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致知也不清楚一瞬间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指尖已经勾住了晏宁的指尖,十一月底的北城很冷,但指尖相触之时,晏宁却觉得手指这样曝光在空气之中,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冷。

指尖被江致知温暖的手心包裹着,晏宁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暖意。

尽管很快她就知道,她这样主动握住他的手,是不对的,可能将自己的心意,仓皇的曝光在自己从未了想过的场景之中。

但是她不后悔。

她心疼他。

希望他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更希望他一世安康。

晏宁轻轻抬头,刚好碰到江致知的眼神与她相触。

那边的陈悠悠还要喝,程洲愉有些无语的想要拉她别喝了,但是她喝起来就没完。

晏宁垂着头,低声道:“我是故意抓住你的,方才我是想那么做。”

“嗯,我知道。”江致知散漫的抬眼,就好像牵手对他而言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而已。

他轻声哼笑了一下,微微挑眉:“怎么?你后悔了?”

这句话说得过分的暧昧,一时间让冰冷的空气都变得潮湿而又闷热。

可北城的冬天不是这样的,相比较温暖潮湿的南方,北城市更寒冷而干燥。

方才那一瞬间的错觉,不知道是为什么。

晏宁的唇瓣还有些皲裂,她一到冬天嘴唇就容易干燥起皮,现在更紧张,直接把嘴唇都要咬破了。

脸上燥热得慌,可偏偏面前的江致知不知道自己的言语有多暧昧。

那句你后悔了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解释成很多意思。

暧昧而又引人无尽遐思。

面前的人这句我知道,更像是接近于气音,带着些劲劲的男生味。

“江致知。”晏宁轻声道开了口。

他抬眼,神色自若,轻声道:“嗯?”

“你疼不疼?”晏宁道:“我看着很疼。”

江致知看着还要再来一杯的陈悠悠揉了揉太阳穴,接着道:“我们先给他们两个腾个空?出去走走吧?”

“好。”晏宁像一只乖巧的小松鼠,不住地点着头,看起来乖巧极了。

她把书包背了起来,又起了身,尾随在江致知身后,像一条小尾巴。

沉默,安静,但却乖巧。

江致知起身拐进了一家便利店,这个点便利店里没什么人,晏宁见他随意地拿了一盒蓝色的唇膜去结账,又重新回到了她面前。

“拿着。”江致知直接把这盒碧唇塞到了她手里,接着道:“你嘴唇出血了。”

没给晏宁拒绝的机会。

晏宁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果然意识到已经出血了,她顿了顿,轻声开了口:“谢谢你。”

面前的这个人似乎总要比她自己来得更细心地多,只是晏宁却很好奇,这个牌子的润唇,江致知怎么会知道好用的?

她把碧唇的盒子打开,用小刷子小心翼翼的涂抹在嘴唇上,接着开口道:“你怎么知道这个牌子的润唇会有用?”

他们男生一向都不会太关心这些事情。

面前少年的鸦羽轻颤,抬眸散漫着望着远方:“之前看叶文倩上中学时候喜欢买奇奇怪怪的东西,她说这个挺好用的。”

话音刚落,晏宁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她为什么要问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了,明明知道结果可能让她难过,她却还是要问,她也许是太不知趣,不够能准确认清自己的定位。

夜晚的校园空旷且安静,只零零散散的聚集了一些人。

晏宁轻声道:“你的手,还能不能给我看看?”

江致知没说什么,把手伸了出去,夜晚的路灯光线昏暗,打在晏宁的额头上,将她侧脸的轮廓映照得姣好。

他本来不在意这个伤口,但晏宁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是让他觉得,他好像被人视作珍宝的关怀着。

晏宁一只手去够着碘酒,认真地在灯下为他处理伤口,又把书包里的云南白药气雾剂拿了出来为他喷上,这些步骤做完了之后,又开始为他缠绕着纱布。

“你对这项业务很熟练?”江致知话音微微向上挑了一下:“包扎的还不错。”

晏宁低下头道:“还行,之前总是容易磕磕碰碰的,所以习惯了备点什么东西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还未等江致知接着回应她的话,晏宁又开了口:“你手上的伤怎么弄的?疼吗?”

江致知突然有些发愣,他轻轻摇了摇头:“刚开始还疼,现在好多了,回学校之前,我去打了沙袋,用力过猛,不必担心。”

应该又是他们家里的事情,但是晏宁知道,这跟她没什么关系,只要江致知不肯说,她就永远没有刨根究底的立场。

她手指蜷缩得比方才还要紧,心跳声越发的快速起来,良久才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江致知的眼睛:“我能不能,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晏宁这句请求太过于突如其来,以至于江致知没有反应过来,但他却并不会因此而慌张。

他微微抬眸,声音里带着几分散漫与随性:“好啊,我能做得到的话。”

坦白而言,江致知确实很好奇晏宁会和他提什么请求。

可是等了半天,他才等到面前人的声音。

那是一句近乎于请求与呢喃的话语,几近卑微到尘埃里。

“你可以好好照顾自己吗?”

*

最后江致知只回了她一个字,好。

但却足以让她的心为了他雀跃不已。

晏宁清楚地知道,江致知的每个举动,都能够牵动她的心跳,陈悠悠贪杯,没彻底喝醉,但也没少喝,程洲愉本想劝她别喝了,但一劝,陈悠悠就拿绝交的事情来和程洲愉接着抬杠。

程洲愉也后悔自己为什么非得挖个坑给自己往里跳,喝了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喝了之后,这个小祖宗估计过几天又会因为喝了太多脑袋疼,而瞧他不顺眼。

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

第二天,果然和程洲愉的预计所差无几,陈悠悠彻底不理他了。

微信不回,打电话也不接,直接把他当成了个空气人。

这情况持续了半个月,直到十二月的中旬,程洲愉终于忍不住了。

他觉得这事得去问情圣江致知,或许他能给个解决办法出来。

但是他心目中的花花公子却回了一句:“我没追过人,我上哪知道?”

程洲愉表示有点无语,他想,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自己这个发小这么不靠谱呢?

“不过——”

江致知顿了顿,又回了条消息过去:“学生会组织了圣诞一日情侣特定盲选,你要不要问问晏宁,让她劝陈悠悠去,你俩再好好解释解释?”

“那老江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啊?要不然我一个人多尴尬啊。”程洲愉道:“听起来挺像相亲活动的。”

微信那边是长久的输入,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江致知还是回了一句:“好。”

*

校学生会这个策划宣传提议想出来之后,要宣传部负责宣传,江致知是下学期的学生会副主席备选,况且他性子素来**不羁,宣传部部长有心思朝他身上打,但也不敢直接问。

他向来话少,又冷冽。

但不妨碍对他有兴趣的女生排着长队。

晏宁是负责这次宣传活动的人员之一,为了凑数,她必须得参加,陈悠悠听到晏宁有任务,便自告奋勇地帮她做人头凑数。

听说晏宁要参加,楚南风也跟着报了名。

楚南风一报名,整个新传院的妹子也都一传十十传百的凑齐了数,T大其他理工学院的男生也都积极响应了号召,这件事情发酵成了这样是晏宁始料不及的。

她原本以为这个活动会被她办得胎死腹中。

结果反而有了越来越红火的趋势。

这件事情着实让人有点意想不到。

晏宁接到程洲愉的电话时,刚从学生会忙完宣传方案出来,屋外下了场雪。

是十二月份北城市新落的雪。

她脖子上围着一条白色的玉桂狗的围巾,轻轻地朝空气中哈了一口气,很快一团白雾出现在了空气里。

天气确实干冷得有些出奇。

可晏宁很喜欢下雪。

初雪总是让人愉快,微博的热搜上,赫然写着的是初雪的第一杯奶茶。

热搜上的实时广场五花八门,问得大部分都是初雪的第一杯奶茶是谁请你的,或者是,你最想和谁喝?

许是被这条热搜迷了心智,鬼使神差地晏宁就朝着离图书馆最近的一家奶茶店走去。

热搜底下有一条点赞和转发排在广场第一的微博,引起了晏宁的注意。

那条微博的内容算不上是多么新颖,是一个素人博主的碎碎念。

【初雪的第一杯奶茶,我想和我暗恋的人一起喝,我第一次坐男生的自行车,就是他载我的,一晃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很想他,如果有机会,真想和他回到学校,一起喝一杯初雪的第一杯奶茶。】

9299转发,50000+赞。

热门的第一条评论就是,博主世另我。

晏宁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把自己脑海中有关于江致知的念头刨除掉。

她看到这条热搜,和这条微博。

脑海里最先出现的人,只有他。

刚想到这里,手机的铃声突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程洲愉,晏宁思索了一会儿,接起了电话。

“晏宁,我想问你们学生会那个活动,我还能参加吗?陈悠悠是不是也去了,你帮我跟她分在一组行吗?”

程洲愉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窘迫,但晏宁只是笑笑,她知道陈悠悠和程洲愉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并且,她也乐见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出现缓和。

她轻声道:“好。”

“太谢谢你了,晏宁。对了,为了表示诚意,我帮你把老江也拉了过来,这样还能给你增加报名率。”程洲愉干净利落地把话接了下去:“不用太感谢我。”

“他怎么会同意?”晏宁顿了顿。

江致知起初被宣传部的部长学姐做了好多次动员都没同意,突如其来的同意,让她的心不可抑制地跳了一下。

请原谅她原不过也只是个有私心的人,如果一定要和别人组队。

那么她真的很希望,和她组队的那个人是他。

“那我哪里知道老江为什么突然这么痛快啊?或许你可以找个机会当面直接问他。”

电话那边程洲愉的声音还在响起,可是晏宁却全都听不到了。

因为就在下一秒。

晏宁看到远处的江致知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朝她走来。

少年身形优越,鸦黑的睫羽上还落着雪花,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人侧目的焦点。

只是今天江致知身上本来有些过于随性散漫的气质,忽然被中和掉了。

因为他手上正好举着两杯奶茶。

作者有话说:

等等我,我觉得应该再等等或许就要谈恋爱+分手一条龙了。狗头。努力狗狗~

带个预收《故作骄矜》

云城中学的全校女生最受欢迎的名单里,叶嘉禾排名第一,且遥遥领先第二名。

没有人会不对叶嘉禾心动,少年身高腿长,气质清冽,样貌出众,是云城中学常年的年级第一,也是无数女孩子暗恋和心动的对象。

只是可惜,他身边从没有什么女孩子能靠近,他就像一匹孤狼,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

但即便如此,喜欢他的人仍然犹如过江之鲫,前仆后继。

毕业那天,叶嘉禾被选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演讲,女生们欢呼和雀跃的声音此起彼伏,都想趁着最后的狂欢时,对他表述心意,青春一场,这样盛大的暗恋过一个优秀的少年,只要能被他知晓,就不留遗憾了。

周遭喧闹的声音不绝于耳:“等一下可以和叶神说一下我喜欢他吗?反正都要毕业了,就一次,一次也好,或许以后,就见不到他了。”

所有人都知道,跟叶嘉禾表白,几乎是百分百的失败率,但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女生们仍然想将最温柔的心意告知于他。

沈星辰站在台下,低垂着眉睫,神色不明,光影将她的脸隐藏在阴翳之下,她手指捏得几乎泛白,而后落荒而逃。

毕业演讲结束后,无数的玫瑰与情书纷至沓来,将叶嘉禾包围得水泄不通,只是少年却温和的轻声笑了笑,接着将包围他的花束一一拒绝道:“抱歉,我还有事。”

穿过拥挤的人潮,叶嘉禾终于在教学楼里寂静的角落发现了沈星辰。

少年穿着白衬衫,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单手支撑着墙壁,将沈星辰堵在角落里,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脸庞,轻声嗤笑道:“躲什么?嗯?”

“还没嫁过来呢,就这么爱吃醋?”

在青春期漫长的暗恋岁月里,叶嘉禾的名字都是无数女生心中的秘密,没人觉得会有女生摘下他这朵高岭之花。

直到高考出成绩班级聚会的那天夜里,有人出去洗手时看到。

沈星辰被那人抱在怀里,扣住她的手腕,听他轻声道:“沈星辰,之前的那个吻,你还没有还给我。”

她只不过是偷偷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所以……

其实他早就知道。

中学那会儿上语文课的时候,语文老师提及某位大佬写过的一句诗词,有一句沈星辰印象极深。

可上九天揽月。

因为她喜欢的人就像天边高高悬挂的月亮,注定高悬天边,与她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可望而不可即。

只是直到最后,她才知道,她不去摘她的月亮,月亮自会向她奔来。

【先校园后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