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臣女今日想去庄子上看一看姨奶奶。”

乌雪昭粗略梳洗过头发,坐在镜子前,回眸跟桓崇郁说话。

桓崇郁已穿好了衣裳, 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本书,坐在圈椅上,气定神闲地翻阅着。

头也不抬地回答她:“你想去就去。朕让郑喜安排。”又伸手翻过了一页。

乌雪昭静默了一会儿, 才道:“皇上, 乌家庄子小, 您就别纡尊降贵跟着过去了。”

难得两人有日子时刻相处, 还要分开。

桓崇郁也没什么表情, 淡声问:“你很想去你家庄子?”

乌雪昭点头:“臣女上个月十七日去看的荣姨奶奶, 这个月也到中旬了,姨奶奶肯定在等着臣女。臣女想去。”

每次只有正节过了, 她才能去探望荣姨奶奶。

姨奶奶也养成了习惯,节后等她。

九月九也是一个大节, 姨奶奶肯定正盼着她。

之后自然也有功夫去。

但她这回也不想去得太迟。

荣姨奶奶一直住在庄子上,眼里只有一亩三分地,以及父亲和她。

人心里装的东西少, 就会在乎和惦记心里最要紧的人和事,生怕出丁点岔子。

乌雪昭不想荣姨奶奶担心她。

既然她很想去。

他也没理由不陪她过去。

桓崇郁颔首道:“好。”

正好他也许久没松筋骨,可以去皇庄上打会儿猎。

乌雪昭心情莫名很好, 脸上虽无笑意,眉目却是温和愉悦的。

郑喜打点了车马, 安排皇帝与乌雪昭一起先去皇庄。

先到皇庄落脚,再安排了一辆马车, 送乌雪昭回附近乌家的庄子。

乌雪昭坐马车直接去了荣姨奶奶住的小院子。

小院偏僻, 单薄。

不过后来乌雪昭长大后常常过来, 乌家特地花钱修缮过,倒也能住得人了。

但和城里的乌宅比起来,还是很窄小。

平日小院里只有荣姨奶奶一个人住,偶尔会有庄上佃农过来,送点儿东西给她。

庄上管事,也会三五不时过来问一问她的身子,免得病了没人知道。

这都是乌老夫人的特别照顾。

主家有这般态度,庄子上的人也不敢怠慢,荣姨奶奶往常过得还算悠闲自在。

乌雪昭没惊动庄头,下马车,推开栅栏门,进了小别院。

院子里鸡鸭成群,还搭了架子,种的长豆角跟丝瓜、黄瓜。

今年夏天时,荣姨奶奶还说,明年再搭新架子,种些葡萄。

乌雪昭听着鸡鸭的叫声,冲着上房喊了一声:“姨奶奶?姨奶奶?”

荣姨奶奶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刀跟自己腌制的肉。

才巳时正,现在就开始准备午膳,有些早了。

所以这是提前为乌雪昭准备的菜。

乌雪昭来时也没定数,偶尔也会迟了,姨奶奶就又要重新做新鲜菜。

老人家怕浪费,前夜的菜舍不得扔,会悄悄吃掉,直到吃完。

她走过去就问了一句:“姨奶奶,昨儿您没准备菜吧?”

荣姨奶奶人很瘦,皮肤已在黄土地里晒得黝黑,但五官很精致,看得出年轻时容颜不差。

她笑笑道:“昨天九月九,我怎么可能准备菜。雪昭姑娘,外面冷,你快进屋去坐,你的屋子我都收拾干净了。菜我一会儿放锅里炖着不用管的。马上就来。”

乌雪昭点头,先去厢房。

她住的厢房,比姨奶奶住的上房还要干净。

荣姨奶奶说过她身上很香,厢房里也帮她熏了香,也不是什么姑娘家用的香粉,就是普通的草药香,自己摘了,自己研磨,放在香包里,悬在床角上,满屋子就香了。

乌雪昭在窗前,略坐了一会子,荣姨奶奶就过来了。

带着一壶粗茶。

乌雪昭推开窗,光照进来,屋子亮堂堂的。

这是采光最好的一间屋子。

她不常来,但是姨奶奶留给了她。

荣姨奶奶穿一身暗蓝色的细布衣裳。

她也有好料子的衣服,但不肯穿。

一坐到乌雪昭对面,荣姨奶奶兴奋地问:“你父亲身体怎么样?”

乌雪昭淡笑说:“父亲很好。”

荣姨奶奶眼里的笑忽然深了,暖了。

双手合十,朝上房拜了拜。

她在上房供了一尊小的观音像,乌雪昭知道,姨奶奶在谢观音。

荣姨奶奶又絮絮叨叨说了些关心他们父女的话。

乌雪昭早听了八百遍,眼下也还是静静听着。

父亲几乎一年不来一次,她不听,就没人听姨奶奶说。

总归是有些无聊的,免不得有些走神,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了帝王的脸。

不知皇上在干什么。

桓崇郁正打猎。

他的骑射功夫自幼便在手足里出挑,后来去卫所里历练过,还带兵打过仗,即便登基后不常行猎,水准依旧不输从前。

在曾经的皇子里,少有的文武双全。

皇庄上难打的几头鹿,都被他给射中了。

郑喜在旁边吹捧:“皇上,您的箭术还是那么厉害。”

桓崇郁收了弓,眼睛盯着中箭的猎物。

宫人去捡了猎物过来,鹿、野鸡、兔子,各个都很肥。

郑喜笑眯眯说:“不知奴婢午时有没有口福。”

桓崇郁十分沉默寡言。

郑喜有些诧异。

帝王还是爱行猎的,从前来皇庄打猎,他这般恭维几句,皇上就算是不出声,也不会毫无反应。

这是怎么了?

桓崇郁把弓交给宫人。

单手立马,冷淡地说:“回去。”

没什么兴致了。

也不是他不喜欢打猎了,就是觉着今日怪没意思的。

郑喜酝酿了一会儿,骑马跟上,在后面追着说:“皇上,这猎物您也吃不完,不如拿去隔壁庄子,给姑娘和她姨奶奶吃?庄上野物虽多,想必姑娘常在闺中,也不常吃到,更不常和她姨奶奶同吃。送去岂不新鲜?”

这主意不错。

桓崇郁停了马,回头看着郑喜。

他吩咐道:“你去换身衣服,少带几个人。”

郑喜一笑。

猜对了,皇上这是嫌姑娘不在身边,无趣得很。

他回庄子上去换掉了身上的太监服饰,扮作寻常人家的管事,随帝王一起去了乌家庄。

乌家庄也没设栅栏,庄上炊烟袅袅,佃农们开始做饭了。

放眼望去,田埂上都没什么人。

桓崇郁骑着马,带着郑喜,和几个“家仆”,到了荣姨奶奶的小院跟前。

郑喜送乌雪昭回来过,认得位置。

指着院子说:“就是这儿了。”

桓崇郁眉头一皱。

怎么这么小,怎么住人。她每次过来,就是住这种地方?

郑喜低声说:“……乌家庄子上这样的别院算不错了。”又问:“要不要奴婢去叫姑娘出来?”

桓崇郁淡声说:“你带着人抬进去,同她说一声就够了。”

正准备走。

以免惊扰她们。

荣姨奶奶却已经听到动静了,和乌雪昭笑着说:“可能是庄头来送肉了,听说今年庄子上养的猪长得好,我去看看。”

乌雪昭“嗯”了一声,端起茶杯喝茶。

这里的杯子姨奶奶洗得很干净,但仍有一股味儿,朴素的,温馨的。

不知是不是庄稼人的茶,才有这种味道。

忽听外面荣姨奶奶惊叫了一声。

乌雪昭连忙放下杯子出去,就看到院子外立着好几匹高大的马,地上扔了些血淋淋的动物。荣姨奶奶看到生人,又看到血,一眼没看清,才吓得叫了起来。

郑喜慌忙下马道歉:“对不住,惊着您了!”

荣姨奶奶捂着心口,半晌没回过神来。

好俊的公子,好俊的马,好气派的管事奴仆。

乌雪昭走过去,扶着荣姨奶奶安抚说:“您别怕,我认识他们。”

郑喜也干净过来自报家门:“我们是附近庄子上的人,这是我们家主子打的猎物,路过贵庄,顺道给您送些猎物过来。”

荣姨奶奶略略定了定神,小声问乌雪昭:“他们是乌家的亲朋好友?”

乌雪昭眼睛看着天子,眨了眨眼说:“……是有过些交往。”

荣姨奶奶松了口气,换上笑脸,悄悄地问乌雪昭:“用不用请他们进来坐?”

乌雪昭摇头说:“不用。”

荣姨奶奶心里懂。

她这小院,当然迎不得贵客,就是雪昭姑娘过来住,也是委屈她了。

荣姨奶奶少见生人。

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好看的郎君,盯着冷峻郎君看了半晌,十分欢喜。

乌雪昭走到桓崇郁面前,道:“多谢。”

桓崇郁眉目含着淡笑,道:“走了。”

骑马转身离开。

骏马驰骋,尘土飞扬,他挺拔的背影也渐渐远去。

郑喜留下了东西,也骑马走了。

荣姨奶奶看着一屋子的野物,惋惜道:“这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腌过的赶不上新鲜的。你要是多住一段日子就好了。”

说完又觉说错了话,立刻改了口道:“雪昭姑娘别忘心里去,我就随口一说。”

乌雪昭温和笑着,挽着荣姨奶奶进屋。

荣姨奶奶一进去就提起桓崇郁:“那郎君生得真好,他说亲了没有?”

皇后尚未立,应该算是没成亲。

乌雪昭摇头:“没有。”

荣姨奶奶心思一动,又打听道:“这郎君和乌家是什么干系?他父母做什么官?专管什么的?”

乌雪昭失笑道:“姨奶奶,这些我也不知道。只是略见过他几面罢了。”

荣姨奶奶忽捧着乌雪昭的脸,笑道:“他刚才来的时候,一直在看你。好姑娘,你的亲事怎么还没定?这位郎君家中找你继母提亲过没有?”

乌家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乌雪昭一时说不清,便道:“没有,姨奶奶,您别说我和他了。”

荣姨奶奶瞧了一眼乌雪昭,拍着她的手背笑说:“姨奶奶看的出来,雪昭姑娘也中意这郎君。”

乌雪昭不敢笑了,这么明显吗?

这还是姨奶奶,要是叫别人看出来……

荣姨奶奶笑呵呵说:“别人看不出来,雪昭姑娘,我看的出来。说句大不敬的话,血脉相连,雪昭姑娘的心意,我猜得到几分。你见别家郎君都是避着的,亲自去谢他,你对他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

乌雪昭无奈一笑:“姨奶奶,我是怕您害怕。”

荣姨奶奶只是笑了笑。

乌雪昭重新坐在窗前。

荣姨奶奶去上房拿针线,顺道看了一眼锅里炖的东西,拿了鞋垫子到乌雪昭跟前做,先说:“给你父亲做的鞋垫,做好了你带回去。”又忧愁地问:“你的婚事怎么还没定?你的继母不上心?那你可要告诉老夫人,老夫人公道明理,一定不准她胡来!”

姨奶奶并不知道,她的身体才是导致婚事迟迟不定的缘故。

乌雪昭难以解释,只是淡笑说:“妹妹才嫁,我总要等一等的。”

荣姨奶奶离府多年,并不知道府里的人情世故。

也只是暗暗纳闷,哪里有妹妹先嫁的道理。

乌雪昭主动问起:“姨奶奶,您……是怎么变成祖父姨娘的?”

荣姨奶奶愣了一下。

拧着眉,费劲地想了想。

时间过去太久,只记得些零零碎碎的事了:“家里养不活,爹娘就把我卖到了乌家,原本是要当丫鬟,老爷的母亲觉得我生得好,就给你祖父做姨娘了。”

乌雪昭握着茶杯,托着腮,望着荣姨奶奶问:“您自己愿意吗?”

荣姨奶奶茫然地摇摇头,说:“从前哪想过这些。”很快她就释然一笑:“老夫人对我很好,给你祖父做姨娘,没有委屈我。”

她还细数起这些年在乌家做姨娘的好处:“老爷的母亲不要我侍奉,我也只服侍过老爷几年。”新人进府,她就安生过自己日子去了。

又说:“生了你父亲,看着他长大、读书,听说他做官……”

如果没有乌家。

以她家的条件,她的孩子不可能有出息。

虽然孩子不叫她娘,终究是她的骨肉,老了住到庄子上来,倒也很好。

乌雪昭点了点头,不知在赞同着什么。

荣姨奶奶拉着乌雪昭的手,满心欢喜地说:“姑娘,你是嫡出的,老夫人不会把你给人做妾的。”

乌雪昭笑了笑。

烟囱冒着烟。

荣姨奶奶往外瞧了一眼,说:“好了,我去把菜端上来。”

乌雪昭想帮忙,荣姨奶奶把她摁住了,说:“姑娘在家里就不上灶,在我这里更不能上灶,多脏啊。”

乌雪昭就退回去坐着等。

从窗户里看姨奶奶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脑子里还在想姨奶奶刚才说的话。

为妃为嫔,不外如是。

入了宫,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少她一个不生龙嗣,也无妨碍。

她一人一间小小宫殿独居,上不必服侍公婆,下不必理家宅庶务、不必为他人养育子嗣。

只不犯了忌讳,打入冷宫,日子这么过倒也不错。

第一次见到帝王时,她就是这么想的。

-

在荣姨奶奶这里待到了天色擦黑,用过晚膳,乌雪昭才坐马车离开。

这回不是真的从家里过来,不好在庄上过夜。

荣姨奶奶给了东西让乌雪昭带走,自然都是些乡野之物。

乌雪昭上了马车,马车将她带去了皇庄。

她过去时,桓崇郁正在见人,是她没见过面的生脸孔。

郑喜跟乌雪昭低声说:“……皇上在听政务,姑娘且先去里头歇一歇。”

乌雪昭趁机去洗漱了一遍。

等她洗完,桓崇郁也进来了。

他今儿打完猎就回来洗漱换了衣裳,身上很干净。

乌雪昭头发披散着,洗过之后宫人给她烘了半干,尚且透着香气。

脸颊白净净,拢在墨间,遮住半张脸,堪堪露出下巴,有些稚态,玉雪可爱。

桓崇郁把人抱在腿上,在她发间嗅了嗅,闭眸问道:“朕猎的野物吃了吗?”

“没吃,来不及处理了。”

乌雪昭勾着他脖子,还说:“您今日来得突然,把姨奶奶给吓着了。”

桓崇郁说的漫不经心:“朕给你赔不是。”唇瓣一点点移过来,轻轻吻着她的鼻尖,缓缓往下,要吻她的唇。

乌雪昭避开桓崇郁的吻,轻眨眼眸说:“您不诚心。”

桓崇郁轻勾唇角,捧着她脸颊道:“朕保证,下回见你家人郑重些。”

他双眸幽沉,目光锁在人身上时,便有笃定感。

瞧着很真。

乌雪昭浅浅一笑:“臣女信您。”

桓崇郁抱着她,却不亲了。

而是滚了滚喉结,哑声说:“雪昭,亲一亲朕。”

他就在她眼前,与她不过寸许距离,却不再靠近,等着她过来亲。

乌雪昭不急着亲,而是问道:“皇上,您要回宫了是吗?”

桓崇郁淡淡一应:“嗯。”

内阁里的几个老臣“病”好了,还有些紧急的政务要他回去拿主意。

最多今晚子时之后,就要回去了。

等到了冬至之后,地方官员、戍守边关的武将都要准备进京,年底事务繁多。

下次再见,不知是什么时候。

虽过完年,他便可以着手后宫之事,中间这三个多月,到底煎熬。

乌雪昭侧开眼眸,说:“臣女不亲您。”

她越是不想亲,他反而越是想让她亲。

桓崇郁捏着她下巴,掰正过来看着自己,嗓音越发沙哑:“雪昭,亲朕。”

乌雪昭摇头。

桓崇郁凑过去,淡笑道:“朕都送到你嘴边了。”

乌雪昭开口说话,气息都能喷到他薄唇上:“不亲。”

真就没亲。

两人抵着额相拥。

乌雪昭能感觉到他身子的变化,连他呼吸都灼热了,烫着她的面颊。

桓崇郁舔了舔她的唇瓣。

被他弄得痒不过。

乌雪昭才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吻。

桓崇郁笑着把人抱到床榻上,俯身将她头发全梳理到枕头上,免得压疼她。

然后身子才压上去。

子时左右,桓崇郁便换了衣服准备回宫。

乌雪昭也还没睡着,腰有些酸,她躺在**闭着眼,试图忘掉酸感,酝酿睡意。

烛光映在房中,十分静谧。

桓崇郁穿戴好了,走到床边,摸了摸乌雪昭的额头,知道她还没睡着,说:“朕走了,好好睡。明天有人送你回去。”

乌雪昭睁开眼,轻声应答:“嗯。”

桓崇郁转身离开,走之前,又回了个身,问她:“雪昭,会不会骑马?”

乌雪昭:“不会。”

家里只有男丁才配马,她们女眷没有。

桓崇郁许诺说:“下回朕带你骑马。”

乌雪昭认真思量之后,道:“如果您不让臣女摔着,臣女就学。”

如果会摔就算了。

她还是怕疼的。

桓崇郁淡笑:“朕怎么会让你摔着。”

乌雪昭困意来了,闭上了眼:“您路上小心。”

桓崇郁吹灭纱灯,连夜离开了皇庄。

翌日。

朝臣天不亮到便要换朝服上朝。

桓崇郁回到宫中,也快到朝臣进宫的时间,便没再休息。

批了半个时辰的折子,直接换好龙袍去上早朝。

文武百官跪在殿前。

桓崇郁冷眼扫过去,几个称病的老臣,一个都没落下,全都到了。

开国至今。

早朝其实已沦为日常礼仪,主要议事还是在内阁、干清宫。

上完早朝,桓崇郁便回了干清宫。

郑喜也是一夜没睡,就赶过来伺候,奉茶之后,递上来太妃的一句话:“皇上,贺太妃说让您得空过去一趟,说是与您商议充盈后宫之事。”

虽是开年之后才会立后封妃。

但这事也不是一蹴而就,说操办好,就能立刻操办好。

总得提前商议才是。

桓崇郁目光停顿片刻,还未给予回复。

郑喜又道:“……太后也派人来递过同样的话。”

桓崇郁冷嗤了一声。

太后还真够闲的。

自打薛芷语事之后,太后也猜想到,皇帝的确厌恶了薛家。

她也绝了让薛家女入宫的心思。

但这不代表她就会坐视不理。

她是太后,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嫡母,她有资格插手,若无她的首肯,皇后休想成大礼。

桓崇郁加快步子回干清宫,口吻疏淡:“就说朕午膳时候过去。”

那会儿也该议完政事了。

郑喜估摸着皇上也是这时间过去,其实已先派人过去传了话。

这会子,太妃该收到回话了。

慈宁宫里。

盛福刚回了话,贺太妃打发了他走,自己剥着榛子。

静太妃就说:“妃嫔怎么争奇斗艳都可以,皇后一定要选好,稳正后宫风气为上。”

若皇后都似贺太妃这般,像她这样的普通妃嫔,日子就好过了。

贺太妃笑道:“先听听皇上怎么说吧!”

静太妃点头:“这倒是也是……”

还不知皇帝心里是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