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的墙壁是由黑色的九阴石铸成, 坚硬无比,四周漆黑的墙面透着一股阴冷邪气。

九阴石被称为死人之石,是玄术中阴邪之气最重的石种, 一般术士都避而远之。

这种石头想要提取很困难, 需要先种石,选取带有灵力的岩青石,挑选上好的阴地以死人之尸气来养。

岩青石最开始是青绿色的,最少要二三十年时间才能集取养成纯正黑色九阴石,而这座古堡全部是用的这种石头堆砌。

阿簿抬头, 若有所思看着天花板,这栋楼很高, 巍然耸立,大约有十几层,楼面呈五边形, 身形像一座巨塔,越到上面阴气和怨气越重。

玉璋恒神色清冷,朝她视线方向望去, 除了一片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

“你发现了什么?”他英俊的眉痕折了折。

“你听说过十八层地狱吗?”阿簿睁着圆圆的大眼睛,还是那副仰头望天的姿势, 答非所问。

玉璋恒脸黑了黑,似乎她问了个蠢问题, 他平时虽然不上网,但基本常识还是知道。

“十八层地狱是指一个人坏事做尽, 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俗称下地狱。”玉璋恒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缓缓说。

阿簿点头, 又问:“那你知道这句话的由来吗?”

玉璋恒顿了顿, 没有说话, 这个他真不知道,书上也没有太多解释,只当它是一个形容词。

阿簿的眼深不见底,她一字一句说:“十八层地狱是指一种酷刑,一共有十八层,每一层代表的苦难程度都是不一样。”

“每个人类后会接受地府的审判,罪恶深重的人需要在地狱洗净罪孽,犯恶越深被打下的楼层就越高。”

“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玉璋恒直接了当问,他对除了医学之外的事不感兴趣。

“你不觉得个地方很像十八层地狱吗?”阿簿眨巴眼,轻描淡写说。

“你的意思是这里是十八层地狱?”

玉璋恒沉着脸问,他这个表弟从小娇生惯养,看着蠢没心机,没想到还有胆子做坏事,把自己搞到地狱来了。

他“呵”了声,眼中神情冷冽。

阿簿嗤笑:“这里还不配和地狱比。”

说着她慢悠悠朝楼上走,就好似这里是她家一样,长形的楼梯好像没有尽头,越往上玉璋恒越感觉到冷,脸上都泛着一层白霜。

走到第八层,玉璋恒突然发现一件怪异的事,没有脚步声了,不管他用多太的力,都听不到声音,安静的可怕。

他的心脏巨烈跳动,若不是自己和旁边这道身影是真实存在,他都感受不到活人的气息。

这时,楼上传来“哒,哒,哒”的步脚步,一步,一步,很清脆,还伴随着一道呆滞嘶哑的童声,哼着奇怪的曲子。

“我有一个好妈妈,”

“他温柔又善良。”

“我有一个好爸爸,”

“他非常凶巴巴。”

“我是一个好宝宝,”

“洗衣做饭我都在行。”

“啊......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啊......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

“啦啦啦啦啦。啊啊啊啊啊。”

......

玉璋恒听力很灵敏,这是一首儿童歌,词不搭调,听着像是随便哼唱的。

阿簿撇了撇嘴,颇为认真评论:“唱得很好,下次别唱了。”她经常上网,现在也能引用一些网络用语了。

那歌声骤然停下,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飞速朝这边飘来:“桀桀......桀桀,你们都来当我的晚餐吧。”

玉璋恒下意识想把它打开,手却扑了个空,那东西更得意了:“桀......来陪我......桀桀......都留下来......”

阿簿淡然从怀里掏出一道符纸打过去,那肉团瞬间“滋滋”冒烟。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

那东西被惹怒了,周围阴气源源不断往这边聚集,玉璋恒缩了缩手,感觉自己要冻成冰棍了。

那肉团中间冒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声音凄厉:“桀......桀……你......们......死!”

阿簿扔了个暖阳符给玉璋恒,大手一捞把小肉团抓过来,还在暴戾的表情懵了,小肉团错愕:“你能碰到我?”

他是灵体状态,只要不想,一般东西根本碰不到他。

“这不是有手就会吗?”阿簿笑眯眯提起这个丑东西。

小肉团怒不可遏,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似乎要把她吞入腹中才解恨。又香又嫩的肉一定很好吃,他龇着牙。

阿簿一巴掌拍上去,“老实点。”

感受到强者的威压,小肉团泄了气,气鼓鼓把自己缩成紧紧一团。

突然,感知到妈妈在寻找他,他“呜呜”急地不行,怀里的小皮球突然化成一颗人头,张着大口就要咬阿簿,她眼急手快把它甩出去,小肉团趁现在匆忙化成一阵黑雾散去。

阿簿摊开手掌,看着空****逃的无影无踪的东西,眨了眨眼,这小肉团子倒是有几分本事。

“那东西是婴儿?”归于平静,玉璋恒不确定地问。其实他更想问是不是胚胎,这个认知让他全身发麻。

“准确来说是没有出生的婴儿。”阿簿补充他没说完的话,难怪这里怨气那么大。

这种小鬼怨气很强,还没出生生命就结束了,死后因为通天的怨气没有办法投胎,就会形成婴灵,戾气很重。

婴灵本身很弱,没有母体的保护,容易成为邪祟的营养品,眼前这个婴灵倒是出乎她意料。

————

夜牧歌做好饭出来,四处都没有看到小男孩,张了张嘴,本打算叫他,却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听他自称宝宝,宝宝的叫。但这么肉麻的称呼他叫不出来。

司少陵懒散地坐在桌子上,轻挑眉:“还找他干嘛,走了更好。

“宝宝才没走,这里就是宝宝的家。”一道奶呼呼的声音响起。

小男孩浑身脏兮兮,抱着球一瘸一拐走过来。

“你去垃圾堆打滚了,这么臭。”司少陵瞪眼大叫,他有轻微洁癖,看着这么脏一团东西简直是灾难。

小男孩吸了吸鼻头,嗫嚅说:“我去洗干净,爸爸别生气。”

空气突然一下子变得很冷,司少陵缩了缩身子,莫名打了个寒颤。

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个脏兮兮有些破旧的小皮球蓦地变成一颗成年男头,浑身散发着黑色的阴气,恶狠狠地盯着司少陵。

小男孩似有感应转头看了眼球的方向,漆黑的眼眸变成血色,他无声地张了张嘴:“不许欺负爸爸。”

温度变回正常,他拖着身体朝浴室的方向走去,因为腿受伤,他走的很慢。

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把他抱起来,夜牧歌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他这样不管。

小男孩眼睛亮晶晶,呆呆望着妈妈傻乐。

“都受伤还这么开心?”夜牧歌轻柔地抱起他往浴室去。

“嗯!”小男孩用力点头,他好开心,妈妈又抱他了。

夜牧歌有照顾弟弟的经验,很顺手的把小男孩洗干净,他长的白白嫩嫩,密长的睫毛微微上卷,看着很可爱。

小男孩环着妈妈的脖子不肯撒手,夜牧歌没法,只能抱着他吃饭,小男孩像猫一样乖巧地窝在妈妈怀里。

吃完饭,又跟个小尾巴似得跟着他收拾桌子,洗碗,不亦乐乎。

夜黑的很快,忙完一切夜牧歌准备回去了,小男孩抱着球有些紧张,抓着妈妈的衣角硬要送他。

“走吧,走吧,干脆你跟他一起回去。”司少陵耸肩,他还巴不得乐个清静。

牧少歌犹豫了片刻,同意了,以司少陵性子他不在这小男孩容易被扔出去。

小男孩很高兴,牵着妈妈的大手,临走时还不忘和爸爸挥手再见,好像真的是幸福地一家三口。

这条路很快,二十分钟不到他们就到家了,只有小男孩知道,其实他们隔的并不远,一个在十八楼,一个在十二楼。

这些场景都是他用障眼法改变了古堡的布局,这里没有白天黑夜,所谓的天黑也是他弄出来的。

楼层越往上阴气越多,人类受不住这种寒,他每天要把周围所有阴气吞噬掉,避免他们伤害到爸爸妈妈,虽然第二天阴气会重新冒出来,但他乐此不彼。

夜很静,夜牧歌睡得很熟,一个小小的身影悄悄飘进来,小男孩睁着幽黑的大眼睛看了他许久,最后偷偷在妈妈脸上落下个蜻蜓点水的吻。

做完一切他有些害羞,脸红成个苹果,飞速飘回自己的窝,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拿出一个很旧的本子,趴在地上歪歪扭扭下一行字。

今天妈妈给我洗澡,还抱我了,偷偷亲了一口妈妈,︿o︿

写完他把本子展平,小心翼翼放回原处,嘴角扬起一个僵硬的笑。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