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什么时候说过不爱你了”

大结局·下

摄像机记录下薛思婉点头应声的特写镜头, 与此同时,台上淙淙响起音乐的前奏。

随着漫开的光晕,弥漫进现场每个人耳中。

伴奏是《西西里舞曲》, 悠扬而动人, 借着音响,漫开在整个操场上。

薛思婉脱下厚重的羽绒服摘下围巾,拜托身边的工作人员拿一下, 然后几乎是小跑到台上。

她身上穿得是纯白色的纱质及踝芭蕾舞裙, 寒冬腊月的,脚上一双单薄的舞鞋。

这是《热恋二十一天》彩蛋的录制现场,她今天当然是有节目的, 只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这之前告诉过她,为她伴奏的人, 是那个舞台上的绝对主角。

他是站上舞台就注定会显眼的人,可是他却隐匿进暗影里, 甘愿给她作配。

舞台的光直直打到她头上。

这是一场万众瞩目的独角戏。

他略一停顿, 在她站定好的一瞬,重新按下琴键。

薛思婉身轻如燕,看起来毫不费力地舞动。

这一段舞蹈她练习过无数次,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节拍, 全部都烂熟于心。

她在舞台上, 数九寒天里穿着薄薄的衣衫,仿佛不知冷。

沉迷进舞蹈中。

台下欢呼鼓掌声浪滔天, 她在台上听得更清。

一舞终了, 男人逆着光走到她身边, 并肩而立, 携手退场。

出道多年深耕不辍地拍戏,还有《热恋二十一天》的播出,让薛思婉的国民度、热度、影响力……都远远超出她本人跟圈内人对她的预估。

台下呼喊声中,三不五时听见她的名字。

台下仅仅有三千人。

可是三千人中不仅有她的观众,还有她的粉丝。

他们为她声嘶力竭,他们为她摇旗呐喊。

她跟梁亦辞比肩而立,他们说她跟他是世上最配的爱侣。

也不知怎么的,他们就牵着手下台。

在后台遇上乔衡,跟正围着乔衡插科打诨的林穆。

这里没有摄像机在拍。

他们不约而同地扫过薛思婉跟梁亦辞交扣的手,林穆啧啧摇头:“某人盼星星盼月亮可总算是把你盼来了,这都抓着不撒手了。”

梁亦辞从旁边椅子上扯过他宽大的外套,长指拢着薛思婉细细的手腕一丝不苟地将她手塞进外套衣袖里,另一只手也如法炮制。

塞完还怕她不舒服,不忘再把手从她袖口伸进去,扯扯里面的袖子。

完事又将她身上衣服的拉链拉到顶。

慢条斯理把这一系列动作做完,梁亦辞重新拉起薛思婉的手,才意有所指地嗤笑一声:“这屋里怎么这么酸呢。”

说完拉着她跑出门。

留下后台又被气到的林穆:“这逼怎么这么能阴阳怪气儿呢他。”

“倒也不太阴阳,”乔衡难得接口,“明着骂你呢。”

林穆气得骂了声操。憋了半天说了个:“衡哥啊衡哥,你天天跟夏歆梁亦辞他俩坏种身边待着,越来越不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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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思婉和梁亦辞从后台出门,绕出操场。

所有学生、教职工现在都被聚集在操场上,他们两个这样溜出来,空****的校园里,此时此刻,就只有他们两个,并行成双。

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薛思婉微微仰头,借着路灯的光,看着身边男人身上单薄的连帽卫衣被风吹得鼓鼓。

冷风肆意沾染肌肤,他冷白的下颌、喉结都被冷冻发红。

她从他宽大外套长长的袖子里艰难伸出没被牵着的另一只手,踮着脚,轻轻探了探他侧颈的温度。

好凉。

像被冷冻的金属。

她第一反应就是要脱掉身上衣服还给他,可惜很快就被对方按住动不了,无情地拒绝掉。

薛思婉闷闷说:“你不穿外套怎么行。”

被梁亦辞一句话堵得再没话,任由他在寒风里冻着。

他刚刚说:“你再说一句,我把这件也脱了。”

她裹紧衣服闷头往前走。

穿过侧边的篮球场,不远处就是教学楼。

有三两间教室灯忘记关,隐隐映照着这栋屹立的楼。

薛思婉仰着头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略显窄巴的侧门、两楼之间长长的连廊、被风吹日晒褪色明显的校训牌。

……

她收回眼,站在原地,喃喃地感叹:“这里跟高中的时候,一点也没变啊。”

梁亦辞靠在廊柱上避风,闻言不疾不徐地扫过周遭,最后抬手指了指小门边:“那里,以前挂着学生守则指示牌。”

他只在保原一中待过不到一个月。

因为要从南方的家远道到北京跟一位声乐名师,他外婆的故乡在这里,离北京又近,所以就来了了这里。

“你记得这么清楚吗?”薛思婉不无讶异。

小门旁边是舞蹈教室,他靠过那块指示牌。

梁亦辞想。

那天晚休,吃饭时间,他下楼错过高峰期,澄黄的晚霞映照大地,学校里空**无人,他走下最后一节楼梯,听见不远处“啪嗒”的轻响。

草绿色校服将他原本就冷白的皮肤映衬得更白,他想掏根烟,想起下午才被老师没收掉两盒。

他刚刚迈步到门前,就无意窥见不远处过道上,有个姑娘在舞蹈教室门外傻里傻气地照猫画虎。

“啪嗒”是她不小心踩到边上雨后积水的水洼。

她穿跟他一样的校服,柔软的长发梳成高高的马尾。

那不是他第一次见她。

梁亦辞思绪被拉回现实,是薛思婉伸手在他眼前轻摇。

回过神来,就听她温和地问:“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我靠过那块指示牌。”他不假思索说。

她听得云里雾里:“什么。”

梁亦辞说:“为了看一个傻气的姑娘。”

为了看一个傻气的……姑娘。

姑娘么。

而且“傻气”这个词,总有一种意味不明的宠溺感。

她的心不易觉察地一宕,没有讲话。

梁亦辞伸手,揉揉她的发丝。

嗯。

跟他那时候想象的,一样软。

“你都不好奇是什么样的姑娘吗。”他问她。

薛思婉心里涩着说不出话,就只钝钝地摇头。

“是一个很执着,很坚定,很天真,也很漂亮的姑娘。”事实上他认为,这些词汇很难概括那个时候的她。

因为她还要更美好一百倍。

“真的很漂亮吗?”薛思婉忍不住问。

漂亮到他还要特地起提到漂亮。

很快得到肯定的回答:“非常非常。”

“典典,”他拨开她眼前刺眼的碎发,“我从没见过有人躲在教室外面偷偷学跳舞。”

他喊她的名字。

躲在教室外面偷偷学跳舞……

失落感不知什么时候被悄然取代,她怔了怔:“所以……那是我,是吗……”

“当然了,”梁亦辞抱抱她,“我那时候就在想,真是勇敢又孤独的小孩。”

“要继续勇敢。”

“但我不会让你再孤单了。”

一个接一个的消息让薛思婉一时回不过神。

她僵直着身子在他怀里,好半晌才问出来:“你那时候,你是记得我的,对吗?”

“薛典典,”梁亦辞轻叹口气,“我没有健忘症。”

虽然他可能,这里的人,他只记得她。

他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也问她:“那你呢,你记不记得我。”

你记不记得我。

记得。

当然记得。

多少次午夜梦回百爪挠心,可望而不可即的人。

我记得。

想忘也忘不掉。

那天晚上她没能说出埋藏十年的,一见钟情,暗恋的秘密。

只是在回到酒店,进到节目组给他们各自分别安排的房间,发了一条微博。

然后就进到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手机各种消息炸了。

她拿起手机,正好接起夏歆最新打来的电话。

“薛思婉你疯啦?公布恋情了啊你这是?”

没等薛思婉说话,电话那头夏歆愣了下,半晌不敢置信地说,“你对象好像也疯了。”

“?”

“你自己看微博吧。”

挂断电话。

薛思婉打开微博。

没去管纷至沓来的消息,一进来就扫见热搜顶部的词条。

#梁亦辞薛思婉#

她点进去,第一条就是他的微博。

转发一个大V发的她早年谈起暗恋的采访视频,配文是【@薛思婉说话要讲良心。爷什么时候说过不爱你了。】

评论里所有人都炸疯了。

好在她看了看,只是讶异,并不是不祝福他们。

她又往下滑一滑,看到她刚刚洗澡前发的那条博文。

是一句话,配了一张他穿草绿色夏季校服打球,她借室友手机偷拍的模糊的照片。

像素低,可是能够看清他的轮廓眉眼。

还没有重新看过那句话,手机又进来新的电话。

薛思婉接起来,梁亦辞低缓的声音就顷刻落到耳畔。

“宝宝。”他用气声讲话,“你比我还要早吗。”

你比我还要早吗?

薛思婉当然知道,他问的是动心,谁更早动心。

他在教学楼门边看过她傻气地跳舞。

可她是在雷雨天里路过隔壁教室无意的一眼,就沦陷。

那是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

因为她对他,是一眼万年。

“嗯,”她在电话里应声,“从第一面。”

“梁亦辞,从第一面,我觉得非你不可。”

她想起她那时候失去了学舞蹈的机会,大病一场,万念俱灰着回到学校,四处都在讨论着新来的转校生,他有多张扬恣肆,他有多美玉无瑕。

她没挂心。

可是路过时不小心看过了石破惊天那一眼。

从那往后,她比谁都更对他牵肠挂肚。

电话挂断。

她看着自己发的那条博文。

图片的上方,是她简短的一行文字。

薛思婉V:【你轻描淡写的一眼,我魂牵梦绕好多年。】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新补两章作为完结章节。

【高亮,大学部分,副cp以及一些细微末节都会放番外,大学部分不回忆了可能会专门开一段番外正序去写】感谢在2022-11-25 03:19:32~2022-11-25 07:4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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