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号神色暗了下,将怀里柔韧的身体拥得更紧:“嗯。”

谢愠眷恋地蹭了蹭男人的肩膀,熟悉的香味与体温,让他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的心情顿时安定了下来:“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游戏设定。”刚刚在外面飞一般介绍了一堆游戏,049号现在什么都懒得说,只想和青年好好亲热一番。

之前谢愠说他们曾是恋人时,他还心存疑惑过,现在看来,应当是真的了。

那样抓心挠肺地想见一个人,对049来说,还是头一次。

谢愠道:“那这次游戏,你是不是不能一直陪我了?”

这次却半天没听见男人回话,取而代之的,是黑暗中一声东西落到地上的脆响声。

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下巴被一只修长的手捏住抬起,动作轻柔而不容抗拒。

虽然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谢愠还是下意识握住了049的手腕,然而已经迟了,温热的吐息不断接近,随即唇角一软,一个羽毛一般的吻落了下来。视野被蒙蔽,其他感官便更加清晰,他几乎清楚地感觉到049柔软而干燥的唇面,贴着自己的肌肤轻轻摩挲抿咬的感觉。

像是有一道闪电自尾骨攀升上脊髓,头皮发麻,背部僵硬,身体却情不自禁地朝男人的方向贴的更紧。

谢愠先是震惊,后来破罐子破摔,干脆享受起这个吻来。他握住049腕部的手也慢慢消了力气,落下去,又被抓握起,十指相扣。

这一吻很长,从唇角到唇珠,每一寸都被细细品尝采撷,直到察觉男人在舔他的牙齿,谢愠才终于缓过神,有些慌乱地错过脸,吞吐道:“我、我们还没到这一步^”

尝到甜头的男人却不肯饶了他,又将他搂了回来,唇又被吮住,谢愠全身都发红发烫起来,眼角沁出泪珠,求饶道:“049……”

“不是你要我亲你的吗?”男人用手指温柔地揩去那滴将落未落的眼泪,低声道,“乖,叫我名字。”

谢愠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等反应过来后,一种前所未有的激烈情感瞬间冲上了他的大脑:“余、余温水。”

余温水笑了笑,按住青年的后脑,覆唇上去。

此时的谢愠已再无法抵抗任何来自男人的攻势,只能任人摆布。唇齿缠绵,黑暗中响起细密的水声,灌入耳里,暧昧到令人快要发疯。抱他吻他的不是别人,是他苦苦暗恋了十二年的余温水,他本已经死去的爱人,像一艘在风雨里飘摇了多年的船,如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港湾,谢愠死死回抱住余温水的身体,心中满足里掺杂着一丝不可忽视的惶恐。

和心爱之人心意相通的滋味实在太美好,他甚至开始卑鄙的想:如果余温水永远都无法恢复记忆就好了。

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发现,其实恋人的这件事是自己在骗他,其实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认识了很久的好朋友、好兄弟而已。

严格来说,两个人都是头一次恋爱,也是头一回接吻,都没什么技巧性。混乱中,谢愠感觉自己被余温水抱了起来,男人的力气很大,抱着他一个一百多斤的成年男人,还能一边接吻一边走路。

被压倒在沙发上时,谢愠才算稍微清醒了一点,道:“任务……”

余温水无师自通地撩开青年的衣摆,闻言道:“不急。”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是经理。”

听出了他的画外音,谢愠哭笑不得道:“那也不行。”

余温水皱了皱眉,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办公室里的电话响起,他这才终于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嘴唇应该是肿了,有些疼。谢愠有些庆幸没开灯,否则自己这坐立不安的样子估计得被好一阵嘲笑。

只是他不太明白,余温水为什么会让自己喊他的名字……难道,他是想起了什么?

余温水走到办公桌旁接起电话,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应了几声,态度相当敷衍,随后便挂了电话,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随即,谢愠听到男人走到墙边,捡起了掉到地上的东西,灯光亮起,他眯了眯眼,发现那张银白的面具已经又回到了余温水的脸上。

他抿了抿唇:“不是说好了,下次见面,就会给我看你的脸吗?”

余温水站在办公桌前,没回答,冲他抬了抬下巴:“过来。”

“想看,就自己摘。”

偌大的办公室内,背后大面大面的落地窗外是纯粹的黑暗,顶上的玻璃吊灯灯光枯黄,屋外是诡谲的世界,屋内,青年像是被蛊惑一般,从沙发上站起,一步步走进了办公桌前的西装男人。

他抬起手,手指颤抖,轻轻地抚上男人脸上的面具,动作轻柔地像是在对待什么不得了的珍宝。

然后,扣住,面具被他慢慢地摘了下来。

看清的瞬间,谢愠屏住了呼吸。

面前的男人眉眼陌生又熟悉,褪去了校园时期的青涩,多了成熟与稳重,每一寸每一寸,都是他在心里描摹了千万遍的模样。

曾经失去了的,终于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谢愠抓住了男人的衣角:“余温水。”

余温水道:“我在。”

谢愠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抱紧了男人的腰,几乎有些颤抖。

论坛上说,门内的一切都是虚无,门外的世界才是真实。

以前谢愠觉得,恐怖片里那些被幻象所骗的人都是傻瓜,明明不是真实的,却还一头热|地冲过去送死,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可现在,他抱着失而复得的恋人,才发现真不真实的,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只要余温水在,就好。

他低声道:“你让我喊你的名字,是因为你想起来了什么吗?”

余温水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没有,但是……”

但是和谢愠分开以后,他回到了那所学校的五楼资料室重新找了一遍,有了一个奇怪的发现。

一般来说,他们这样的高级NPC都是被游戏世界凭空捏造出来的,没有家人、没有回忆,没有过去,因此才会用代号来称呼彼此。

和只能被困在同一个游戏副本中的低级NPC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意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可以查看玩家的信息,拥有的权限更高,并且,还可以在不同的游戏世界里来去自如。

也正因如此,任何游戏世界里,一般都不会留下有关于他的痕迹,只会分配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给他,游戏结束,角色也会一同销毁。

可是在学校的资料室里,他却在档案上发现了自己的名字和班级,还有自己的学生证。

这一切都显示,那个游戏世界并没有把他当成NPC,而是将他当成了玩家看待。

离开副本后,余温水便去查了自己的NPC违规记录。他帮了谢愠太多次,违规记录少说也得有十几条,可是,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系统默认了他的行为是正确的。

简而言之,不止是泰迪熊那个游戏副本,还有系统,都将他判定成了玩家。

余温水就是个傻子,这时候也明白了,谢愠说的没错,自己以前恐怕真的是个玩家,还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不过面对谢愠,他并没有把话说完,只模糊地说了个大概。

谢愠几乎是立马就想起了沈晨。

沈晨说余温水救过她,也就是说,她大概率是和还是玩家的余温水一起通关过游戏副本的。

他道:“这次的玩家里,有一个曾经见过你,也许可以……”

余温水知道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这个游戏副本比较特殊,你看到游戏副本的主人是匿名了吧。”

“嗯。”

“刚刚那通电话,就是她给我打的,算是我的一个老朋友。所以我在这个游戏里的权限才会这么大。”余温水道,“刚刚游戏介绍也说过了,营业会一直维持三天,七十二小时,你懂这代表着什么吗?”

谢愠很快便领会了他的意思,艰难道:“难道说……这七十二个小时里,所有人都不准休息,必须不间断地工作?”

余温水也觉得有点荒谬,笑了一下:“你说对了。她打电话给我,就是说她懒得过来监工,让我好好监视实习生,不准他们偷懒。”

连续工作七十二小时,谢愠惊了。他今天本就因为游戏将开始,没怎么休息好,已经有些困了,一想到后面还有那么长时间不能休息不能睡觉,还没正式上岗,已经开始头晕了。

游戏世界可不和你谈什么劳动法,直接把人压榨到干。

谢愠这下可算知道,为什么规则里比起学校那个副本,几乎不存在死亡条件了。

光是这七十二小时的门槛,就足够玩家吃不消的了。

他扶额道:“是不是只要偷懒休息,就会被判定为不认真工作,遭到解雇,无法达成通关条件?”

余温水道:“嗯。没达成条件的玩家会被永久滞留下来,替这座酒店的主人打一辈子的工,直到他被酒店里的客人或怪谈给杀死。”

好狠。

事实证明,残忍的资本家不止不分国界,还不分世界。

见谢愠一脸无语,余温水笑了笑,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入职申请表格,递给他:“先把表格填了,办公室里有薄被,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去报道。”

谢愠怔了怔,道:“可以吗?”

“我说可以,就可以。”

男人仗着权势徇私舞弊,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谢愠失笑,低头看向申请表。

和现实中的申请表不同,这张表格并不需要他填写真实姓名或者证件号一类,只需要他提供一个称呼,再填上想要申请的职位就行。

真名已经曝露,掩饰也没什么意义,谢愠直接填上了自己的名字,填好以后,岗位那一栏里慢慢浮现出两个小字。

“前台”。

这意味着,他被分配到了前台,负责接待前来入住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