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亲吻只是蜻蜓点水, 但这次的亲吻有些……

过于热烈。

晏宁其实不太习惯。

屋子里静悄悄的,窗外的雨还在一直下,从窗外传来滴滴嗒嗒的雨声。

上次来这里还是几个月前, 那个时候晏宁还只是把心意藏在心里, 两个人之间处境微妙,现在却变得与之前的关系截然不同。

晏宁心脏处传来扑通扑通的跳声,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她的唇瓣已经变得红肿起来, 裙子上也有褶皱, 江致知的身上也由于浸透了雨水, 已经变得湿哒哒的,少年声音沙哑, 眸色已经不复方才的清冷,将身体侧靠在她身上,搂她入怀,用单手去挑拨她的肩带。

他手掌的温度极高,与她冰凉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晏宁头发柔顺,身体最柔软的地方紧贴着面前人的胸膛, 能感受到他胸膛的坚硬, 由于过度拉扯,整个人的身子贴近他的怀中,双手被迫缠住他的腰身, 这样亲密的距离,唇舌湿/润的交/缠, 让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这个吻最先开始的人是她, 最先迷离的人也是她。

晏宁的的腿被江致知抱住, 勾到他的腿弯, 被迫感受到他身体最为特别的感知。

起初只是一个吻而已,但两个人之间暧昧的气氛又在不断地进行升温。

还没接着说话,晏宁便感觉自己的鼻尖又被他轻轻的咬了一下,而后他又去寻找她的唇,想要勾住她的舌尖,小姑娘刚想躲开,又被迫被拉了回去。

江致知把额头抵上她的额头,他托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微微抬起,少年俯低身体,回望着晏宁。两个人之间距离过近,她的唇再次被他凶狠的捕捉,唇舌被他吸吮,再度陷入混乱的纠缠。

晏宁用手推拒他的胸膛,她感觉脑子飘飘忽忽的,就像踩在一团柔软的棉花糖中间,而且舌吻怎么看怎么色情。

她声音压得很低,轻咬薄唇道:“今天,不可以,你身上有伤,而且,没有……那个。”

对于和江致知发生关系,晏宁心里其实并不抵触。虽然父母一直告诉她,婚前不能和别人发生性行为,但是没来由的,她就是想把自己郑重其事的交付给眼前这个人。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安全措施还是一定要做好的,今天还没有安全措施,所以不可以,在生物学上不存在安全期的这个说法,所以晏宁觉得她还是要珍视自己。

再这样下去,恐怕擦枪走火是迟早的事。

江致知声音沙哑,抚摸过面前少女的侧脸,低声谓叹道:“放心,我不会做的。”

他眸光不复方才的清亮,将她的头发撩了起来,江致知把晏宁整个人小小的身体搂入怀里,接着道:“我刚才只是,有点没控制住,抱歉。”

江致知并不是对这种事热衷的人,他一向对这些事情看得很淡漠,所以从没想过和谁发生关系,但是晏宁。

他觉得太阳穴有些生疼,怎么什么事情到了她身上都成了例外,他方才,是真的想把她拆吃入腹,整个人揉碎了融入自己的身体。

江致知也知道没有保护措施是行不通的,况且他本来也没想过要做下去,他本不是重欲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唯独对晏宁,是个例外。

方才他的失控,是他的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江致知轻声嗤笑出来:“晏宁,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单纯?嗯?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我,什么都愿意?你方才那么主动,对男人来说,真的很危险。”

他轻轻挑眉,手心出的血逐渐凝固起来,却还有心思逗晏宁笑。

方才一直在做别的事情,晏宁没注意,现在缓和下来才发现,江致知黑色的衬衫后,她方才抓了他的后背,现如今手伸了回来,看到自己的手上都是红色的印记,略微带着腥气。

是他受了伤,流的血。

晏宁鼻尖微酸,眼眶都有些红,觉得是控制不住的难过。

江致知明明后背上受了伤,却没有告诉她,让她抓挠自己的后背,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仅此而已。

她声音微涩,拉着他的手,将上次没用完的纱布和碘酒以及一些常备的伤药拿了过来,咬着唇瓣道:“江致知,你说我傻,你是不是才傻?什么都不告诉我,你真的不疼吗?”

方才晏宁抓挠得那么用力,他都一声没吭,原因只不过是怕她会内疚。

江致知明白,晏宁其实最敏感,又在意他,如果她知道,恐怕又会难过和自责,而他不想让她难过。

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唇边流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抹过她的唇瓣,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我也不疼,妹妹,你自责个什么劲儿?”

江致知看起来蛮不在意,但是晏宁却有些着急,她有些心疼,心里难受得紧:“你怎么不疼呢?为什么不说。你好好坐着,我给你上药,不许再胡闹了。”

“成,你上吧。”江致知把手递给晏宁,又道:“我身上的伤得脱衣服,你确定也要一起给我上药吗?”

其实方才,并不是不疼,只是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江致知的痛觉神经因为平时受的伤也不算少,早已经形成了习惯性的痛觉迟钝。可是即便如此,也不代表他并不会觉得疼痛,但他不想让晏宁为他过度担心。

提及此处,晏宁的脸又蹭得窜红起来,她没有见过江致知裸/着上身的模样。

阅读灯被打开,江致知看得到昏黄的灯光下,少女姣好的侧脸,方才的回忆又变得重新活跃起来。

江致知喉结微滚,吞咽了一口玻璃杯中的水,接着眼神变得晦暗不明,用手指去摩挲晏宁的后颈,迫使她抬头望向自己,少女的一双鹿眼直直地撞入他的心房。

他声音低沉,捂住面前少女的眼睛道:“晏宁,别看我。”

江致知怕自己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再度燃烧,他低声道:“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老子怕自己再想亲你。”

晏宁低下头,她轻轻咬唇,接着道:“我得看着你才能给你上药的啊。”

江致知将挡住她的手放下来,低声喟叹道:“算了,我转过身去,不看你,你上药就好了。”

“没事儿。”晏宁扯住了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接着道:“你手还没好全。单手解扣子能行吗?”

江致知微微勾唇,接着俯身靠近她道:“怎么不成?哥哥这就给你看看我单手怎么解扣子。”

少年手指骨节分明,白皙如玉。晏宁一直都知道江致知是好看的,但是没想到,此时此刻的他显得更加的让人心颤,少年神情淡漠,单手将锁骨上方最上面的那颗扣子解开,接着慢条斯理的一颗一颗的扣子被他解开,他手指很灵活。

不得不说,江致知的身材很好,少年腰腹紧实,曲线流畅,且比例完美,称得上是绘画中的黄金比例。

晏宁没敢正眼去瞧,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偷瞄江致知,她似乎是觉得有些心虚,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江致知唇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他轻声嗤笑出来:“妹妹,怎么看老公换衣服都不敢正眼看?想看随便你看。”

“闭嘴。”晏宁有点恼羞成怒,她嗔怒道:“没正经的。”

江致知微微眯眼,神情有点像在调戏她,看晏宁这么说,摆摆手接着道:“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少女白色的连衣裙被雨淋湿,勾勒出她蜜桃一样姣好的身材曲线,她看上去很纤瘦,但实际上该有的地方全都有。

晏宁安静地坐在那里,接着道:“你转过去,我给你换药。”

江致知笑着点头,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她道:“你轻点儿,我怕疼。”

晏宁抿着唇,没有说话,江致知后背上是用尖锐的藤条抽出的一道一道的血痕。

黑色的衬衣看不出他受伤,但是脱了衬衣之后,就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道红痕,晏宁看得都触目惊心,她一道又一道的抚摸过去,用指尖带过,心疼得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来,总而言之就是很难过但又不能哭。

她其实不太敢哭,她怕她哭了江致知也会心疼。

晏宁紧紧咬着唇瓣,将药一点一点的涂在江致知的身上。

这人方才说着不疼,等真正上药的时候又和她说要她轻一点儿,撒娇都把她拿捏得透透的。

空气中变得沉寂无声,阅读灯的灯光昏暗,窗外的雨幕持续,像大提琴沉重的琴弦拉出来的声响,整座城市都是昏暗的,唯有他是明亮的。

少年的身上还带着凛冽的雪松气息,他侧脸是冷峻的,背对着她的时候,看不到他的表情,没有平时的那份玩世不恭,更多的是一种孤寂苍茫感,就好像天地之间只有他孤身一人。

良久的沉默无声,晏宁听到江致知哑着嗓子,轻声道:“晏宁,你冷吗?等一下给我涂完药,你去洗个澡吧,上次给你买的衣服你拿走了,这里没有备用的,你介意穿我的衬衫吗?”

都这个时候了,他想的居然还是她会不会感冒,怕她着凉,明明自己的伤都这样严重了,第一时刻脑子里想的还满满的都是她。

晏宁觉得自己几乎要溺死在这样的温柔里,她控制住自己哽咽的声音,接着道:“江致知,你不疼吗?”

这句话说完,晏宁感觉面前人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似乎是有轻微的错愕。

好像有细微的电流顺着晏宁的指尖,传递到他的脊髓,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心脏柔软的地方被她触动。

他声音微顿,听起来有些苦涩:“还成,习惯了。晏宁,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有很多事,习惯了就好了。”

江致知叹口气,接着道:“你是不是哭了?别为我哭,我不值得你心疼。你疼了,我胸口也跟着疼儿。”

他听觉感知敏锐,知晓晏宁声音哽咽,极力掩盖也能听得出哭腔。

江致知不会安慰人,确切的说,他从来都没安慰过女孩子,他只能笨拙的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他不值得,别为他难过。

可是听了这段话,晏宁哽咽得更厉害了,她低声道:“不值得……你怎么不值得?”

是她心仪已久的少年,她的青春期里的光满满的都是他,她曾暗恋仰望他整个青春,她才是那个卑微试探恐惧自己到底值不值得的那个人。

晏宁在江致知面前从来没哭过,就算害怕他拒绝的时候也一样,可是今天哭得好凶,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怎么样都止不住。

江致知苦笑着回过头,用被她包住纱布的那只手握住她的手道:“晏宁,答应我,无论为了谁,都不可以哭得这么凶,你就是你自己,不要为了任何人这么难过。”

他轻轻擦拭掉她的眼泪,接着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出生的时候,其实就不是被期待的出生,我父亲他对我一直都很严格,他和我母亲希望我按照他们的想法去走既定的道路。我的出生,其实就是两个不相爱的人结合所得出的产物。”

江致知从来没和晏宁说过这些。

“我印象里,小的时候最多的记忆就是被一个人锁在家里面,他们没有人在家,很小的时候,我整日整夜看到的都是无尽的黑白,空旷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其实如果说是家,根本不像一个家。我想和母亲拥抱,但是她总是严厉的训诫我不该如此。”

那些日子其实黯淡无光,他只有在努力弹钢琴,弹好的时候才能得到赞许。

江礼对慕倾然没有爱,慕倾然也亦复如是,两个人长久的分居和冷战,至于江致知,从来都是不被注意的存在。

他很小的时候,就被长时间的关在密闭的屋子里,小时候没有孩子不贪玩,他曾经因为没能按时完成功课,被江礼惩罚一夜不许睡觉,站在墙角,打他用折了一根铁棍。

好像他的出生,只不过是父母的附庸品,慕倾然从来不会过问他到底怎么样,只是会在他取得优异成绩的时候进行一番客观的点评,这就是他们母子最常用到的接触方式。

有很长一段时间,江致知都觉得天下父母和孩子的接触方式应该都是这样的。

直到后面,他才发现。

好像不是的。

别人家的父母在他那个年纪,会带着孩子去游乐场,会谈笑风生,而他的父母,从来都与众不同。

等到后面,有女生追他喜欢他的时候,他其实答应的时候都是随随便便看什么样的外形是他的审美,去试着接触。

那些女孩子在向他索取爱的时候,他是茫然且不知所措的。

他有时候甚至在想,他自己都厌恶这样的自己,男女朋友之间的接触和感情应对使他觉得疲惫且厌倦。

到底什么样的才叫做喜欢?

晏宁在喜欢他的时候,他最开始有感知,但他不能够确信。

准确的来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他到底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

叶文倩说他是爱无能,应对赵宛瑜让他觉得疲惫不堪。

这样的他,自己都无法爱自己。

怎么值得晏宁这样喜欢,将一颗心赤忱的捧到他面前。

江致知平静地跟她叙述他的那些经历,就好像这些事情都不是他亲身经历的一样,他轻轻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苦笑着开口:“所以,父母都不爱我,我也不会爱一个人,这样的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

他声音淡漠,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所以,别为我哭,我不值得。”

江致知其实想说,他虽然不会爱一个人,但可以为了她,学着怎么样爱一个人。

他没有爱过这个世界,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人,但却想为了她,学会感知爱是怎么样一种情绪,可是他怕她又接着哭,话到嘴边,想对晏宁说的话变成了,他不值得,不可惜,不必为他难过。

只是少年话音刚落,他便感觉到怀里被面前的人凶狠地扑了进去,她的眼泪都蹭到了他赤/裸的胸/膛。

潮湿得一塌糊涂。

恍惚之中,江致知听到晏宁这样同他开口道:“江致知,我喜欢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的人。”

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声音微顿,却铿锵有力:“你没有不被爱,你值得被爱。如果这个世界不爱你,那么我来爱你。”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