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牧行一夜没睡, 就这样坐在地上抱着手机看了一夜,看他从前不知道的唐迩的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刘策就不放心地上了柯牧行的门。

熟练地输入密码进去, 看到柯牧行一脸颓废地靠坐在书柜前, 眼底一片青黑,忍不住有些心疼, 忙把早饭放到桌上, 上前把人拉起来。

“真的没事?真不用我去回绝了节目组啊。”

柯牧行摇了摇头,跟着刘策离开琴房,去卫生间冲了个澡, 洗漱好后出来,刘策已经把早饭摆好, 还热乎的豆浆放到柯牧行面前, 看着他默不作声地低头吃着,最终还是没忍住, 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突然就......”

柯牧行沉默着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完, 低声说道:“糖糖, 就是木薯糖。”

“木——”刘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木薯糖的那个皮下, 是糖糖?”

柯牧行点点头,先去卫生间对着镜子把脸上的青黑拿遮瑕遮住,他的妆造团队都直接去录制场地, 他不能让其他人发觉他的状态不对劲。

刘策跟着柯牧行一路下楼上车, 还是没从刚刚的消息回过神来。

他作为经纪人, 代表柯牧行和工作室直接跟大粉站姐们联系, 对于那些粉丝了解的也比柯牧行多得多。

木薯糖这个名字啊, 他虽然一直没见过本人, 但是对于她的很多事情真的熟悉的很。

当年随着柯牧行出道、后援会成立,本来大家推选的会长就是木薯糖的,后来木薯糖以自己未成年不合适、且以后的三次生活会很忙为由推拒了,最后会长才定的景行,而她来做副会长之一。

虽然柯牧行从一出道就开始爆火,粉丝蹭蹭蹭疯涨,但是这十几个后援会第一批元老并不打算轻易扩招人手。

内娱有太多因为管理不当被路人打成雷点的脑残粉群,他们要从根上杜绝粉丝无脑追星的现象,所以在粉丝群体中有号召力和影响力的管理层就显得格外重要。

因为选人条件的苛刻,最开始人手短缺,几乎每个人都是身兼数职,刘策至今还记得几个人将连夜商讨出来的策划案发到他邮箱,他看到时的感受。

这么多年,后援会把粉丝群打理的井井有条,对于粉丝,一丝不苟地把他们的心意传达给工作室,定期举办活动抽奖送礼物,从不以大粉身份向他们捞油水,甚至很多周边应援都是木薯糖几个管理自己掏腰包免费赠送的。

对于柯牧行,严禁粉丝内部的私生存在,严禁粉丝在追活动时影响到路人和柯牧行本人,严禁私底下偶遇到柯牧行时冒然打扰,给他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

总之可以说,柯牧行的粉丝能经营到现在这样让内娱其他艺人眼红的程度,这几个大粉功不可没,曾经甚至还有不少人试图出高价挖墙脚过。

现在告诉刘策,木薯糖就是唐迩,那个在网上面对粉丝包容耐心、面对黑粉毫不留情的人,就是现实中跟在柯牧行身边,乖乖软软的像只糯米团子、让人看见就忍不住心软的唐迩。

这也太魔幻了点吧。

刘策偏过头,纠结犹豫了一会儿。

“木薯糖真的......”

“就是她。”柯牧行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那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刘策忍不住感叹道,“远的不说,你知道去年你的生日和出道六周年的策划,就是木薯——糖糖和青稞、玫瑰星云三个人组织搞的。”

柯牧行抬头看他,他只知道粉丝当时唱的那两首歌是木薯糖参与创作的,然后知道她平时也会在平台上放一些他的歌的小提琴扒谱。

以前他其实是有听过唐迩拉自己的歌的,但是那时候她拉给自己听,都是带着她平时强烈的个人风格。

柯牧行虽在音乐上有天赋,但他并不是所有的都全知全能,对于小提琴的理解也没有那么深,在唐迩刻意遮掩、改掉风格和拉琴技巧的时候,他也是听不出来的。

其实就算有相像的部分,可能他也不会多想吧。

柯牧行自嘲地笑了笑,毕竟在昨天之前,木薯糖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比别的粉丝更重要一些的粉丝,也没什么特殊的或者特别要他注意的。

更何况,他也从来都没想过,他的糖糖,他的被家人保护的不谙世事、单纯又娇气的小姑娘,会为了他做那么多的事。

“她还做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能跟我说说吗?”柯牧行低声问道。

“那做的可就太多了......”刘策看着窗外飞快到退的景色,轻叹了口气,对柯牧行一件件说着,如数家珍。

柯牧行虽然一整晚没睡,精神也不是很好,但是不管怎么样,站上舞台的那一刻,他就要为自己的舞台负责,因此还是集中精神完成公演前的热场表演,在底下观众的尖叫欢呼声中谢幕退场。

好不容易撑著录完节目,柯牧欣也没多做停留,婉拒了节目组一起去聚餐的邀请,马不停蹄地赶往机场,坐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前往罗朗萨伦。

两天一夜没睡觉,又要在天上飞十几个小时,哪怕柯牧行铁打的身子也有些熬不太住。

在飞机上勉强睡了几个小时,下了飞机,柯牧行便直接回到了两人在罗朗萨伦安顿的洋楼。

打开门时,唐迩正在餐厅吃饭。

她自己不会做饭,小时候有唐斯宴做,长大了还有柯牧行做,也懒得自己学做饭,柯牧行不在的时候,就去外面买了饭回来吃。

柯牧行倚靠在门边,默默地望着唐迩盘腿坐在椅子上,一边吃饭一边戴着耳机看综艺,时不时发出几声哧哧的笑声。

唐迩晚上特地买了据店家说最辣的一份酸辣粉回来吃,不仅够辣,酸度也存在感十足,吃的她越吃越上瘾,越辣越想吃,一口气嗦完粉,把汤底也喝了个干净。

唐迩满足地摸了摸肚子,从椅子上跳下来,要去找水喝,刚转过身,就看到站在门边的柯牧行。

小姑娘忍不住眼睛一亮,欢呼了一声跑过来,猛地一跳扑到柯牧行身上,柯牧行下意识晃了晃,抬手接住她的身子,大手垫在唐迩臀下防止她滑下去。

唐迩的杏眼在灯光的映射下亮闪闪一片,抱着柯牧行的脖颈不撒手。

“我还以为还要等两天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呀。牧行哥哥我好想你呀。”

“嗯,回来了。”柯牧行单手托着唐迩关上门,抱着她往客厅里走,抬手蹭了蹭唐迩全是橙红色油光的嘴角。

唐迩下意识捂住嘴,把柯牧行贴在自己唇上的拇指压在手下。

若是往常,柯牧行第一反应就要先斥责小姑娘又嘴馋吃垃圾食品、外面做的这种酸辣粉材料调料都不如家里卫生,她本来胃就弱,对身体不好巴拉巴拉,但今日,柯牧行再次看到唐迩的时候,只觉得恍若隔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唐迩先有些心虚,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软嫩的舌尖蹭到柯牧行的指腹,又飞快缩了回去。

“我不是故意要买这种东西吃的嘛……是那个老板,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的酸辣粉做的是最辣的,那我就不服气嘛,他就算是Z国人,也在国外呆这么长时间了,肯定是味觉出现问题了!然后我就一时没忍住,买回来尝尝。不过那个酸辣粉做的真好吃哦,那个辣度和酸度——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这么多天就吃了这一次!真的,以前吃的都是正经饭店做出来的东西,牧行哥哥你信我好不好嘛。”

柯牧行这一次回国工作多,唐迩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见到他了,现在他好不容易回来,一时间格外激动,喋喋不休地跟柯牧行说个不停。

柯牧行就全程沉默地望着她,认真地听她讲话,抽过桌子上湿纸巾,一点一点地把唐迩嘴上的油渍擦掉,露出被辣的红润润的嘴唇。

唐迩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从柯牧行身上跪坐起来,低头认真地打量着他,忍不住担忧地问道:“牧行哥哥你怎么了呀,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高兴了,还是有哪里不舒服?”

柯牧行安抚性地揉了揉唐迩的发顶,柔声道:“我没事,可能就是飞机坐的时间长了,有点累了。”

唐迩闻言闭了嘴,从他身上爬起来,跳到地上,拉着柯牧行的大手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念叨着:“那还不赶紧回屋睡觉,我不缠你了。你要不要先洗个澡呀?还是睡醒了再洗吧,看你累的这个样子……不过你手怎么这么烫呀,不会是从机场跑回来的吧……”

柯牧行任由唐迩拉着他上楼进屋,被摁到沙发上坐着,看着她忙前忙后地给自己铺床拿枕头,眼前视野有些天旋地转,忍不住闭上眼按了按太阳穴。

唐迩见柯牧行疲惫的不行,没忍心让他自己忙活,亲自上手帮忙铺好床,回过头来,就看到柯牧行紧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长眉紧蹙,一副难受的模样。

唐迩吓了一跳,连忙走过来,白皙的小手凑到他额头上,手心下果不其然滚烫一片。

“嘶,你发烧了啊,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啊。”

柯牧行脑袋昏沉的厉害,顺着唐迩的力道踉跄着起身,被她扶到**躺下,在唐迩要离开时突然拉住她的手。

“糖糖……”

“怎么了牧行哥哥?我去给你拿药吃。”

“……没事,就是在想,你说给我的惊喜,是什么。”

唐迩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柯牧行生病的时候,竟然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还脑子发昏胡言乱语,转过身凑到柯牧行面前,摸了摸他的脸,像哄小孩一样小声哄道:

“说了要到我比赛完以后再告诉你嘛,现在不许借着生病提这个要求哦,到时候我会主动告诉你的。”

柯牧行半阖着眼睛,透过一层淡淡的水雾望着灯光氤氲下,弯着眼睛笑的开心的小姑娘,长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乖乖地低声应道:

“好,那我不问了,我等你主动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