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瑶拉过椅子，在苏昙面前坐下。
“苏总找我有事？”
她相信会在这里遇见苏昙不是巧合。苏昙的家距离这里很远，她最近又在参加公益活动，没理由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还“巧合”地与她在这里相遇。
苏昙未答，却问她：“打得到车吗？”
“下雨天……车不大好打，不过我可以让徐蕊来接我。”
“我想也是，”苏昙点头，“我在这里用餐，见你一直在车站没走，就让助理叫你了。”
叶瑶这才注意到，苏昙是点了餐的。她要了一份红酒牛排，还有一分辅餐，不过都没怎么动。
莫非是……
叶瑶不是自作多情的人，不觉得苏昙会特意为了她才选在这里吃饭，却同样很难觉得这是一个巧合。她心中本就存疑，此刻疑心更甚，终于还是问出口。
“这次的节目，是苏总的安排吗？”
苏昙掀起眼皮，似是没听明白她的意思：“嗯？”
叶瑶不禁感到意外。看苏昙的样子，分明对这件事不知情，但……苏昙不是应该在参加公益活动吗？怎么会特意来这里用餐？要知道，这个访谈节目的录制地点可不在市区，地处偏僻，餐厅也不多，苏昙在这一带没有房产，又怎么会来？
但叶瑶总不好直接问苏昙，是否是她向节目组推荐的自己。无论答案是与否，问出去的那一刻都等同于自取其辱。
叶瑶转移话题：“苏总今天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苏昙眨眨眼睛，琢磨着她的话，忽然笑了，“叶小姐很怕我么？”
叶瑶沉默了下去。
怕。
与其说是怕，倒不如说是敬畏。
她与苏昙之间没有仇怨，但这个女人的手段，她多少是知道的。年纪轻轻就成为影后，有着能在圈内呼风唤雨的地位，必定是有点能耐的。
苏昙幽深的眸子注视着她，像在解读她的心思。片刻后，轻轻笑了。
“还是先点餐吧，”苏昙递过一份菜单，“刚录完节目，想必你还没吃饭。既然耽误了你的时间，那便我来请客。”
“苏总……”叶瑶下意识想婉拒，但话到嘴边，却还是收了回去，“那么谢谢苏总。”
叶瑶知道苏昙醉翁之意不在酒，因此没有翻开菜单：“就和苏总点一样的吧。”
这种时候，点相同的菜品才是最合适的选择。餐品太贵，会显得不尊重苏昙，反之，又显得轻贱自己。
尽管她是苏昙的妻子，但除去当初和苏昙签订协议，苏昙要替她还债外，她从未花过苏昙一分钱。不过一顿饭对明星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钱，若和苏昙AA，反倒显得她太过斤斤计较。
苏昙吩咐服务员：“给这位小姐上一份相同的套餐。”
服务员：“好的，苏总。”
唤的是苏总，而不是“这位小姐”。很显然，这家餐厅的服务员是认识苏昙的。
这不奇怪。以苏昙的知名度，出门在外自然更要注意身份，来公共餐厅用餐，会提前包场也情有可原。
“苏总想聊什么？”叶瑶问道。
苏昙缓缓放下酒杯，直截了当：“惊雪找过你吗？”
叶瑶这下终于明白。
苏昙是为了林惊雪来找她的。
“我不明白苏总在说什么，”叶瑶平静地说，“林小姐是您的朋友，我与她不相熟，您与其问我，难道不是更应该去问她吗？”
说是朋友，但苏昙对林惊雪的感情，在她眼里根本与恋人无异。未当着苏昙的面这么说，不过是给自己留一份体面而已。
听闻这话，苏昙唇边的笑容淡了下去。
她朱唇轻启：“看来，她的确找过你，对吗？”
是笃定的语气。
苏昙擅长揣测人心，想在苏昙面前说谎，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叶瑶不否认，只是说：“我们没有聊什么，苏总不必对我抱有成见。您与林小姐相交多年，想必也了解她的为人。”
“我的确了解她，”苏昙话音稍顿，又接着说道，“只不过最近，惊雪对叶小姐的在意程度，已经超出了我对她的了解。”
“苏总想说什么？”叶瑶秀眉轻蹙。莫非苏昙查过林惊雪的手机？但她与林惊雪话不投机，根本就没聊过几句话，究竟是什么让苏昙对她们之间的关系产生了怀疑？
“我想知道，”苏昙慢条斯理地问道，“叶小姐与惊雪私下见过面么？”
“从未。”
“你喜欢她吗？”
叶瑶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对上苏昙犀利的视线，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喜欢林惊雪吗？答案当然是不。
她没想到苏昙竟会对她产生这样的怀疑。
“苏总，我想你误会了，”叶瑶起身，“我与林小姐没有任何私交，如果苏总想问的是这个，那么我想，我们的交谈也该结束了。”
“你不必紧张，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苏昙的话制止了她。
叶瑶沉默。
苏昙轻轻笑了：“叶小姐，还是坐下吧。”
“……”
“就当是我赔罪，”苏昙说，“叶小姐连这个面子都不给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服务员端着餐品上来：“叶小姐，请您用餐。”
叶瑶默不作声望着服务员摆餐，这才重新坐下。
最终叶瑶还是陪苏昙吃完了那顿饭。
算不上不欢而散，但气氛多少有些沉闷。
离开餐厅时，外面的雨下得很大，路上空无一人。
“雨下大了，打不到车，我正好开了车来，干脆送你一程好了。”苏昙说。
“我……”叶瑶有些犹豫。她不想与苏昙有过多牵扯，但眼下雨下得大，的确打不到车，苏昙都不介意顺路带她，她拒绝苏昙未免显得矫情。
就在这时，苏昙再度开口：“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你让徐蕊来接你，放得下心她一个人回去？”
叶瑶在心底叹了声。
苏昙说的没错，这么大的雨，她的确放心不下徐蕊。徐蕊对她来说不仅仅是助理，更是陪伴她多年的挚友。她在娱乐圈混得最惨淡的几年，徐蕊都未曾离弃过她，始终将她当做最好的姐妹。
“那就麻烦苏总了。”
“上车吧。”
苏昙的车就停在马路边。
叶瑶拉开车门坐进去。
天色灰蒙一片，雨水暴戾地敲打地面，车前窗的雨刮器不断地工作着，扰得人心神不宁。
叶瑶静静望着车窗外，一路上保持沉默。她与苏昙之间没有感情，有的只是冰冷的协议和无比现实的利益牵扯，话说得越多越错。
她不说话，苏昙也静默开着车，一直到车停下，叶瑶才猛地惊觉目的地不是她家。
她不由怔住：“苏总？”
苏昙拉下手刹：“怎么了？”
“这里是……”
“车没油了，开不了太远，这里是我的私人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