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被余绯猛然搅乱的气氛又被幻清捞了回来。

众人神色各异地看着歌舞升平, 在纸醉金迷地中昧地瞒天地奉承着北辰故。

余绯怏怏地靠在椅子上,当身边存在感极强的幻清如空气,一眼都没给过去。

因为不信任妖族, 所以她面前的菜肴一点没动,看着不远处的闻砚好像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中央的歌舞伎, 余绯鼓了鼓嘴。

果然是在四季禁地呆久了, 看个歌舞都觉得这么新鲜, 余绯暗道。

正在无聊神游的闻砚察觉到余绯的目光,回望去却看到小姑娘气鼓鼓的,不知缘由, 以为她和他一样觉得无聊了。

于是各怀鬼胎的众人便看到, 秋神从席位上站了起来,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余绯,然后摸出了一包蜜饯,闲庭信步地走了过去,放到了她的怀里。

“饿了?先垫些, 一会儿想吃什么?”

他说得极为随意,好像此处没有别人一般。

众人:......

北辰故:到底谁才是这个宴会的中心。

歌舞伎:我们是该退下了不?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 余绯的表情没有一丝不习惯,抬手接过了那包蜜饯,点点头。

“有些饿了,想吃云糕。”

“一会儿带你去吃。”

席间的一众人听着这番对话面面相觑, 看着面前的佳肴坐立难安。

饿了你倒是吃桌上的饭菜点心啊!

你这不是摆明了觉得妖族会在饭菜里动手脚吗!

宴厅中的气氛第二次因为余绯而僵持。

闻砚好像恍若未闻别人的窃窃私语,也没有回到座位上, 而是转身站在余绯身侧, 就如天禄从前立侍一旁一样。

早在几日前, 余绯在誓山遇险时, 闻砚就以亲吻昭告了六界两人的关系。

他刚才的那番举动和眼下如骑士守护般的姿态再一次让所有人看清了,在他这里,余绯举足轻重的位置。

高高在上的神明愿意成为陪衬默默守护,有些人颇为心灾乐祸地看了看刚刚招惹了余绯的北辰故。

而北辰故此刻也有些慌张,觉得自己的肩膀又隐隐作痛起来。

他本以为对于秋神这样不问世事的人来说,不会对这几分弯弯绕绕有所在意,更何况他也没有伤害余绯,只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而已。

在他的地盘,所有人都少不得要忍耐几分。

可他没想到闻砚能当这么多人的面将偏爱余绯的态度传达得这么明显。

后背出了些汗,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天族长老开了口。

“妖君继位多日,邪引一事可有眉目了?”

魔族长老也跟着开口:“是啊,各族终日留在妖族也不是个办法,望妖君能早日解除封禁。”

两人带头开了口,剩下本就心怀不满的人也纷纷有了话。

天魔二族长老有些心虚地看了眼闻砚,却发现他附身从余绯的手里抢了颗蜜饯塞到自己嘴里,对他们殷切的眼神视若无睹。

和前两日来府上明里暗里威胁他们时判若两人。

万族对战前余绯曾去拜托过他们,以珍贵的上品灵脉为交换,希望天魔二族能在妖君面前进言,帮助凰族争取参加万族对战的机会。

可北恕察觉了余绯的意图,以凰族式微不足为惧唯由,直接强硬地阻止了天魔二位长老当夜入宫为余绯说话。

天魔两族当时也确实觉得不必为了凰族得罪其他人,于是北恕这么做时,他们也就没有反抗。

而今余绯和凰族小辈表现出来的实力不容小觑,又在誓山一行中拔得头筹,和闻砚联合收服了邪引,明眼人都看得出凰族已在渐渐起势。

加之凰族现在和神海的关系也不一般。

本就欠了余绯人情的天魔二族,再也不看轻看凰族。

于是在今夜,为余绯和闻砚打了头阵。

余绯嘴角是浅浅的笑,他们此行本就不是来看北辰故施威的。

将那些北辰故和幻清准备敷衍了事置身事外的事抛到明面上解决,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七嘴八舌的问责让北辰故在短时间内无法做出任何回答,他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幻清。

余绯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当日邪引出现之时的情形想必在座的各位都有耳闻,妖君如此维护幻族二公子,甚至连例行的搜查都不曾有,我相信妖族断然不会行包庇之事,只是不知,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余绯目光转冷,转头看了幻清今日的第一眼,不带丝毫感情,就好像在看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哪怕连一丝恨都没有。

被闻砚唤起的一幕幕摧毁了心理的幻清也不再如从前,少年意气似乎已经全然退去,宛若没有生气的木偶。

此刻听到余绯说的话也没有反应,只是这么定定的坐着。

北辰故见幻清根本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又不得不帮他隐瞒邪引一事,以免惹火上身,不得不道:

“当日言长老进入誓山一掌挥退邪引,这难道还不够表明幻族与邪引毫无关系吗?若如殿下所言,同样遇到了邪引的殿下,不是也有相同的嫌疑吗?”

余绯站起身,将套在闻砚小指上的狱戒摘下,扔在桌上,无所谓道:“妖君言之有理,我也理应接受一切调查。”

她顿了顿,纤纤玉手抬起,指着身侧席位的幻清,双目依旧平静地看着北辰故,掷地有声:“他敢吗?”

众人倒吸一口气,没想到余绯这么有魄力。

幻清搁在膝上的手一抖,看着那个纤瘦却好像如此坚定的身影,说不出一个字。

“狱戒中关押着当日的邪引,我即刻能将它放出,它认谁为主、又能沾上何人的气息,诸位一看便知,有秋神在此,妖君不必顾虑它是否会伤人。”

余绯一语惊四座,抬手就要放出邪引。

“住手!”

北辰故声嘶力竭的声音打断了余绯的动作,也止住了坐在人群中差一点点就要动手的鬼王。

云将夜掩下刚刚唤出的灵力,抬起的手顺势拿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啜了口,看着眼前这场戏。

余绯放下手,看着北辰故,等待着他的说辞。

北辰故看着座下相顾失色的众人,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过于冲动,让人怀疑。

他极力定了定神,“宾客众多,殿下在此地将邪引放出,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

一直站在余绯身后的闻砚掀起眼皮看着他,声音淡淡,却压迫十足。

此时,沉重的宫门被推开,冷风灌入,带着门外沉重的肃穆。

梦冥独自当头走在前面,神情冷傲,一双洌艳的凤眸里没有殿中的众人,唯有清风明月的惊艳。

隐隐约约能看到她修长有致的身后还跟了个人,可惜距离太远,坐在最上方的几人都看不清是谁。

唯有坐在最后方的人,从侧面看到了那人的面容后,都纷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两人身后两列按剑而立的黑甲卫凝着梦冥身后的人,面露诧异和杀气,却碍于梦冥摄人的气势,未有所动。

两人行至大殿中央,梦冥目光落在北辰故身上,看着他一点一点因为看清她身后的人而露出的惊恐,脸上嘲讽刺眼的笑意不加掩饰。

终于,她退开了一步,让北辰故把身后的人彻彻底底地看了个清楚。

“父......父君!”他失声。

北恕满含失望的双目抬起,望着端坐高台的儿子,脸色沉得可怕。

“逆子!”

“你怎么会......”北辰故慌乱中看到闻砚那早有所料的表情,脸上的惊慌一寸寸崩裂成愤怒的仇恨。

“是你!秋神,是你带走了他!”

闻砚转头:“错了,是我救了他。”

余绯没想到消失的北恕会出现在此,而看这幅模样,闻砚像是早就知道了北辰故要逼宫,所以提前将北恕带出了妖宫。

怪不得,怪不得进来之前他神秘兮兮地说那些话。

“怎么不告诉我?”她悄悄问。

“你这两日和白泽结契耗神费力,便没想让你再为别的烦忧。”

余绯点点头,重新坐下,“那接下来就看你了。”

“嗯,很快就好,一会儿带你去吃云糕。”

闻砚轻轻笑了,又从怀里摸出一包梅子塞到她怀里,然后走到她身前,柔和的表情一下变成凛若冰霜的审视。

“北恕。”

他只轻轻换了一声,可大殿里却好像响彻了他的声音,北恕浑身一颤,目光躲闪地望向他。

闻砚:“把你知道的真相说出来。”

幻清在这一刻绷紧了后背,空洞的眼神炸裂开栖慌。

北恕原本看着自己儿子怒火中烧的眼眸一下子像被浇了一桶冷水,思绪又回到那个夜晚。

那日他们为了小离的事情入妖宫,余绯将凰主落难之事怀疑到了他头上,即便他什么都没说,可他知道余绯不会因为他的一面之词就相信妖族是无辜的。

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他们走后,秋神留了下来。

他说:“要不要和本君做个交易。”

闻砚只说他会死在他引以为傲和疼爱的儿子女儿手里,而他会帮他。

其他的则一个字没说。

北恕自然盛怒且不相信。

他本该疾言厉色地拒绝闻砚,让他离开,但是他却鬼使神差地犹豫了。

“妖君不信,那便等着,到时再做决定也不迟。”

男人的从容让他到底信了几分。

“你想要什么。”北恕问。

既然是交易,闻砚便不可能白白允诺这些。

闻砚没有立即回答,望向余绯离开的地方。

他没什么想要的。

他只是想要余绯开心点,别那么累。

“关于凰主与邪引勾结一事,我要你说出你知道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闻砚:宠老婆还得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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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预收,大概在一月份开文,是一直很想写的一个故事,治愈幻言,求收藏jnj。

《学姐你别急》

养身健康飒学姐(温思南)X口嫌体正醋学弟(宋应冬)

上辈子,宋应冬在他高考完那年死于疾病,温思南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

穿越回高二,被温思南的首要大事便是确定宋应冬的身体状况。

此时才高一的宋应冬被温思南堵在教室门外,她中气十足:“同学,恭喜你获得学生会免费体检套餐,请于本周六上午八点半在人民医院大门口集合。”

宋应冬听完她的胡扯,嘴角一扯:“TD。”

*

宋应冬觉得自己多了个妈,虽然他很不想承认。

但终于,在温思南第四十六次阻止他喝凉水时,他忍不住了。

“温思南,现在是夏天,你要我喝八十度的水,不如让我舔干净身上流的汗。”

温思南:“也行,总比喝凉水好。”

宋应冬:......

*

宋应冬总被高二的学姐追着跑,连他的同班同学都开始起哄。

这天有人转告宋应冬,说温思南约他晚自习下课后在操场跑步,美其名曰锻炼身体。

同桌满脸八卦:“思南学姐是不是喜欢你?”

宋应冬面无表情:“她只是喜欢研究怎样才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可没人看到,他碎发半遮着的耳朵悄悄红了。

*

宋应冬生病的事一直瞒着温思南,一开始他觉得没必要说,后来他心疼她,觉得不该说。

直到他孤注一掷选择了手术,昏昏沉沉从麻醉中醒来,温思南紧抓着他的手,后怕又伤心地朝他流着泪:“宋应冬,我真的承受不起你再离开我一次了。”

于是他才知道,温思南心里藏着的事和痛,不比他少。

*

活下去,是我遇见你之后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