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衾是想着帮宋昀川干点活儿跑跑腿, 但银行卡这个东西是属于极致的私人隐秘了,她本意是开个玩笑,打算刷自己的卡然后再和他算账就行。

但没想到, 后者听了就把银行卡递给她了。

“密码xxxxxx。”宋昀川说了一串数字,笑了笑:“记住了么?”

他没拒绝让她跑腿, 还把银行卡密码告诉她了。

周衾一怔, 抿着唇角点了点头。

小姑娘腿脚还是很快的,一楼缴费窗口又没什么人排队,很快她就把单子递给护士付了款, 然后拿着卡又重新上楼

返回十三楼时发现宋昀川已经没坐在长椅上了,1308病房的门倒是开着,周衾走近,就听见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你该干嘛干嘛去,我和你奶奶在这儿能有啥事儿?”

“真没事儿,你别老在我眼前晃悠,看着烦的慌。”

这浑厚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宋昀川的爷爷, 周衾有些好奇,下意识的又走近了两步想听听, 结果就被病房里正在啃苹果吃的宋昀川逮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她看到他对自己招了招手。

嗯?周衾指了指自己,无声的问:干嘛?

宋昀川倒是直接开口了:“进来。”

他都这么说了, 周衾也只好进去,她一走进去, 就看到两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正齐刷刷的看着她。

小姑娘从来不是个社恐的人, 但此时此刻, 她承认自己不知道说什么。

“爷爷, 花是她送的。”宋昀川拍了拍周衾的肩膀,简单的介绍了她一下:“我认的一妹妹。”

“你小子,到哪儿都弄一些弟弟妹妹的是吧?”靠坐在病**的宋老爷子笑了起来,瞧着周衾的态度也是十分和蔼:“小姑娘,谢谢你送我的花啊,我最喜欢太阳花了。”

老人家,似乎都习惯把向日葵叫太阳花,她爷爷之前也这么叫过。

周衾心里顿时有些暖,不好意思的轻声应:“爷爷,您,您喜欢就好。”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古古怪怪的小姑娘这么文静到甚至有点紧张,宋昀川有些新奇的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宋奶奶走过去拉着她的手,亲切地问:“长得真俊,一看就招人稀罕。”

周衾抿唇笑了笑,言简意赅的介绍了自己:“奶奶,我叫周衾,今衣衾。”

“周衾?姓周啊?”老爷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的叨咕了句:“听着还挺耳熟。”

“爷爷,别寻思了。”正好这时候宋昀川叫的粥送到了,他端过来放在**的小桌上让老爷子吃:“您吃着,我送周衾回学校。”

“赶紧去,一会儿也不用过来了,去忙你的车场去。”宋老爷子不耐烦的挥挥手:“我不用你跟这儿看着我,麻溜的走。”

老人家说一不二,脾气看着古怪极了。

宋昀川懒散地笑了笑,并未计较,等进了电梯,他才告诉周衾:“老头儿是不好意思了。”

不让他平日里剧烈运动非得逞强,现在受伤了,老头认为是他的固执给其他人添了麻烦,嘴上不说心里也不好意思。

所以他一看到宋昀川就想撵他走,固执的想证明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固执,大概是老人家的通病。

周衾若有所思的听着,电梯停至一楼‘叮咚’一声开了,两个人前后走出去,她听见宋昀川说:“这下午时间你怎么从学校跑出来的?又逃课了?”

这个‘又’字,用的就很灵性。

忍着笑,周衾张了张口刚要说话,余光就略过一道熟悉的身影,不,是两道。

周衾看了过去,目光顿住,而那相携着的一对身影也停了下来,隔着一段距离,他们皆有些诧异的对视着。

方琼雨,聂斌。

没想到他们俩还有联系,还在医院能碰到。

他们瞧见了周衾似乎是有些慌张,停了一下也没说什么,脚步更迅速的就走了。

这俩人看起来是特意来医院的,方琼雨的状态倒是还行,就是许久不见的聂斌大概像是瘦了一圈,脸色苍白神情恍惚的。

宋昀川眼尖,顺着小姑娘张望的方向也瞧见了,长眉微微一挑:“那男生…是不是之前在办公室骂你那崽子?”

“嗯。”周衾点了点头。

他问:“他们来医院干啥?”

“不知道,据说聂斌得抑郁症了。”周衾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他旁边那个也是我同班同学,是……”

其实一系列事情都是由方琼雨的舞蹈鞋开始的,只是这些前提宋昀川都不知道,她简略地说了一下,情绪比起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已经很淡然了。

宋昀川听的直皱眉头,忍不住问:“所以,这事儿闹得这么大,你们学校里的人都认为是你把玻璃放到同学鞋里的。”

“应该是这么想吧。”周衾笑笑:“我和方琼雨关系一直就不好,更何况……”

更何况后来周赫明去了学校,为了息事宁人,‘帮’着她认下所有罪过。

后半句话周衾没说,但宋昀川也能联想到话外之音。

好家伙,他算是理解为什么他们父女之间的矛盾会这么深了——除了不闻不问不管之外,最烦人的是横插一杠子管的时候还不如不管。

这种积怨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越来越沉,但无奈于有血缘关系撕破脸都没用,只能眼不见为净。

宋昀川不算是个心细的人,但和周衾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大概能分析出来这小姑娘的心脏比他还大。

有的时候想和她说什么,不用躲躲闪闪藏藏掖掖,可以直接问。

于是他就直接问了:“你和那女生关系为什么不好?”

他们说话间走出了医院,周衾扫见旁边有家麦当劳,就顾不上回答他了,说了句‘等一下’就跑了过去。

一看就是馋嘴了。

宋昀川可没兴趣吃那些快餐食品,就在原地等着她,大概五分钟左右,周衾拿着一个甜筒冰淇淋边吃边走过来。

他发现小姑娘似乎特别喜欢吃这种奶味儿的东西,牛奶冰淇淋,冰棍,各种类型的牛奶总能见到她吃吃喝喝的。

“今天降温了,还吃这凉东西?”宋昀川忍不住教训了两句:“你买瓶牛奶喝不行么?”

“哥哥,你说这话真像个老父亲。”周衾被他这爹味儿言论逗笑了,眼睛都弯弯的:“那我告诉你,我最喜欢香草味的牛奶。”

宋昀川纳闷:“告诉我干嘛?”

周衾理直气壮地回答:“以后记得买给我喝啊。”

“……”

他算是服了她了。

宋昀川哭笑不得,摇了摇脑袋:“继续说刚才的事儿,你和那污蔑你的女生为什么关系不好。”

就小姑娘这脾气虽然是气人了点,古怪了点,但可不是那种会主动跟人交恶的个性——或者说,她八成都懒得和人交恶。

所以为什么她会和那个方琼雨不对付这么久,那姑娘自己出了事儿,甚至第一时间就把黑锅推到周衾头上?

周衾想了想,严肃的说:“她大概是嫉妒我长得好看吧。”

宋昀川:“你正经点。”

“我哪有不正经啊,我说的是真话。”小姑娘鼓了鼓脸,停下脚步跟他说:“我高中才来江镇,刚开始的时候谁认识谁啊,和方琼雨也没什么交恶。”

“后来有一个男生给我送情书表白,方琼雨喜欢那个男生,就记恨上我了。”

时至今日,周衾根本记不得那个男生的名字,只隐约记得他后来转学离开了。

但他离开不是结束,这只是一个契机,让方琼雨和她结下梁子的契机。

说实话,周衾觉得自己挺冤的,她压根就不喜欢那个男生也无意和方琼雨比较,结果后者就是冤魂不散的缠着她阴阳怪气。

搞笑,长得漂亮被表白了是她的错么?

周衾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脾气硬得很,一来二去的就和她矛盾越来越深了。

听着周衾说着说着就有点气呼呼的声音,宋昀川忍不住被她逗笑了。

“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别人表白?”他戏谑的重复了女孩儿刚刚夸自己的话,啧啧道:“哪有这么夸自己的?”

“我又不是吹。”周衾吃下最后一口甜筒,口齿有点含糊不清。

她唇边沾了一点奶油,宋昀川注意到了,就从外套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帮她擦了擦。

自然而然的,动作迅速而粗糙,毫无温柔却是在确确实实的照顾她。

与此同时,宋昀川还不忘笑话她一下:“行,知道你有能耐了。”

有那么一瞬间,周衾稍稍恍惚了一下。

然后她就悲哀的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的的确确是把她当作一个小屁孩的。

就算她从小到大都不缺男生喜欢,都不缺人表白,但在宋昀川面前,她甚至都很难被当作一个完全体的异性。

宋昀川对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嘴上说是妹妹,行动上和她照顾周见星的时候没什么本质区别。

不,他对自己比她对苏见星要好。

宋昀川给自己做饭吃,给自己撑腰,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操心她谈不谈恋爱,比她爸妈对她还好……

但周衾不像只被当作一个孩子。

如果不打破固有印象,怕是现在装乖装的多了,以后印象也扭转不过来了。

-

周末,学校没上晚自习,周衾背着包去了舞蹈学校。

她在这里订的课程是每周三节,晚九点以前随时都可以来联系,但不一定什么时间都有老师和学生,也就是找个地方练练基本功的。

比起时时刻刻有人指点和围观,周衾其实反而更喜欢这样的模式。

只是今天大概因为周末的原因,虽然挺晚了,舞蹈学校里老师和学生都在,还比较闹腾。

周衾换好练功服后找了个没人的空教室,穿上鞋后慢慢的舒展筋骨,抻腰压腿。

空教室也是因为比较小和旧,动作用力点地板就会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一抬头就能看到近在咫尺的大镜子里的自己。

舞蹈室最不缺的就是镜子,一整面的落地镜,清晰的能展现出少女清瘦纤细的身材。

绝对算不得曼妙,甚至平平的胸口处显得有些干瘪,但穿着白色贴身练功服的身体杨柳一样纤薄,脖颈,锁骨,肩胛都是标准的芭蕾舞者的姿态,腰肢细细,一双长长的腿笔直纤细,但脚尖点起时的肌肉线条却不失美感。

或许和性感的肉弹半点关系都没有,但却是朝气蓬勃的少女身材。

周衾做了一会儿压腿和下腰的基础动作,热身后又做了半个小时的单脚陀螺转,身上慢慢的就渗了一层的汗。

薄薄的练功服都有些贴在身上,细软的发梢黏着一张又纯又白的巴掌脸。

脸颊绯红,神色却很冷漠。

周衾不是个爱出汗的人,但费力又枯燥的舞蹈动作一遍遍重复的时候没人可以不出汗,只是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停下来坐在地板上微微喘口气时,房间的人被人推开。

“周衾,你在这儿啊?”进来的姑娘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抱歉没敲门,我还以为没人呢。”

来的姑娘名叫闻理,也是舞蹈学校的学生,穿着练功服进来明显也是想找个没人的地儿练的。

“嗯。”周衾点了点头,靠着墙站起来:“你练吧,我完事儿了。”

“这么快就走啦?”闻理压着腿,边动作便笑着说:“留下来一起练会儿嘛。”

“不了。”周衾不爱和这里任何的学生打交道,摇了摇头:“我来之前碰到魏老师了,她叫我完事儿过去一趟。”

魏老师是舞蹈学校的主要负责人,也是一名资深的舞蹈家。

“魏老师,啊…”闻理怔了一下,若有所思道:“我之前看见方琼雨去她办公室了,貌似是要调一下课程之类的,是不是她找你也是因为这个?”

周衾和方琼雨不对付不是什么秘密,舞蹈学校的人也知道。

舞蹈鞋有玻璃这事儿也是在舞蹈学校发生的,当时魏老师也跟着一起去医院了,那次过后方琼雨就一直修养着没来,怎么现在好了么?

周衾想了一连串,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的看了闻理一眼:“知道了。”

说完,就弯身拎起自己的帆布包走了出去。

魏老师的办公室在三楼,舞蹈学校没有楼梯,周衾练了这么久的双腿着实是有些酸涩,爬上去的时候还气喘吁吁了一下,结果推开办公室的门就愣了一下。

这都过去大半个小时了,方琼雨居然还在?

她们是聊了什么聊了这么久啊?听到推门声,方琼雨还侧头看了一眼,眼睛不自觉的一顿,闪过一丝紧张。

哟,她现在看到自己第一反应是紧张?这倒是有趣。

周衾戏谑的弯了弯唇,走过去魏老师的办公桌前面打招呼:“老师,您找我?”

“周衾,你做。”魏老师指了指桌前的椅子,等女孩儿坐下后就笑了笑:“找你来也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就是方琼雨回来了,和我说了一些事情。”

“她说之前玻璃碴的事情是她误会你了,给你造成不好的影响,想跟你道个歉,我在中间给你俩调和一下,以后就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别互相置气了。”

这一番话说的,倒着实让周衾意外。

她秀眉轻蹙,转头看向一边儿低着头的方琼雨,声音里摆明了就是不信:“你怎么忽然想通不是我做的了?”

“就、就是…”方琼雨吭哧着:“觉得自己之前太武断了,抱歉。”

鬼扯,周衾轻蔑的笑了笑,压根不信。

方琼雨现在的示弱,十有八九是因为自己有了宋昀川这么个靠山而她在学校里连聂斌都没了,她会因为害怕和自己道歉,但不会觉得是她污蔑自己,小姑娘都心知肚明。

只是周衾现在懒得计较——高三学习紧任务重的,她还得琢磨着怎么‘勾搭’宋昀川,哪儿来的时间和方琼雨在这儿扯。

于是她嗯了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老师再见。”

说完就起身要走。

“哎,等等,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急啊?”魏老师连忙叫住她,有些哭笑不得:“我话还没说完呢!”

“老师。”周衾只好停住脚,重新回头:“怎么啦?”

“先别走,一会儿等全下课了,大家团建一下,就当摒弃隔阂了。”魏老师看了眼手表:“也到该吃个夜宵的时间了,我请客。”

周衾皱了皱眉,其实心里是不大乐意的,但是也没拒绝的理由。

她虽然不太合群,也不爱和舞蹈学校里的学生打交道,单核魏老师关系还是不错的。

总不能人家说了要请客,她回一个冷冰冰的‘不’字吧?

周衾到底也没那么不懂人情世故,只好答应下来。

临近九点舞蹈学校关了门,一行人去了附近的晚茶楼吃夜宵。

其实吃的是个挺简单的饭,也不是火锅烧烤之类的,一群人大多都是需要保持身材的学生,大家也不喝酒没吃太多,就是人多免不了唠嗑。

一唠起来,这顿饭战线就变长了。

周衾不合群也不是爱凑热闹的性格,时不时的吃一口桌上的菜,基本全程在手机上和宋昀川聊天。

他还在医院里陪护,总不能老爷子说不让陪他就真的不陪了,此刻闲的很,也有耐心和小姑娘聊天了——

[都快十点了,差不多得了,赶紧回家。]

[我也想回家啊。]周衾有些无奈地回:[可他们还不散场,磨磨蹭蹭的就在那里聊天。]

宋昀川:[你说你第二天要上学,再不回家家长就要骂人了。]

周衾看到就乐了:[哥哥,你假装家长吧。]

宋昀川:[成啊,我以监护人的身份跟你那劳什子魏老师打个电话说道说道。]

周衾正微信聊天聊的不亦乐乎,就听到旁边位置上又出了‘咔嘣’一声清脆的打火机响。

随即烟味儿飘来,小姑娘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旁边坐着这男老师不知道一晚上抽几根烟了,着实是污染空气。

周衾忍无可忍,抓着包站起来,和隔桌的魏老师打了个招呼:“老师,我先回家了。”

“哦哦,成。”魏老师听了,正和别人说话也扭过头来,关照了句:“回去路上小心点。”

江镇治安一向不错,舞蹈学校和荔湾离得也不远,没什么好特意叮嘱的。

周衾‘嗯’了声,就迫不及待地走了。

她这顿饭全程游离在外,基本没注意任何人,因此也就完全没看见同一个桌子对面的方琼雨复杂的眼神,还有在自己走的那一刻,她立刻拿着手机低头发了条信息。

这个晚茶楼是在一条窄巷的尽头里,颇有点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味道,就是出门后要穿过一条不长不短的巷子才能到大街上打车。

巷子是特意保护出来的经典,石砖石路,只有几盏老旧的路灯吱吱呀呀的泛着昏暗的光。

周衾边走,边给宋昀川打了个电话,声音里带着几分解脱的轻松:“哥哥,我总算出来了,我们老师……啊!”

她此刻心情很好,对周遭环境是毫无防备,因此手机被人从背后重重的打掉时,第一反应就是惊叫出声。

连带着她拿着手机的手,都被打麻了。

周衾又惊又怒的回头看,迎面就是被一闷棍敲在了额头上。

这下,细皮嫩肉的女孩儿疼的连叫都变成了闷在喉咙里的一声了,疼,脑子快要炸开一样的疼。

她被打的趴在了地上,额角一阵暖流滑下,捂着的手都被鲜红的血迹濡湿了一片。

有几滴落在了眼睫上,让视线模糊。

周衾顾不得一旁摔在地上的电话里宋昀川火急火燎的声音,半眯着眼迎头看行凶者。

背着路灯,那张凶神恶煞的轮廓赫然是聂斌。

他举着一根粗糙的长棍,眼睛里闪着几乎不正常的光。

“聂斌。”周衾皱起眉:“你想干什么?”

她头疼欲裂,孤立无援,却毫无惧色。

“周衾,你他妈的,都是你害的我,都是你……”聂斌一步一步的走进,好像都有点魔怔了,神神叨叨的念叨着:“我不服,你他妈故意陷害我害得我退学。”

“退学不是你自己的事情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周衾反问:“你至于大晚上的,在风味谷外面特意堵我么?”

“这么正好,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儿?”

周衾被打了头,但不代表头脑就此迷糊了,她很清醒,特意一字一句的把地理位置说得很清楚。

说给电话对面的人听。

刚刚她的电话被打掉了,可和宋昀川的通话却一直没有断。

“你他妈故意找人拍我打你,不拍你打我陷害老子,你还有理了?”

聂斌越说越气,蹲下来狞笑着捏起周衾的下巴:“你不是爱偷拍么?老子也拍,拍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