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寇辛猛然惊醒。

“世子?!”侍女听见声响传来急匆匆走进来,掀帘一看,却被吓了一跳,寇辛满头大汗,面色苍白,一双黑眸惊魂未定地看过来,粗喘声极为厉害。

她家金枝玉叶养出来的小世子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别说噩梦了,就连梦都少做过,哪天晚上不被伺候得舒舒服服一觉到天明?

莲起连忙端来一杯热茶:“世子莫不是病了?来人,传府医!”

寇辛颤着手,竟是惊恐到失语。

莲起将茶喂入寇辛口中,热茶润喉,那股艰涩感堪堪被压下,寇辛猛地吸气,剧咳几声,问:“我母亲呢?”

莲起:“长公主刚起,正在用膳呢。”

寇辛将茶往莲起手里一塞,掀被,穿起木屐就往外冲。

“世子!世子!”莲起捧着茶就往外追,追到一半又倒回来将茶放下,提起暖好的靴匆匆跟上,另有几个侍女提着熏好的外袍、大氅、备好的手炉。

长公主府一大早就闹哄起来,寇辛冲在前头,十几个侍女跟在他屁股后面追,偏生寇辛腿脚好,跑得飞快,侍卫们也没人敢拦。

一路叫寇辛闯到了膳厅。

人未到声先至。

“娘——”

长公主用膳的手一顿,言笑晏晏:“真真奇了,这小子平日里不睡到日上三竿不罢休,今日竟这么早就寻了过来。”

驸马用公筷为长公主夹了一筷子小菜,冷哼:“怕又是在外边儿惹了祸,寻你做主来了!”

长公主摇首:“辛儿他何曾来寻过我做主,他呐,有仇当场就报了,这臭脾性也不知随了谁。”

“娘!”披头散发,仅着亵衣的寇辛出现在膳厅正门,木屐随着他跑动的动作“哒哒哒”得响。

回过神的驸马当即拍桌厉喝:“成何体统!”

随后到的婢女哗啦啦跪倒一地。

长公主轻蹙起眉,“怎的穿成这般模样?”

寇辛理都没理他爹,乳燕投林似的投入长公主的怀里,跪倒在地,枕在长公主膝上,受了天大得委屈般:“娘,我梦见你出事了。”

长公主失笑:“那也不能这般胡来。”

她拍了拍寇辛的手,被那股凉意冻得直蹙眉,“天气寒凉,再过几日都要落雪了!你瞧瞧你都冰成什么样了。”

“就是!”驸马喝了一声,“天天让你娘操心!”

寇辛抬起一张泫然欲泣的小脸,望着驸马直直落泪,“爹也出事了。”

驸马低咳了一声,别过脸:“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爹,放心吧,你出事了你老子也不会有事。”

寇辛又倒进她娘膝上:“我也死了。”

“我们一家都被圣上砍了头。”

长公主与驸马脸色剧变,膳厅的侍从霎时全跪倒在地,噤若寒蝉。

驸马:“胡闹!”

这是可以说的?!

长公主也低喝:“辛儿,莫要胡说。”

寇辛哭了个昏天黑地:“我梦见了,是真的!”

长公主轻轻拍寇辛的背,附耳低语:“我给我那皇弟十个脑袋,他都不敢下这个旨,有娘在呢,我看谁敢!”

“梦罢了,梦罢了。”

寇辛泪眼汪汪地应了一声。

长公主抬手,莲起赶忙将大氅端了上来,长公主细心给寇辛披上,又用绣帕给寇辛拭干泪。

寇辛一路急冲过来,浑身都沾了寒气,他也不觉着冷,直到那大氅一上身,熟悉的熏香环绕全身,母亲怀里的暖意透过厚重的大氅烫到了他心里,惊惶的心堪堪落定。

他打了一个迟来的寒颤,吸了吸鼻子,不哭了,破涕为笑:“娘说的对,梦罢了。”

长公主点了点寇辛的鼻尖:“你呀,以后可莫要再这般横行无忌了,不然我就去求皇上派个夫子来,把你关在府里好好学学礼。”

驸马也道:“学学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长公主笑笑:“行了,莲起,扶世子下去梳洗,让膳房暖碗姜茶来,给世子祛祛寒。”

莲起低声应是,扶着寇辛下去了。

寇辛一走,长公主脸上的笑意就冷了下来,俯视着膳厅跪了一地的人,“今日之事,都给本宫管好你们的嘴。”

她挥袖:“都下去罢。”

侍从们鱼贯而出。

驸马坐下:“这急急燥燥的性子,迟早有天酿出大祸来,你就宠着他吧。”

长公主含了口粥,摇首浅笑:“辛儿还小,才十六呢,我才不要压着他性子。”

驸马正想开口。

长公主就道:“你也不许。”

驸马重重叹了一口气。

·

长公主是圣上唯一的皇姊,又与圣上同一胞生,是当今太后膝下娇宠养大的女儿,大夏名副其实的金尊玉贵。

寇辛是长公主府上的独子,他沾了他娘的福,自小没受过什么委屈,爹娘都舍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

所用所吃所穿都是极好的,足以跟宫内的皇子比上一比。

小世子今天也很金枝玉叶。

待层层叠叠的里衣穿好,莲和给寇辛披上用蜀锦所织的绛紫色外衫,蜀锦是今年上贡的珍惜料子,圣上赐了一匹给长公主,全给寇辛做新衣了,更别说这身白色的大氅,貂皮狐毛,油光水滑。

寇辛微微抬首,方便莲和系大氅的带子,莲起正蹲下身给他穿靴,又起身给寇辛戴了一具暖宫貂,即白色暖耳,与他头顶的白玉冠倒是相配。

“世子,这是长公主命人送来的姜茶。”

莲和接过侍从端进门的姜茶,双手奉上。

寇辛正把玩着手中雕刻精细的袖炉,想着些什么,闻言手一顿,他光闻着那味,不用喝,辛辣便直冲天灵盖。

寇辛顾左右而言他:“夜里又要去那赏什么梅的宫宴,无趣。”

莲和:“长公主吩咐,让我亲眼见着您喝下去,不然她就叫府医来开药。”

莲起:“世子就趁热快些喝吧。”

寇辛:“……”

感情深,一口闷。

“拿走拿走。”寇辛忍住从口中烧到他肚里的辛辣感,挥手道,他娘对他的感情实在太深了,他承受不住。

莲和端碗退下。

寇辛对莲起道:“去告诉母亲,早膳我不同她用了,直接在这备膳罢。”

莲和莲起一走,其他侍从也跟着褪下,待门一关,寇辛一直紧绷的神色才松懈下来,神色掩不住的疲惫。

他倚在窗前,开了一个小口,冷风将寇辛混沌的神智吹醒了,他很确信,那不止是个梦。

梦境不会这么的真实,寇辛醒来也不会将梦记得一清二楚,那不单单是个噩梦,而是即将会发生的未来。

即使没有人敢信,未来几位皇子皆会因夺嫡惨死,被一个血缘浅薄、还不受圣宠的小亲王继位,而这位小亲王登基之后的第一时间不是大赦天下,而是造天大的杀戮。

他杀光了这些年所有欺他辱他之人。

而长公主府皆因自己当年在宴会上的一句戏言便遭来横祸,满门惨死。

他娘被剑穿心而过。

他爹被刀生生砍下脑袋。

而他自己被强压着眼睁睁看着爹娘惨死,疯了后,也跟着撞柱而亡。

寇辛现在闭上眼也还是一片刺眼的鲜血,恨意滔天。

寒风凛冽,迎面吹来。

寇辛深吸一口气,清醒了。

暴君不配为帝。

·

入夜,宫宴已开。

寇辛跟着他娘去圣上跟太后面前露了个脸,说了些体己话,觥筹交错间被敬了几杯酒,寒暄一二。

寇辛也没搞事。

他跪坐在席上,来者不拒,一杯一杯接着饮,白玉般的面上晕了两层酡红,卷翘的眼睑夹带湿意。

是个人都看出他醉了。

“殿下。”寇辛提着金樽酒,大大咧咧在燕晟身旁跪坐下,“喝!”

他们这些没官没职的世家子弟与朝臣圣上所设之宴不在一处,后宫妃嫔跟女眷又在另一处。而燕晟是大皇子,还未行弱冠之礼,圣上也还没下旨让他入朝。

燕晟去夺他的金樽酒杯:“喝个屁。”

寇辛笑闹,“怎的,大皇子殿下管天管地,还管我喝起酒来了?”

燕晟头疼,他这表弟最是顽劣,不知何时贪起酒来了,“你醉了。”

寇辛遥遥晃晃地站起身,“你不许我喝,我找别人喝去。”

二人身份皆是高不可攀,宴里自然万众瞩目,这一闹,不少人都看了过去。

寇辛也没理,四处看了看。

燕晟只好站起身,想让人去扶他。

寇辛却遥遥一指:“那人怎的这般面生?”

燕晟看去,当即冷下脸。

被寇辛指的那人却缓缓抬起脸,他跪坐在末席,周围空出了一片,像被隐隐排挤般,孤苦伶仃极了。

一身月白的旧衫,玉冠还可笑的缺了一角,身形瘦弱,面孔稚嫩,看着年岁不大,一双眼却极具异族之色,深邃碧眸。

寇辛:“绿眼睛,他是西域舞姬?”

燕晟低声:“不是,那是老淮亲王之孙,老淮亲王死了后,他袭了爵,他生母是西域舞姬,生下他之后就死了。”

寇辛:“哦。”

寇辛看似醉得狠了,当着众人的面高声道:“小淮亲王?来给我陪个酒如何?”

让当朝亲王陪酒,寇辛绝对是当今第一人,即使淮亲王不受宠,也有些过了。

燕晟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凌厉的一双眼扫向众人。

原本看戏的世家子弟也纷纷识趣地喝酒逗乐去了,寇辛低叹:“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

寇辛走到那人跟前,金樽酒杯放在案上,磕出轻轻一声,宫娥想上前斟酒,寇辛挥袖让她退下,笑吟吟地盯着那双仰视他的碧眼瞧。

绛紫色衬得他乌发雪肤,一身贵气。

看着面前微微俯身的小玉童,一言不发,在燕晟的冷眼下,最终还是给寇辛斟了酒。

寇辛端起来,在手中把玩一二。

小淮亲王垂下眸看着寇辛的手,清透的酒液洒出,流过小玉童粉白的指尖。

寇辛也不喝,只问:“你叫何名?”

小淮亲王不卑不亢:“燕京涵。”

寇辛恍然:“噢,原来你就是传言中那个卑贱之子?”他笑吟吟的,“久仰,爷赏你陪我饮一杯。”

寇辛高举起手,宽袖一翻。

酒液兜头冲燕京涵淋下。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是嚣张跋扈小世子,背景架空,各种朝代大混乱

推一下预收,点进专栏就能收藏啦,嘿嘿~

《专业哄睡》by鹤安

【文案】

人美声甜专业哄睡网红受×豪门老男人爹系总裁攻

桑桥是千万粉网红主播,白天唱见,晚上asmr,专业哄睡。

一天,他穿成一个恶毒炮灰,豪门纨绔。

假豪门真纨绔。

原身是被大佬收养的,他成年后,就会被因厌烦纨绔做派的大佬净身出户,自力更生,最后潦倒街头,落魄而死。

现在离原身成年就差几个月了。

本以为能享福的桑桥:“……”

桑桥自闭了好一会儿,拍了拍脑袋,他决定重操旧业!

A站一名新人主播——木乔横空出道,短短一个月涨粉百万。

就算不露脸,也成功霸屏首页。

木乔能红靠的不是他“手”美歌甜,而是每晚凌晨独特地哄睡技能。

少年软着嗓子,贴着麦,只用轻轻的气音低声说话,不时哼着小调,语调轻柔。

轻易勾起人的困意。

以至于桑桥第一天直播,就被金主看上了。

人傻钱多的金主每晚准时砸钱送礼:今晚我要听你说小红帽。

桑桥人麻了,忽略直播间里无数抗议的粉丝,他翻看安徒生童话:“好。”

对不起我的乔粉,他给的是在太多了。

桑桥加上了金主的微信,渐渐跟金主熟稔起来。

金主好像是个总裁。

金主好像是个老男人。

金主好像是个养生达人。

每天都管他吃喝玩乐,不准吃冰的,不准熬夜,不准赖床——

直到有一天,桑桥跟金主面基了。

他人直接木了,呆滞地喊:“桑叔叔?!”

桑衅一身笔挺西装,大开阔斧地坐在办公椅上,沉声反问:“木乔?”

是的,白天在豪宅里对他一脸厌恶的桑衅,就是晚上跟他甜甜蜜蜜搞网恋的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