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白色冰晶纷纷扬扬地飘落,风袭来时,挂在枝桠的积雪扑簌簌地向下落。

城市废墟被掩埋在尘土和积雪下,两只小白熊从废墟中探出半个脑袋,然后头顶的小耳朵被一只手揪住。

“好软。”柏逸沉醉地揉捏着小白熊毛绒绒的耳朵。

桑余年摸了摸小白熊的耳朵,再把手伸进帽子里摸了下自己的。

哼!才没有他的耳朵软!

“砰砰!”一连两个雪球砸过来。

丁岽接过蓝故递来的第三个雪球:“来,年年,哥带你飞,把你砸飞。”

“就你?”桑余年表示不屑,刚转过头,又一个雪球砸中后脑,然后是第四个、第五个。

“操,砸飞你俩。”桑余年终于忍无可忍,蹲下身捏雪球的时间又被砸了几下,抬起头委屈地望着站在旁边的媳妇儿,“你就看着我被他们欺负?”

“嗯,”柏逸淡淡地说,“白天清冷晚上闷骚的人设还是要维持的。”

桑余年:“……我不就大半个月前在**时说了你一句闷骚吗?至于记恨到现在?而且不就是吗?”

柏逸微笑着俯视他:“什么?”

“没啥。”桑余年捏好两个雪球站起身,转过身时迎面而来一个雪球。

“哥,你不行啊。”蓝故挑衅道。

“就是,不太行啊。”丁岽扬眉,贱兮兮地说,“怎么还能被反攻?啧啧啧,像我就不会,唉,可怜的年年啊,啊!”

“卧槽!桑余年你大爷!啊不,哥,哥!我错了我错了!”丁岽被几根银白的丝线缠绕住右腿在雪地上拖行。

“你刚刚说什么?”桑余年拾了根树枝,树枝尖端在他小腹处来回比划。

“哥!我亲哥!”丁岽警惕地盯着那根树枝。

桑余年冲蓝故命令道:“今晚给我压回去。”

“啊?不要。”蓝故如实告知自己很没出息的真实想法,“压人太累了,还不如被压。”

在内心对自家弟弟一阵鄙夷后,桑余年看向柏逸:“听到没?体力不好就别再给我想着反攻。”

“哦,”柏逸淡淡道,“已经成功两次,距离第三次也不远了。”

躺在地上的丁岽双眼放光:“两次?第二次是什么时候?柏逸你可以啊,啊!嘶……卧槽!桑余年你大爷的真敢戳!”

“放心,”桑余年手里的树枝一下下地戳着他的小腹,“大冬天穿那么厚,戳不坏。”

“哥,我饿了。”蓝故揪住桑余年的衣袖。

“我看饿了只是借口,心疼他才是真的吧?”桑余年扔下小树枝。

蓝故摇头,表情真挚地说:“不是,你可以换个地方戳,只要别耽误我俩办事就行。”

丁岽一脸生无可恋:“……戳吧,戳死我。”

“饿了。”柏逸把手伸进桑余年的帽子,撸着帽子下面柔软蓬松的虎耳朵,另一只手掀开羽绒服去摸尾巴。

“走,回去吃泡面。”一阵风袭过,将遮挡住阳光的云朵拂开,落日柔和的暖金色余晖将桑余年面部轮廓衬得更加和煦。

柏逸笑盈盈地凝视着他的侧脸,轻轻在他嘴角落下一吻:“吃完泡面吃你。”

“好啊,让你吃个够。”桑余年刻意咬重了“吃”字。

飞梭悬浮在城市废墟的上方,隐藏在废墟之下的生物警惕地盯着悬浮在半空的物体。

“我觉得咱老死之前这里都不会重建。”蓝故坐在窗旁吃着泡面,白色的热气在他鼻尖凝结成细密的水珠。

“人口不多,联邦没有扩张领地的必要,人类基地位于亚欧大陆,就算日后人口数量增加,也不会优先选择距离较远的南美洲。”丁岽在蓝故手边放了张餐巾纸。

“哦,”蓝故拿起纸巾擦了擦溅到脸上的汤,“你懂的还挺多。”

“那是,”丁岽贴近他耳边说,“姿势懂的更多。”

“你俩也买了辆新车啊?车胎大概什么时候能炸?”桑余年往嘴里塞着泡面。

“炸不了,质量好着呢。”丁岽语气嘚瑟。

蓝故忽然想到昨晚的某些哔哔哔的画面,头往下低了些,嘟起的包子脸漫上浅淡的红。

丁岽抬手拨弄着他的耳尖。

“走,咱现在就走,别耽误人家办正事。”桑余年一手端着泡面盒,一手拽住柏逸。

柏逸把胳膊从他手中抽出,腾出手去端另一碗泡面。

丁岽走到操控台前:“给你们选个看日落的好地方,慢慢看不急着回来啊。”

飞梭停在一栋高楼的顶层,桑余年和柏逸端着泡面蹦下飞梭,带着热度的夕阳迎面扑洒。

“这楼不得塌吧?”桑余年在原地用力蹦了两下。

“塌了也没事。”柏逸把一桶泡面放到围墙上,腾出手拿叉子吃另一桶。

“对啊,”桑余年朝他露出嘴角的虎牙和酒窝,一双杏眸在霞光下亮闪闪的,“我家逸逸会飞!”

柏逸看着他笑了一会儿:“想什么时候回去?”

“再待三天吧,”视野中绚烂的晚霞被从泡面桶里升腾出的白色水汽晕染得朦胧,桑余年俯瞰着下方的城市,“答应了Sherlyn到巴黎看看,总要多看几天。”

“嗯。”几句话的时间干完一桶泡面,柏逸开始干第二桶,“对了,我昨晚看了你通讯器上的视频。”

桑余年眼神微微凝滞了一瞬,然后轻轻搂住他的腰:“逸逸不怕啊,抱抱。”

柏逸问:“系统为什么要把你杀感染者的那些视频发给你?”

“以防万一,系统没有屏蔽感染者附近的监控,是因为它需要备份,万一联邦哪天查到我了,这些视频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桑余年舔了下他嘴角的泡面汤,味道不错,于是又舔了第二下第三下:“系统已经把我作案,啊不,做好事的痕迹都抹除了,这个万一不会出现。”

“确实是做好事,”柏逸认真地说,“只不过在做好事的同时制造了一点社会恐慌。”

“系统才是制造恐慌的厨尸者。”桑余年把他的唇舔得湿润润的。

“可我做了噩梦。”柏逸微挑的眼尾泛着淡淡的红,“梦到爪子被剁掉做成糖醋兔爪,还有烤兔子,姐姐都认不出我。”

桑余年沉默片刻:“我记得我恐吓你时好像说的就是这些话。”

柏逸表情故作惊讶,实则是在控诉:“你还记得?”

“我错了。”桑余年双手奉上剩下的小半桶泡面。

柏逸吃得津津有味:“这里景色不错。”

桑余年稍稍眯起眸子望向地平线处的光:“对。”

柏逸几口吃完剩下的面,说:“适合做。”

“啊?”桑余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

柏逸拉开拉链脱掉黑色羽绒服搭在围墙的护栏上。

桑余年:“!!!”

在桑余年震惊的目光下,柏逸将他拉到一处有裂痕的围墙旁,抬脚把这一小块墙踹塌,然后在他迷惑的目光下,把人用力推了下去。

凌厉的寒风从脸颊两侧刮过,下坠途中,桑余年的头发被风吹得向四处炸。

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搂住他的腰,一双洁白的翅膀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下煽动。

“卧槽!”惊吓过后的桑余年紧紧扒拉住他的胳膊,“哥,咱下次起飞前打个招呼行不?”

柏逸搂住他腰肢的双臂向两侧松开。

桑余年立马勾住他的腿:“别松手,再吓人就傻了。”

“傻了好,”柏逸表情认真,“好反攻。”

“要不……”桑余年犹豫许久,才咬着牙小声说,“再让你一次,最后一次。”

柏逸双眼放光,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道:“好。”

然而黑兔先生内心却在想着下一次的“最后一次”。

雪花落在洁白的双翼上,再融化成一颗颗莹润的水珠,剔透的水珠折射着落日绚烂的余晖。

两人戴在无名指间的银白色戒指将洒在上面的落日折射出细碎梦幻的光斑,两个戒指表面分别刻着字母“BY”和“YN”。

悉酶基因病毒的疫苗成功借助其它动物的基因研制出来,黑兔先生融合了白鸽的基因,丁岽为了蓝故把自己变成了一条咸鱼。

“他俩人呢?”桑余年被柏逸抱着从飞梭旁飞过,却不见飞梭内有人。

“你看河面的那个洞。”柏逸示意他看向下方的小河,结冰的河面被砸出一个洞。

“你想说他俩下去游泳了?”桑余年转过头奇怪地看着他。

“不是,”柏逸贴近他耳畔压低声音说,“是去……嗯。”

“啊?!”桑余年被震惊的有些发懵。

然后就听闷骚的黑兔先生说:“丁岽为了增加我反攻的积极性,跟我说了他俩在各种场合的事,其中一个就是在水下吐个大泡泡,然后在泡泡里一边欣赏美丽的水下景色,一边……嗯。”

桑余年无比震惊地盯着冰面的那个洞出神许久:“我可爱纯洁的弟弟……”

柏逸说:“所以聘礼多向丁岽要点。”

“说的有道理。”桑余年抬手轻轻抓了把他的翅膀,“你呢?你家要多少聘礼?”

“你只需要准备嫁妆,我娶你。”柏逸带他飞回顶楼,收回双翼穿上羽绒服,“姐姐说你穷,我嫁给你会受委屈,所以我娶你。”

桑余年竟然无法反驳,只好萎萎地点点头。

柏逸捏住他的脸蛋,微微眯着眼睛看他:“姐姐还说让我少欺负你,可明明就是你欺负我,桑余年,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受,你要不然……”

“不可能。”桑余年强势地钳制住他的手腕,嘴唇含住他的耳垂轻轻摩挲,“柏逸啊,我饿了……”

冰凉的雪花落在身上,又迅速被滚烫的体温融化,晶莹的水光顺着泛红的眼尾滑落到嘴角,再被轻柔细碎的吻吻进口中。

属于落日与夜幕的光如轻纱般飘逸开,他们的前方是落日余晖赠予的绚烂晚霞,璀璨的光辉直铺天边。他们背后的蓝紫色夜幕干净清澈,万千星云藏匿其中。

漫长的岁月裹着人间的四季更迭与万千灯火,携来一份至死不渝的温柔与隽永不朽的陪伴。

他们在肆意而张扬的喘息声中,一点点地碾碎夕阳,踏碎星光。

于是这些凌乱散落的浮星碎光便铺成了这份深沉绵亘的缱绻与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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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故故:完结撒花啦~撒花撒花~

岽岽:我们的故事暂时就讲到这啦。

年年:未来很长,我们的故事仍在继续。

逸逸:感谢陪伴,谢谢喜欢。

我们下个故事见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