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寒意袭人,窗外暴雨逐渐停歇,只剩下细细密密的雨滴, 落在积了水的地面上,**起一圈圈涟漪。

整座别庄都仿佛陷入了沉睡, 静谧的一丝声响也无。

窗内, 顾倾裹着被子,靠墙而坐,看着床边身姿怡然的某位“不速之客”,抿了抿唇, 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见过夜探姑娘香闺的贼子还能这么自在的。

慕容霖盘腿坐着,背脊挺直,双手自然的搭在膝盖上,面色柔和、语气关切:

“还难受吗?”

还好吧。

顾倾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难受肯定还是有一些,药喝下去也没那么快见效。

但是太医院院正到底也不是浪得虚名,跟在山上相比, 已经好了很多。

她垂下眼睑, 只盯着身上的被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被角,一会往左绕, 一会又往右卷, 差点没把雪青色的被角揪出了毛。

慕容霖望着那只素白的小手,感觉她不是在揪被子, 而是在他的心上挠痒痒。

挠得他嗓子干涩、喉咙发紧。

他忍不住轻咳一声, 取出一直攥在掌心的匣子, 微微倾身放在床沿:

“冬日里出门带上这个。”

什么东西?

顾倾看了看他,又看看匣子,眼波流转,透着好奇和几分纠结,似是想拒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慕容霖眉梢轻轻扬起,会犹豫,证明她有在考虑他的心情,担心让他失望。

这种情绪可能是下意识的,她自己都没有察觉,但起码说明她并不讨厌他。

他于她而言,不是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慕容霖的心里不自觉涌上了丝丝甜意,眸色越发柔和,好想一直像在小屋里那样,永远将她抱在怀里。

两人面对面,一个坐在**低垂着头,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脖颈,精致的容颜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温馨又美好。

一个在床下静静的凝望,修长的身影即便是随意的席地而坐,也自有一番气势在。

房间里默然无声,气氛却不显尴尬,有什么在两人之间脉脉流淌,反倒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慕容霖从来没觉得这么踏实过,好似心里一直空缺的那部分终于被补全了。

烛火摇曳,慢慢燃烧至尽头,慕容霖朝外望了望,尽管万般不舍,到底还是站了起来:

“我走了,你安心睡吧。”

声音柔和的仿佛能滴出水。

顾倾抬眸,就见他径直往窗边走,不由的跟着往前挪动了两下。

慕容霖感受到身后的动静,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快速从窗户处跃了出去,动作矫捷、悄无声息。

顾倾莫名有些胆战心惊,紧张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听到有什么响动传来。

她这才舒了口气,看来没被发现,真的安全出去了。

虽然她不爱睡觉时身边守着人,丫鬟们值夜也只在外间,但是因着主子们都在这里,现在庄子上的守卫其实比王府还要森严。

护院们可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好手,他能在不惊动这些人的情况下自由来去,想来功夫也相当了得。

顾倾坐了回去,看向放置在床边的锦盒,手指在盒身上徘徊了好一会才缓缓打开。

大红色的绸缎上,安静的放着一块跟顾倾手掌差不多大小的椭圆形玉坠,通透的玉质配上金色的丝线,简洁又华贵。

她小心的拿起,触手光滑细腻,如油脂一般,源源不断的暖意从玉身传递到手心,再由手心传至全身。

顾倾愣了愣,尝试着悬挂在腰侧,不消片刻,紧贴着玉坠的那一块肌肤明显热了起来。

怪不得说冬日出门带着这个,简直好比一个随身暖炉。

这是哪里得来的宝贝?

顾倾抿着唇,向后一倒,仰面躺在**,握着丝线的一端,看着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宝玉,思绪不由的飘回了那个燃着火光的小屋。

“我叫慕容霖,认识你很高兴。”

慕容啊,皇室中人……还有“霖”……

听到这个字,顾倾就忍不住想起她的大哥哥,那时候竟然只知道“霖哥哥、霖哥哥”的叫,都没有问一问他的全名是什么。

一时间,顾倾的脑海里出现了三张相似的面容。

六年前那个清瘦的少年郎、今日山上所见有些手足无措、带着丝笨拙的男子,还有刚刚才离开的慕容霖。

少年一会变成这个,一会又变成那个,好似和谁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怔了半天才猛地翻身将被子盖过头顶。

睡觉!

窗外其实并没有离开的慕容霖,直到屋里的呼吸声逐渐均匀平缓,才轻轻扬起嘴角,几个跳跃间不见了踪影。

第二日,天气终于放晴,温暖的阳光洒下来,为天地都渡上了一层金黄的光辉。

念夏推开窗户,小小的“咦”了一声,正找机会试图悄悄藏好暖玉的顾倾心不由的就是一颤。

发现什么了?

她忐忑的望过去,语气轻得仿佛担心惊扰了谁:“怎……怎么了?”

“姑娘怎么把花放在这里了?”

念夏转身,让开窗户口的位置,只见还有些湿漉漉的窗檐上,一朵红梅静静绽放着。

鲜红的花瓣上沾着点点水珠,越发娇艳欲滴,仿佛刚被人从枝头摘下。

顾倾呆了呆,不自然的笑笑:“就……就是想……想试试看在外面是不是能开得更好些……”

啊?

念夏满脑袋问号,花被折下来了还能再开吗?

呵呵……顾倾干笑两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拿了花就走。

不知道为什么,好似本能一般,她在见到花的一霎那就猜到了是谁送来的。

说不清此时的感受,有些惊讶,有些慌张,还有些无法言语的甜蜜和欢喜。

心跳慢慢加快,红晕重新漫上脸颊,仿佛点上了上好的胭脂。

莫名的情愫渐渐升起,让她的双眸都染上了一层水光。

盈盈星眸,犹如璀璨明珠,熠熠生辉,可惜暂时无人得见。

念夏疑惑的挠了挠头,怎么感觉姑娘怪怪的?

顾倾这一“怪”就怪了好久,不管是在庄子上,还是回了王府,每日清晨都会从窗台取回一枝梅花,直到花期结束。

彼时已经是阳春三月、杏花微雨的时节。

顾倾褪下厚重的狐裘,换上轻薄又漂亮的春衫,嫩绿的颜色,清新的仿佛刚发芽的叶苗,衬得她娇俏可爱之余,还多了丝寻常不得见的活泼。

“我们倾儿可真好看。”

洛含玉替她整了整从肩头蜿蜒而下的披帛,眉眼间尽是笑意:

“此番去宫里不用过于拘束,更无需担忧害怕,有王府给你做后盾,没人敢欺负你。如果真有那不长眼的,你只管往太后宫里去。”

她轻轻捏了捏顾倾的手,才牵着她往前走:

“我之前进宫与娘娘们提过,先不给你指婚,所以不要有压力,该吃吃、该玩玩,只当进宫游览一番,等到时间了,姑母就去接你回来。”

顾倾乖巧的点头,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逝,总感觉类似的话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来不及细想,她就被送上了马车,慕容致亲自骑马护卫在旁。

这两个月以来,一切都风平浪静,没有特别的事发生,倾儿只照常跟几个关系好的小姐妹来往,其他时候都在府里宅着。

宫里也并没有多余的表示,无人宣召倾儿,母妃进宫一趟,回来明显放松不少。

看来之前真是他们多想了,那位不是看上倾儿的意思。

不过当慕容致看着顾倾从马车上下来、转身要往宫门口走时,心里还是突然感到了一阵恐慌。

仿佛一直珍藏的宝物正在一点点从他手心脱离,而他却无能为力。

“倾儿!”

顾倾闻声回眸,望着慕容致有些紧绷的神色,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表哥?”

慕容致快步上前,放在身侧的手指颤了颤,轻轻抚上那张如春花秋月般的容颜,眼底深处是无法掩饰的深情,缱绻缠绵:

“倾儿会回来的,对吧?”

当然啦。

顾倾灿然一笑,仿若初生的太阳,明媚耀眼,直抵人心:

“会的。”

那里是她的家,是她永远无法割舍的港湾,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在她心里占有很重要的一部分。

慕容致眼也不眨的注视着顾倾在接引嬷嬷的带领下,迈进了皇宫的大门。

直到身形再也看不见了,仍然停在原地久久未动。

近侍犹豫半晌还是小心的凑过去,低声提醒:“世子,该回了。”

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秀女,您一直杵在这里,多招人眼啊,全都隐晦的盯着您瞧呢。

慕容致收敛了所有情绪,正要转身之际,又忍不住抬起眼皮,看向这座巍峨雄伟的皇城。

赤红色的宫墙一眼望不到头,高大的殿宇安然屹立,如同一头沉睡的雄狮。

即便伏卧着,也能让人心生恐惧,不敢靠近。

慕容致蹙眉,总感觉里面似乎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正在打量他,让他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错觉吗?

慕容霖站在高台上,看着那个血缘上该称为堂弟的男人警惕的四下张望了会,才在侍从的催促中翻身上了马,不由的挑了挑眉。

没想到还挺敏锐的。

也不知是孽缘还是什么,小家伙身边两个让他特别在意的人,竟然一个是他表弟,一个是他堂弟。

慕容霖的视线移到另一个方向,来参选的秀女都聚集在那,莺莺燕燕、姹紫嫣红,宛如百花齐放,好不热闹。

可是他的心很小,早已被那一抹浅绿的身影占得满满当当,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都安排好了?”

“是。”

太监大总管谦卑的躬着身子,立在不远处,唇角含笑。

这个冷清了好几年的皇宫终于要迎来它新一任的女主人了。

“顾姑娘,这是您的屋子,您看看有没有哪里不满意需要改动的?”

碧云推开房门,恭敬的垂首候在一旁:“这段时间由奴婢来侍候您,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吩咐奴婢去做。”

顾倾大致扫视一圈,窗明几净、陈设雅致,香烟袅袅,精致又华贵,与她在王府的闺房相比也不差什么了。

“挺好的,劳姐姐费心了。”

碧云赶紧福身:“您折煞奴婢了,奴婢碧云,原本在仁寿宫当差。”

顾倾迈进房间的脚步一顿,仁寿宫?

如今后宫两位太后,母后皇太后按惯例居于慈宁宫,皇上生母圣母皇太后则居住在仁寿宫。

听闻平时忙于礼佛,甚少出现在人前。

先帝在时,顾倾也曾随洛含玉进宫参加了几次宫宴,拜见过当时的皇后,如今的母后皇太后。

但对那位经历比较传奇的圣母皇太后却是从未见过。

现在仁寿宫的人跑到了秀女所在的储秀宫,而且还特意提了一句来处,似有所指。

顾倾敛眉沉思,难道是姨母的安排,担心她在宫里不适应,特意拜托了太后娘娘?

“姑娘想来累了,暂且休息一下吧,今日只是休整,教养嬷嬷明日才来。”

秀女来自五湖四海,身份地位不同,自然礼仪规矩上就会参差不齐。

不管身份高低,进宫后都需跟着嬷嬷们学上一段时间宫规,直到全部合格了,才由娘娘们开始阅选。

当然,如果规矩学得差强人意,或是中途出了什么事,很有可能还没走到主子们面前,就被打发出宫了。

只不过这样出去的女子一般很难再找到合心意的婚事。

所以即使洛含玉和慕容致百般不愿意顾倾在宫里多待,也只能提前跟太后打好招呼,将她留到最后一轮再被刷下。

像她这样的情况,以往其实并不少见,基本都是提前相看好了人家,只等选秀完就定亲。

如果再有体面一些,直接由宫里赐婚,对两方家族来说都是荣耀。

但是眼前这位却又不同……

碧云低眸浅笑,得到顾倾首肯后,才行了一礼,倒退着出去了。

顾倾看着慢慢阖上的房门,眨了眨眼,将思绪抛开,正要坐到床榻上休息,忽然视线又是一凝。

窗台上那若隐若现的是什么?

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快步走过去,将原本只开着一条缝的窗户推开大半。

一簇簇粉粉嫩嫩的杏花就那么显露在她眼前,鼻间似乎还能闻到丝丝清淡的幽香。

顾倾倏地红了脸,这家伙,怎么这么大胆,连宫里都敢胡来!

心里这般想着,身体却仿佛自有意识,径直向窗外探出了头,紧张的四下打量。

等确认了周围并没有人,顾倾才不禁松了口气,可是同时,心底却又有点莫名其妙的失落。

她拍了拍脑袋,熟门熟路的抱起花束,插进了博古架上的青花瓷瓶里。

怪不得她刚进来时觉得哪里违和,原来是这个空着的花瓶有些突兀。

顾倾抚摸着小巧可爱的花骨朵,唇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再上扬。

还以为梅花谢了,他就不再送了呢,没想到又接上了杏花。

在宫里都能如此,那他……

“倾妹妹?”

门外突然传来的一声轻柔呼唤,把顾倾吓了一跳,她豁得回头,谁?

李蓉芹笑盈盈的,望着打开门的顾倾:

“几月不见,倾妹妹越发风姿绰约了,真是让人一见就心生欢喜。”

顾倾见是她,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事吗?”

这两个月顾府可是热闹的很,先是传顾家三姑娘落水后受了佛祖点化,是有大造化之人。

可还不等人惊奇,流言的风向一转,变成三姑娘小小年纪心性歹毒,因为嫉妒章家姑娘,故意推了她入水,才得了报应,被鬼魂缠身,连神智都不大清醒了。

虽然后来章家放出消息,她家姑娘还好好的,但是流言却一发不可收拾。

从议论顾涵到翻起了多年前顾牧两家的旧事,几乎所有人都要感叹一句,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老的薄情寡义、落尽下石,欺负孤儿寡母,连亲生骨肉都不顾。

小的有样学样,自私恶毒、蛇蝎心肠,现在就敢害人性命,以后还得了?

刘如梦的计划彻底被打乱,气得发作了好些下人,又给外人添了许多谈资。

顾府就仿佛筛子,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传得人尽皆知。

顾老夫人当即夺了刘如梦的管家权,然后理所当然的,又变成了婆媳斗法。

真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你给我使个绊子,我踩你一脚,连下人都分成了两个阵营,弄得府里乌烟瘴气。

二房催促着分家,可是刘如梦却不愿意拿那笔分家银子了。

在她看来,消息就是二房的人透露出去的,一边想骗她的钱,一边又要毁了她女儿的名声。

哪有这样的好事!

接着就是各方扯皮,反正谁也没得了好。热闹全被别人看了,自家落了一身的腥。

最后连一味沉迷美酒美人的顾盛都惊动了。

据说是发了大脾气,将他认为的“罪魁祸首”顾涵狠狠责打了一顿,勒令刘如梦和公中各出一半的银钱,才算是将二房分了出去。

为此顾老夫人再次病倒,到底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受不得气,这一病就是嘴歪眼斜,竟是有中风之兆。

然而管家权却并没有回到刘如梦手里,而是被顾盛交给了顾沛,也就是大房唯一一个儿子的生母柳姨娘。

好悬没把刘如梦气出个好歹。

一时也顾不上她的宝贝闺女了,从婆媳斗法,变成了妻妾争宠。

那一出出的大戏,叫外人看得目不暇接,简直比戏台上唱得还精彩百倍。

酒楼茶肆、大街小巷,每日里谈论的除了顾家,还是顾家。

本就没有多少姻亲来往的他们,越发门庭零落、无人问津。

顾倾实在不愿意和这样的是非之地扯上关系,她与顾家能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最好。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休息了。”

李蓉芹笑容不变,这种态度可比她之前受过的要好太多,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想着妹妹快要及笄了,我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只针线上还算下了点苦功夫,给妹妹做了两双鞋,也不知合脚不合脚?”

鞋?

顾倾看了看她怀里的包袱,又抬眼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眼里带着一丝期盼和乞求,这才让开门口的位置:

“进来吧。”

李蓉芹一进去,就不由的眯了眯眼,这间屋子跟她那边可真是天差地别。

从大小到摆件,再到细微处的布置,处处都能看出安排之人的用心。

这就是王府的力量?

“妹妹一个人住?”

“嗯。”

顾倾随意的一点头,而后才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问道:“你不是吗?”

她还以为每个人都一样呢。

李蓉芹神色自若的摇头,当然不是了,这么多秀女,储秀宫就算再大,也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单独一间屋子。

她是四人一间,应该还有两人、三人间。说是进了宫就不论出身,其实身份的影响无处不在。

“我与涵妹妹,还有杨家、陈家姑娘一个屋。”

李蓉芹边说边不着痕迹的注意着顾倾的表情,见她连眼风都没动一下,好似这三个人对她来说,根本毫无关系,心下就是一沉。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原本当她睁开眼发现回到了还未出嫁的时候,她以为这是上天对她的垂怜,让她有机会重活一世,拥有了改变未来、重新选择的机会。

可是慢慢的,她发现“这一世”好些地方都与她记忆里的相差甚大。

比如眼前这个表妹。

她应该是在七岁那年被接回府,但因为性子唯唯诺诺、沉默寡言而不为外祖母和舅舅喜欢,在府里活得就跟个隐形人一样,比有些脸面的下人都不如。

常年以刘海遮面,又总是低着头,在李蓉芹的印象里,都想不起来她具体长什么模样。

直到进宫选秀,不小心牵扯进别人的争斗里,被当成了替罪羊,无辜的丢了命。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

李蓉芹看向坐在对面,正慢条斯理斟茶的人,姿容绝丽、举止优雅、神态闲适,一举一动间尽显大家风范,一颦一笑皆是鲜活和蓬勃的朝气。

让人一瞧就知道,她肯定自小生活优渥,受千般宠爱长大。

与上一世判若两人。

是她也重生了,还是其他她不知道的地方出了某种变故,才引发了一系列的变化?

“妹妹听说过瑞王吗?”

瑞王?

顾倾在脑海里想了一遍,疑惑的摇头,姨母介绍过的皇室成员中没有瑞王这一号人。

“是前朝的人?”

李蓉芹不自觉握紧的手一松,不知道瑞王,看来问题不是出在她身上。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现在当然没有瑞王,他得到明年成婚开府后才会被册封……

李蓉芹想起那个男人,心头就如同火烧,暗暗咬住下唇,才勉强没有露出异样来。

现在当务之急,是确保除了她以外,没有第二个重生者。

“妹妹知不知道章家姑娘现在如何了?”

李蓉芹有些赧然:“上次本想救她,谁知连自己都带了进去,开始听说她……还难过了好几天,后来又说没事,弄得我都糊涂了。”

这又是跟前世不一样的地方,明明那时候是真的没命了,长公主嫌弃忌讳,甚至封了那座别院。

怎么这世又活过来了呢?

害得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原以为就此能一举压下顾涵,却不料还是让她得了喘息之机。

顾倾望着她,眉头皱得更深,她到底想打探什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

“救上来的及时,性命无忧,只是又冻又吓的,大病了一场,身体过于虚弱,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连选秀都不能参加,好好的皇后大热人选就这么没了入场资格,想也知道章家有多愤怒。

只怕顾家还有的受。

李蓉芹垂下眼睑,手指无意识的扣着指甲,难道又是巧合?

“李姑娘?”顾倾小小的打了个哈欠:“你看……”

“瞧我,见到妹妹太高兴了,都忘了时间,也要到用膳的时辰了,我该回了。”

李蓉芹自然的起身,落落大方,倒是让顾倾不禁有点改观了。

就冲这份荣辱不惊的心性,就不是个简单的人啊。

“妹妹,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蓉芹站在门边,手正要按在门上又犹豫着收了回来,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顾倾挑眉:“你说。”

问那句话就是想说,那你就说呗,我听着,看你能说出什么花。

谁成想她还真丢了个大雷,此雷威力堪比石破天惊。

“妹妹听姐姐一句劝,你有王府做靠山,想找什么样的人家都成,就是最好别往宫里来。”

李蓉芹贴在顾倾耳边,极力压低声音:“皇上……有隐疾……那个不行……”

留在宫里也是守活寡!

顾倾瞳孔地震,眼里宛如掀起了十级飓风,嘛玩意儿??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下午六点没有的话就在晚上九点(^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