摸柯牧行已经凉下来许多的额头,小心翼翼把他夹着的温度计拿出来看。

37.4度,已经好多了,唐迩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已经快到半夜了,唐迩不放心就这么把柯牧行一个人撂在这里,虽然他现在烧退了,但是她记得自己以前发高烧的时候,温度都是反复降反复烧的,于是干脆就在柯牧行房间里打个地铺睡下。

唐迩扒开衣柜找褥子的时候,没忍住弯唇笑了笑,以前都是他在她房间打地铺安抚她的情绪,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烧退下来后,柯牧行也比之前清醒了很多,半睁开眼睛,看到唐迩正背对着他翻箱倒柜地找被褥,开口轻声叫道:“糖糖。”

唐迩敏锐地捕捉到柯牧行的声音,抱出的被子暂时扔到沙发上,过来看他:“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看着自己亲手照顾到大的小姑娘反过来照顾自己,一举一动还都学的有模有样的,让他不知道怎么的,有一种自家宝贝长大了的欣慰感。

柯牧行拍了拍身边的床铺,低声道:“地上凉,还硌的不舒服,你到**来睡,或者回自己房间去睡。我好多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那怎么行,”唐迩一口拒绝,“我记得我以前发高烧的时候,就算退了烧也要复发好几回,万一你又烧迷糊了怎么办。”

可是这样,那她岂不是就要跟柯牧行同床共枕了?

话说出口,唐迩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问题。

柯牧行见唐迩犹豫不决的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唐迩不放心他,他又肯定不能让唐迩睡地板遭那个罪,干脆折中道:“那你睡床,我睡地上或者沙发。”

唐迩气的鼓了鼓脸颊,把柯牧行起了一半的身子按回去躺好:“我一个女生都没说什么,你这么不顾身体折腾自己,还怕我占你便宜嘛?睡一个床怎么了!以后不是早晚都要睡一个床!”

话音一落,两个人同时一静,柯牧行脑子清醒了大半,抬眸看她,唐迩沉默了一瞬,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后知后觉地咬住唇。

“不是,我的意思是......”唐迩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干脆破罐子破摔,折回身抱起沙发上的被子扔到柯牧行的身边,埋着头铺好,低声嘟囔道,“看什么看,我说的有错吗?还是你不想了,不想算了。”

唐迩回自己卧室的卫生间洗漱完,又嘴硬心软地给柯牧行接了一杯热水端回他的房间。

关掉顶灯,唐迩把自己这边的床头灯留下,等着晚上随时听着柯牧行的动静,以便她起来照顾他。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同床共枕,各自躺在床的一边,被子盖的整整齐齐,在安静的卧室里,身边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都睁着眼睛睡不着觉。

唐迩不自然地僵硬着身体躺了一会儿,慢慢试着放松下来,任由身子陷进柔软的床铺中。

其实也没什么好不自在的,他们以前又不是没在一个房间睡过,现在不就是,不就是柯牧行从地上挪到**嘛,也,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昏暗中,柯牧行侧过身子,摸到唐迩露在外面的手,十指交扣住。

“糖糖。”

“嗯,”唐迩轻声回应道,又不放心地嘱咐,“晚上如果我睡得熟了,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叫我听到没?别怕打扰我睡觉,你强忍着不说我才真的会担心真的会很生气的!”

“好,”柯牧行笑了两声,旋即低声开口回道唐迩之前的话,“我想的,想跟你在一起,很早很早就想跟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