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蛊婆没怎么逼问就全招了, 一来她走歪门邪道,一身孽根,身上阴气极重, 她比任何人都能看出沈墨遥是个纯种阴间产物, 二来她为别人下蛊, 单图一个“财”字,这种贪财的人最惜命, 也是最好把控的, 所以不需要花费什么功夫, 把雇她的人直接原原本本交代给了陈家。

蛊婆还主动请缨, 只要陈家给得更多, 她甚至可以帮他们蛊别人去。

陈荣光冷笑几下:“哪来的二五仔!”

直接把她打包送走。

现在事情已经明了, 给陈郁书下蛊的是陈荣光的老对家,琼州的程氏,和陈家分庭抗礼的豪门, 最近两家为了争夺一处抢手的地皮, 不惜用上各种手段。

陈荣光也不是好鸟,没少阴程氏,于是程氏的主意就打到了陈郁书身上,一旦成功下蛊,陈荣光得为了儿子给他们求解药,不必说地皮,陈荣光自己都得被程氏刮掉几层皮。

计划很阴毒,但是偏巧没有考虑到陈郁书身边形影不离的沈墨遥。

在程氏眼中,沈墨遥确实没法引起他们的重视, 家庭背景查出来一段话就介绍没了, 怎么看都只是一个陈郁书偏宠的小情人。

可是这个“小情人”, 成了翻盘的关键钥匙。

蛊婆被沈墨遥制住的时候,已经主动收走了给陈郁书下的蛊毒,沈墨遥一直观察着陈郁书的面色,因为这变故,他也顾不上应付陈郁书的父母了,回公婆家的紧张感完全被担心陈郁书的焦虑替代。

陈郁书面色还是没有好转,本身皮肤就白皙,现在苍白无比,嘴唇欠缺血色,额上和鼻翼不住地冒出冷汗。

不必等着佣人照顾陈郁书,只要这些冷汗一冒出来,就会被沈墨遥擦拭干净,他的眼睛一刻也不会从陈郁书身上离开。

陈荣光和老婆岑姝对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陈荣光用鞋子碰了碰岑姝的,对岑姝使着眼色,要她跟沈墨遥去交流,再怎么说她跟这些年轻人更有共同话题一点。

“遥遥,你知道阿书以前就被下过蛊吧?那已经是他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沈墨遥点点头:“我知道。”

沈墨遥和岑姝对上眼,有些尴尬,沈墨遥之前因为怕来陈家,并不敢提前调查陈郁书的家庭,别人接近陈郁书,都是从陈家入手,把陈郁书的家底调查得明明白白。

沈墨遥却完全反着来,他先稀里糊涂地跟陈郁书在一起,然后生米煮成熟饭,最后震惊于陈郁书的家庭背景。

于是沈墨遥没动陈荣光遗产的心思,他开始计划怎么拐陈郁书跟自己私奔。

终于有点倒插门女婿的样子了。

毕竟向来都是丈夫拐他的小媳妇。

沈墨遥却没想到,世事难料,现实并不按照套路来。

本该最难对付的“恶毒婆婆”,实际上却是个琼州超模,岑姝的年龄只比他大几岁,而陈郁书的生母,听说很早就去世了。

沈墨遥无意评价陈郁书的家庭构成,他只能感叹岑姝头脑清晰,目光长远,为自己打算非常明白——单纯就是奔着陈家的钱来的。

既然陈荣光让儿子管她叫妈一点都不尴尬,那沈墨遥也不必尴尬,叫婆婆就大功告成。

不对,是岳母。

如此一来,沈墨遥的紧张感完全被打消了,婆婆竟是同龄人,而且岑姝也喜欢看沈墨遥的片子,两人相处起来不会有什么芥蒂感,不愧是豪门,这种天方夜谭也只有豪门才会发生。

陈荣光对沈墨遥的态度很好,不过有些疏离感,沈墨遥觉得他们并不像对待晚辈的样子。

岑姝劝着沈墨遥:“阿书现在可能是有点后遗症,你不用太担心,他遇见你之前每年都会这样发作一次,缓一缓就好了。”

陈郁书脸色还是惨白,沈墨遥眼神犹疑,担心都写在脸上,陈郁书便在桌下抓住他的手,应和着岑姝的话:“一会就好了,别担心。”

因为陈郁书的身体情况,这顿厨子精心准备的饭菜草草结束,沈墨遥一只馋鬼一口都没吃,真是个奇迹。

陈郁书平时被他排在八大菜系底下,但是生病的陈郁书,顿时地位飙升,在沈墨遥心里比所有美食排位还要高一点点,陈郁书也算没白养老婆。

陈郁书带着沈墨遥回了房间,沈墨遥让他靠在**休息,禁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在这个让陈郁书度过一整个青春期的卧房里走动着,观察着,窥探那个少年陈郁书。

“听说你以前木木的,还有点笨蛋?”

陈郁书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沈墨遥摆弄着陈郁书书桌上的摆件,这间卧房很寡淡,没有任何亮眼的色彩,既没有少年喜欢张贴的海报,也没有任何显示着兴趣爱好的物件。

除了沈墨遥手里的这只小粉猪挂件。

沈墨遥看着它呆头呆脑的样子,紧绷的精神也舒缓了,露出一个微笑:“可爱,我喜欢这个东西。”

陈郁书莫名其妙地吐出一个:“难怪。”

“难怪什么?”

“没什么。”

沈墨遥放下猪,打量着陈郁书,认为陈郁书是拿猪挖苦他,质问陈郁书:“可爱是可爱,就是和你不太搭,你怎么还会买这种东西?”

“你和我更不搭。”

看沈墨遥眯起眼,陈郁书把话说全:“互补是这样的。”

沈墨遥哼了一声,终于走去陈郁书的衣柜前,他带着开宝箱的心情打开柜门,手指在这些承载着年月的衣服上划动着,衣架跟着沈墨遥的指尖晃动,这些落在衣柜里的衣物也**起来,**出穿着它们的、少年陈郁书的幻影。

沈墨遥的手指停在了一件校服外套上,眼中一亮,立刻把它取出来,嘴角噙笑,像展示战利品一样对着陈郁书晃**。

陈郁书靠在床头喘气,眼里露出玩味的意思:“现在就要跟我玩?”

沈墨遥笑而不语,他取出衣架扔在一边,自己反倒套上这件似乎还残留着少年气息的外套,没想到即便是少年期的陈郁书,骨架也比现在的他高大不少,沈墨遥穿着他的校服一点也不合身,宽宽大大得好像要从校服里掉出去了。

陈郁书被沈墨遥的样子瞬间勾去了魂,沈墨遥穿他上学的校服,太离奇古怪,又美味得很,让沈墨遥看起来年龄小了一截。

“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

沈墨遥已经爬上床,被陈郁书一把搂在怀里,到底谁是小媳妇?

沈墨遥用衣袖给陈郁书一点一点擦掉冷汗,样子乖巧得要命,看陈郁书这么难受,他也不想跟陈郁书玩闹了:“我看起来像什么?”

“像暗恋我很久,然后找个机会偷穿我校服的痴汉。”

“你才是痴汉。”

陈郁书也确实看痴了,沈墨遥穿他校服的样子怎么可以这么可爱,衣服肥大得很,把沈墨遥的身体完全掩藏起来,但是看起来更加软得要命,沈墨遥还没能见到少年版的陈郁书,自己先被陈郁书看够本了。

沈墨遥被搂起来亲,陈郁书的冷汗好些染在他面上,沈墨遥就一边给他亲,一边给他擦汗。

陈郁书亲够了,把脑袋埋在沈墨遥怀里,眯着眼犯困,眉心还是皱着,沈墨遥手指在他黑发里穿梭打理着,现在陈郁书也卸下心防,不吝色于把脆弱的样子露给他看,沈墨遥另只手拍着他背哄他,想让他舒服一点。

这件校服好像让两个人都变小了不少,成了需要人依靠的小孩子。

沈墨遥小声问他:“这里你很久没住过了吧?都还是以前的样子,没有你现在爱用的东西。”

“嗯,高中毕业就搬走住了。”

“那为什么带我过来?这里有什么东西想让我看吗?”

陈郁书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沈墨遥一眼看穿了。

他带沈墨遥见陈荣光和岑姝是次要的事,他主要是想带沈墨遥回这间卧室。

“没什么想给你看的,只是想要带你回这里。”

沈墨遥注意到陈郁书用的“回”字。

“你要把自己藏着的秘密告诉我了吗?”

陈郁书没讲话,半晌,反问沈墨遥:“跟我呆在这里,你有想起什么吗?”

“想起什么?”沈墨遥思索了一会儿,“没想起什么,不过这里确实不太一样,既很陌生,又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人的大脑经常会犯这种错,很多人都有这种经历,感觉某个陌生的地方自己曾经来过,我在网上刷到过科普呢。”

“海马效应?”

沈墨遥露出惊喜的表情,揉了揉陈郁书的脑袋,跟他亲妈一样:“你记性可真好。”

陈郁书捏住沈墨遥的下巴,一头黑发被沈墨遥揉得乱七八糟,他眸子里深不见底,表情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你不是人,你没有海马效应。”

“我不明白。”

陈郁书在沈墨遥嘴角亲了一下:“你现在什么都不明白。”

“别跟我打哑谜了。”

“睡吧,遥遥,我累了。”

沈墨遥知道他身体难受,他心里惦记着陈郁书告诉过他的“以毒攻毒”“用阴间打败阴间”的说法,他不知道陈郁书蛊毒是不是又不对劲了,只能紧紧地抱着他,校服play竟以这种温情和谜语的模式展开并收尾,真玄乎。

半夜沈墨遥惊醒过来,陈郁书没在身边,原来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

沈墨遥立刻坐起身看着他,生怕他出现一点差错。

沈墨遥看陈郁书神色凝重,跟自己隔着玻璃门,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沈墨遥预感他是在跟那些道兄联系。

陈郁书立刻发现沈墨遥醒了,没聊几句,挂断电话,他推门走进卧室来,一上床沈墨遥就钻进他怀里,陈郁书身上裹着夜风,抱起来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