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星灯在扒虾。

他的面前摆着一盘白灼虾,个头很大,颜色鲜艳诱人,吃起来也很鲜甜。

其实梁星灯很讨厌这种吃起来很麻烦的食物,剥壳还会把手弄脏。

但他实在迫切地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

因为他的余光瞥见,顾柏荣好像总是在看他。

不过我暗恋的人在关注我,本来也属于人类三大错觉的范畴之一。

会是他的错觉吗?

心里像有猫爪子在挠似的,心曲混乱,一只虾被梁星灯剥得乱七八糟,很是狼狈。

忍不住了。

梁星灯停下手,终于放过了那只被他扒得不成样的虾,他不动声色地转了转眼珠子,又往旁边悄悄看了一眼。

顾柏荣被灌了几杯酒,醉意微醺,他的睫毛半垂,头顶微黄的灯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在他的眸底垂下一片迷蒙的阴影。

而梁星灯一下就撞进了这双漆黑深情的眼眸中。

又对上了!

梁星灯飞快地收回视线,眼睫急速地眨了几下,心顿时更乱了。

顾柏荣真的在看他!

为什么?

一个旖旎的想法冒了上来,又被他狠狠压回了心底。

梁星灯是一点也不敢把顾柏荣的这个举动往暧昧的方向去想的,他不禁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难道他出门的时候没注意到脸上有东西?

顾柏荣一边应付着别人的话,一边又时不时朝梁星灯看去。

他的视线一点也不知收敛,连带着其他人都朝梁星灯投了好几眼过去。

梁星灯很久都没有过这种被这么多人关注的体验了,这回连头都不敢抬了,眼珠子也不敢乱转了,只顾着低头继续扒虾。

顾柏荣面上好像还沉浸在聊天中,实际上心思早就飞到梁星灯身上去了。

他头顶上的丸子头圆滚滚软乎乎的,看起来很好rua的样子,可爱。

头发真多啊,额边还有毛茸茸的小胎毛,可爱。

耳朵小小的,透着粉红,可爱。

顾柏荣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到了遮住梁星灯脖颈的毛衣领子上。

眉头微皱。

梁星灯是不是穿得有点太薄了?

怎么就只单穿了这么一件毛衣。

本来就是个身体不大好的,一会儿回去着凉了又得吃药。

顾柏荣又看了看,才发现梁星灯的椅子背后还挂着一件卡其色的长大衣,应该是嫌热脱下来的。

想着大厅里开着暖气,穿着毛衣应该也不会冷,顾柏荣便没在这件事上多纠结,继续观察起梁星灯来。

正好梁星灯又夹了一只虾到盘子里,开始埋头苦剥。

爱吃虾,除了虾就没见他动过别的菜。

就是这个扒虾的技术似乎不太好。

“顾哥,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的啊?”有人说。

“没有啊。”

顾柏荣一边懒懒地应道,一边夹了一筷子虾剥了起来。

他三两下扒完了虾,正犹豫着要不要放到身边人的碗里时,梁星灯却突然起身了。

“我去一下卫生间。”他小声地说了句,说完就飞快地走了。

顾柏荣的手愣在半空,半晌还是把虾默默放回了自己的碗里。

“顾哥喜欢吃虾?我叫人再送点过来?”请客的同学说。

顾柏荣顿了下,然后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也去趟卫生间,先失陪一下。”

说完,他捞起椅背上搭着的衣服,也起身走了。

桌上的人看着他的背影疑惑道:“顾哥喝醉了吧,他怎么把梁星灯的衣服捞走了?”

*

梁星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还好脸上没什么奇怪的脏东西,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卫生间的灯是一种暗黄色,不太亮,梁星灯便凑近了一点仔细看。

刚才众人敬酒的时候,他也陪着喝了一杯。

他的酒量实在算不上好,喝酒又容易上脸。

这会儿镜子里看着,他的脸已经染上了非常明显的红意。

……也许不仅仅只是酒精的原因。

不知道顾柏荣频繁看他,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梁星灯打开水龙头,接了点冷水冰脸。

刺骨的水拍在他脸上,一下就将他冻了个激灵,有些发烫的脸颊也瞬间冷却了下去,但脸上的红意还是没有散去。

梁星灯叹了口气。

其实在来同学会之前,他有考虑过要不要向顾柏荣解释一下当年的误会。

那些被埋在时光深处未曾阐明的误解与心意,一直都是扎在他身体里的一根刺。

他每每想起的时候,心里都会徒生遗憾万千,也总是忍不住幻想,如果他当时勇敢一点,会不会就没有这么多年的遗憾与纠结。

这是一个难得机会,这次一过,他便再也没有机会向顾柏荣澄清自己的心意了。

这一根刺就会永永远远地扎在他的身体。

可十几年过去了,别人真的还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吗?

他巴巴地去解释会不会显得很傻?

可能别人根本就不记得他了。

他真的还有必要将这件事情重新提出来吗?

从收到同学会消息的那天开始,梁星灯就在纠结,一直纠结到现在。

期间还是“算了”、“没必要”这样的想法居多。

但自从见到顾柏荣开始,自从顾柏荣坐到他身边开始。

那股不想要仅此而已的欲望突然就愈发强烈了起来。

就好像他身体上插着一根发条,而顾柏荣的存在就是那只拨动发条的手,他所有的心迹和行为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梁星灯再次用冷水拍了拍脸,直到脸上的热度差不多消散之后,他才停下手,将脸上的水渍擦拭干净之后,转身出了卫生间。

他完全没有想到,在门外遇见了一个他根本意想不到的人。

是顾柏荣。

反反复复在脑海里想着的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刚刚才缓和下去的心跳突然又开始不规律的跳动。

走廊灯也是暖黄色的,但因为灯很小,走廊又狭窄封闭,没有其他光源,所以显得走廊里十分昏暗。

顾柏荣站在墙边,微微垂着头,他穿着黑色的长风衣,这件风衣版型和布料都很好,完美地衬托出了顾柏荣肩宽个子高的优势。明明暗暗的光线将顾柏荣的脸勾勒得更加立体,他的眼皮懒散地耷着,透出股漫不经心。

直到听到了身边的动静,他偏了偏头,漆黑的眼珠锁定在了刚出来的梁星灯身上,一点光落进了他的眸中,那股漫不经心的感觉立刻就从他身上褪去了,呈现出一种像是在看恋人,又像是在捕食猎物的专注感。

也许是因为酒精的原因,梁星灯莫名觉得顾柏荣这眼神滚烫得很,烫得他刚刚才消下温度的脸又开始发起热来。

他以为顾柏荣是要进去,低着头想从顾柏荣身边走过去。

谁知顾柏荣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顾柏荣掌心的温度很高,灼得梁星灯手腕一颤。

他猛地一惊,抬头看去。

啊,兔子耳朵好像又竖起来了。

果然被吓到了。

顾柏荣好笑地想。

他看着梁星灯因为受惊而瞪大的双眼,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

有一点点痞,但更多的却是温柔。

他嗓音低沉柔和,缓缓道:“嘿,老同学,要出去聊聊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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