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云一惊, 本能地躲到暗处。

就在此时,隐蔽处突然窜出几个黑衣人,径直破窗而入,个个手持兵器, 朝姜知柳攻去, 很显然是冲她来的。

那一家三口吓得瑟瑟发抖,躲在墙角, 本就残破的屋子被打的七零八落。

其中一个黑衣人瞥见绿枝有几分姿色, 又柔弱, 当即捉住她。

姜知柳大怒, 上前去救,可这几人武艺都不低,加之又拿绿枝挟制她,她一时竟占不了上风。

“我不管你们是谁,有什么尽管冲我来,放开她!”她拔剑直指着黑衣人, 皎洁的脸上似玉凝成了冰,泛着凛冽的寒光。

可黑衣人并不恋战, 拿了绿枝就往外撤, 姜知柳只好驾马直追。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陆行云的心都悬起来了,这几人若是冲姜知柳来的, 就该乘胜追击, 可偏偏见好就收,着实令人起疑。

为防万一, 他立即吩咐去附近搬救兵, 自己则带著书庭和仅剩的两名暗哨追上去。

夜黑风高, 寒月如霜。

陆行云将鞭子甩的飞起来,绕了好几个弯,终于追上去。但见凄冷的月色下,姜知柳被十几个黑衣人围堵在山谷里,为首者身形高大,头发斑白,显得格外醒目。

“柳雁,束手就擒吧,否则你这忠心的丫鬟,就是我的手下亡魂了。”

黑衣老者拿到架在绿枝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在月色下泛着凛冽的寒光。

姜知柳远山眉紧蹙,眸光冷厉似刀:“束手就擒,想得美?你敢伤她一根头发,我要了你的命!”

黑衣老者讥笑:“我知道你武艺高强,可是不觉得奇怪吗?我为何偏偏引你至此?”

姜知柳心头一凛,鼻尖传来若有有无的腥气,且手脚都有点发麻。她脊背骤然一寒,心弦崩的邦紧。

“你、你用毒!”攥着剑的手猛地收紧,她恶狠狠地盯着他。

“不错,此地地形特殊,是最适合瘴毒的。”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算计我?”

“无冤无仇?柳老板,你练孙某都认不出来了吗?”黑衣老者拉下面巾,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

看清对方的模样后,姜知柳似掉入冰窖,浑身凉到极点。此人正是孙潭的父亲孙卓,上次孙卓买凶害人陷害她香橼楼,最后被判了死刑,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孙卓双眸一狭,射出阴厉的寒芒,在月色下显得格外阴鸷:“柳雁,你确实有些本事,能哄得连晟和承剑阁为你撑腰,就连你那前夫也一直暗中派人保护你。”

“可是这里山高皇帝远,那些保护你的人早也被我顾得杀手干掉了,如今你孤掌难鸣,我看你还有什么手段能逃出生天!”

“给我上,取首级者,赏万金!”

此言一出,众黑衣人似黑暗里的饿狼,眸中泛起阴森的寒光,身上杀气暴涨。

姜知柳心口骤紧,拔剑一横,指着着众人:“想要我的命,休想!”

寒风中,她腰肢笔挺,面若寒霜,发丝衣寐随风飘扬,如同风中百折不摧的玉竹,散发着昂扬的斗志。

其中几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当先冲上去,姜知柳眸光一厉,拔剑相挡,纵然她中了毒,可时间尚短,仍留了几分气力,且她破釜沉舟,拼尽全力,反倒接连伤了两人。

众人未料到她如此英武,打起十二分精神往上冲。

见此情形,绿枝焦急万分:“小姐,你快走,别管我了!”

“什么叫别管你了,你是我的人,我绝不会弃你而去!”姜知柳一边与人厮杀,一边喝道。

“小姐...”绿枝眼眶一红,面上泛起深深的感动与担忧。

场外,陆行云四人隐在暗处,远远望着场中情形。见情势危急,陆行云当即就要冲上去,却被书庭拉住:“侯爷,你虽练了几年剑法,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还是让小的去吧!”

陆行云眉峰紧蹙:“你去不一样送死?”

说着,他甩开书庭,驾马奔进场中,书庭拳头一攥,带着两名暗哨追进去。

听到声响,众人转眸望去,见茫茫夜色中,陆行云一马当先,领着身后三骑从旷野尽头飞奔而来,面容冷峻,眸光如电,衣寐和发丝翻飞似海上的波涛,他虽未披铠甲,可浑身浴满了森寒的杀气,如同浴血奋战,敢在万千敌军中一往无前取将帅首级的杀神。

姜知柳眸光一恍,怔怔地望着她,瞳孔中的身影在月色下逐渐放大清晰。

恍神间,身后传来一声刀刃破空的声音,她心中一紧,还未来得及抵挡,只见陆行云抬手拉动袖中的机括。

刹那间,寒芒朔起,两根泛着幽碧的钢针如箭簇射过来,从她耳边嗖地擦过,射进了偷袭者眉心。

那是她以前给他制作的暗器!

姜知柳心头突地一跳,转眸望去,见偷袭者惨叫了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气绝身亡。

电光火石间,男子已驾马驰到近前,银白的月辉中,他身子微倾,修长瘦窄苍白的过分的手伸到她面前。

“我来迟了。”他薄唇微抿,深深凝着她,幽深的眼眸似湖底的碧石,在暗流之下涌动。

姜知柳仰头,映着月辉的清澈瞳孔灼然一颤,心头的弦微微动了动,化作一缕清风吹皱了心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