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有一瞬冷凝, 司少陵心跳的飞快,脑海里拼命回想最近发生的事。

他最近好像应该没闯祸吧,怎么两个人的目光都透露着一种想揍他的感觉。

司少陵想了许久都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时对面那个漂亮女孩开口说话了。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睨了他一眼,淡淡说:“跟我们走。”

“去......去哪?”司少陵茫然。

玉璋恒蹙眉,面前环境如此怪异,他这个蠢表弟难到就没有发现不对劲吗?

他看向阿簿,发出疑惑:“他怎么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鬼迷眼, 他看到的环境和我们不一样。”

阿簿两指并拢,重重在他眉中心点了一下, 司少陵脑袋突然发痛,面前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卧槽!”

司少陵瞪大了眼睛用力揉了揉,他家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家的大别墅明亮宽敞, 四处都安装了最新的高科技机器,而眼前的地方阴暗,破旧, 还散发了一股似有若无的霉气。

“表哥,这是新出的科技产品吗?太牛了。”司少陵挤眉弄眼, 发出赞叹。

“啧啧”忍不住欣赏起来,这也太逼真了, 要不是他一直呆在家里,还以为这是在别的地方。

现在的科技产品千奇百怪, 司少陵并没有多想,以为是科技公司新研究的产品。

对面的两人一脸严肃, 没有做声, 阿簿默默看着他, 眼里划过一丝亮光,她头一次看到活的地主家的傻儿子。

等他欣赏完,玉璋恒打破他的幻想,冷冷说:“这不是高科技,也不是你家,现在跟我们走。”

司少陵有些懵,漂亮的桃花眼满是不解:“表哥你在说什么?我家不是你用高科技变成这样的吗?”

“我没有这么无聊。”玉璋恒英俊的脸没有任何起伏。

司少陵:......

确实,其他人都有可能恶作剧,但他表哥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他表哥向来正经,克制,严肃古板的像几千年前的老古董。

所以......

司少陵后知后觉想到了什么,他脸色有些难看。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问:“所以这真不是我家,我最近其实一直住在这破地方?”

阿簿和玉璋恒都没有说话,但现在司少陵的智商无比清醒,没有反驳,那就是默认了。

他手有些抖,脑子里不自觉闪过招灵的片段,最后记忆清晰的落在回家时发生的诡异一幕。

他想起来了,只有十个人玩游戏,可是最后却莫名多出一个人来,后来......后来发生的事他没有一丝印象。

司少陵额头惊出冷汗,他们真的招出了奇怪的东西。

“那其他几个人呢?”司少陵赶忙问,除了夜牧歌之外他没有见到其他几个一起玩游戏的人。

“他们都回去了,只有你和你所说的这个人困在这里。”

司少陵心里堵住,所以倒霉的人只有他和小牧子吗?

“走吧,找到另一个人,我们尽快回去。”阿簿有些饿了,她想念人间的美食,想速战速决。

“我和小牧子没呆在一起,他好像不在这个地方。”司少陵茫然地说。

“他在你家楼下。”阿簿背脊笔直,衣袂飘飘转身朝左边的方向走去。玉璋恒紧随其后,司少陵来不及多想,赶紧跟在他们身后。

找到夜牧歌,阿簿动作重施给他解开鬼迷眼,还没等他惊呀,司少陵就噼里啪啦把所有原由解释给他听。

夜牧歌努力消化完好友说的话,眉眼温和,浅笑着对两人道谢。

“先离开这里在说。”

阿簿微微点头,从怀里掏出几个平安符,一人塞给他们几个,然后走在前面开路。

离开酆都的门只有一扇,阿簿作为生死簿大佬也没法打开其他通道,他们只能尽快赶到出口那。

刚下十楼,对面一个凶神恶煞,浑身暴戾冒着黑雾的男鬼迎面走来,他脚踏大地,连地板都振了三振。

司少陵几人头皮发麻,躲在阿簿后面呆愣地看着不敢出声,他们生活在和平年代,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场景。

那男鬼身高八尺,两个眼珠翻白十分凸出,他阴冷地目光紧紧盯着几人。

在距离他们二十米远时阿簿出声,大声道:“何首乌。”

男鬼没有反应,青面獠牙继续往前走,司少陵抓着夜牧歌的手,屏住呼吸,那男人的头和他在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阿簿从口袋掏出一个小肉团,那男鬼情绪瞬间激烈,双目赤红,“桀桀”嚎叫朝他们奔过来。

阿簿淡定的掐了掐小肉团:“给我哭。”

小婴灵瘪着嘴,把自己紧紧缩成一团肉,不想理她。

阿簿阴测测的笑着恐吓他:“你不哭我就打到你哭。”

小婴灵有些害怕,他知道这个可怕的女人能做到,而且他打不过她,他只能扯着嗓子敷衍的嚎叫几声。

对面的男鬼霎时停住,神色慌张,焦急地看着她手里的小肉团。

“何首乌。”

一道空灵的声音打进男鬼的脑海中,他动作变得缓慢,意识慢慢回拢,脑海里许多片段不断闪过。

他双手捂着快要爆炸的头,意识清醒,何首乌睁眼审视着眼前的女孩,声音嘶哑:“你是天师?”

“你这么想也行。”做她们这行的有许多称谓,叫什么都无所谓。

面前的女孩长的很乖巧,神色淡然,看上去柔弱无害,然何首乌知道这只是表面,他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这个天师不简单。

何首乌内心破涛汹涌,他没有把握能对上这个天师,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下,就算拼得灰飞烟灭他也要把小婴灵救出来,这是他造的孽,他必须偿还。

他看向天师的目光变的坚定:“不管你是谁,你今天都必须把手里的婴灵交给我,否则别想走出这个大门。”

阿簿没有理会,淡淡念起他的生平。

【何首乌,生于蓝星庚午年,自幼家境贫寒,但天资聪颖,善良恭顺,得一老中医垂青,收为关门弟子,学习治病救人的岐黄之术,你这辈子做过的善事数不胜数,但做过一件恶事,抵了功德,一生无妻无子,死于蓝星已酉年,年享四十。】

何首乌凸出的死鱼眼泛着水光,整个面部就在抽搐,天师的话把他带回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时他年轻气盛,学会了师傅的全部本领,兴致冲冲准备大干一场,可中医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衰落,人们更喜欢方便省事的西医。

医馆清冷寥寂,他苦学十几年的知识根本没地施展,后来师傅带着遗憾离去,死前嘱咐他一定要将重要发扬光大。

他用力点头,发誓一定会让更多人信赖中医,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

中医馆入不敷出,根本无力支撑,他急得焦头烂额,这时一个客人走进来,要他开一副堕胎药。

他果断拒绝了,中医承的治病救人,就算还是胎儿也是条小生命,那种有损医德的事他决不会做。

后来......后来在外面遭受了许多冷遇,嘲讽,他看到外面的繁尘浮世,看到那些恶人寻换作乐,醉生梦死,他的心动摇了,根本就没有人在意,他在坚持什么。

那位客人再次找到了他,他犹豫了,还没有出生,应该不算是生命,他颤抖着手把药开给了她。客人很满意,给了他一笔可观的费用。

他捏着手里的纸币并不开心,反而心情很沉重,在客人刚走他就后悔了,他追出去,可大街上早已没有那人的身影。

后来,他听说,城里有一位夫人早产了,孩子生生在她的肚子里化成了血水。那人边说边摇摇头,语气惋惜。

这时他什么也听不见,心脏好像被上千根针扎这,密密麻麻刺痛。

从那后他把医馆关了,也没再碰过医,他这样的人不配,也许是报应,在他三十九岁那年得了癌症,他没有去治,被病痛折磨了一年最终没撑过去。

死后因为执念太深他没办法投胎,只能到处飘**,这些年他一直在找那个小胎儿。

听其他鬼说修炼到鬼王便可知晓万事,呼风唤雨,他便勤加苦练,昼夜不停花了三百年时间修到了鬼王。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推算到小胎儿的下落。这几百年来他一直守护着小婴灵,偿还他犯下的罪孽。

阿簿神色悲悯:“虽然你做过错事,但也做过许多好事,功过相抵,这一千年的惩罚也够了,我可以送你去投胎。”

“我还有机会投胎?”何首乌诧异地看着她。

他以为这个天师会直接把他打的魂飞魄散,毕竟正邪不两立,其他天师也一直奉守这个原则,遇邪必诛。

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期待,激动地问问:“那......他是不是也能投抬。”

“不行,那小肉团还没生就死了,他的魂气很弱,加上他怨气深重,进化成婴灵,人类凡胎□□承载不住他的灵魂,他没有办法投胎。”

何首乌苦涩地扯了扯嘴,既然如此,他有什么资格投胎呢?

“谢谢小天师,我不投胎了。”他垂着头失望的说。

阿簿没有勉强,捏了捏手上的小肉团,道:“虽然他没有办法投胎,但有个办法能让他像普通孩子一样生活,不过你需要付出很重的代价。”

“什么办法?”

何首乌猛然抬起头,目光灼灼看着小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