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好中二。”班长说。
“很他妈酷好不好！”顾柏荣立马就维护道。
但很显然顾柏荣非常喜欢这张中二的画，他的眼睛都睁大了，看得目不转睛，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妈的，真的很酷好不好，谁会不喜欢一个驯服巨龙穿盔戴甲的自己啊！
看了好半天，顾柏荣才反应过来，要去看这幅画的署名。
他在画的右下角找到了一颗五角星。
五角星？
仿若某种直觉般，顾柏荣再次抬头朝梁星灯看去。
五角星，星星……梁星灯。
这会是个巧合吗？
但是…梁星灯不是美术生啊？也没见过他画画，这画……会是他画的吗？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去找梁星灯问问有没有看见这画是谁给的时，班主任走进了教室，喊道。
“都准备好了没？别磨蹭了，快下去拍毕业照了！”
同学们纷纷应好，顾柏刚张开嘴要喊人，就见梁星灯已经站了起来，朝教室门口走去。
算了。
顾柏荣又讪讪地闭上了嘴，应该不是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心道，梁星灯和他向来都不对付，怎么可能送他离别礼物。
还……还把他画着这么好看。
顾柏荣摇了摇头，甩开了脑海里的猜测，随着人群一同下了操场。
*
这幅画当然是梁星灯送的。
也许属于少年人的暗恋就是这样，说不出口，讲不明白，比起直白的语言，似乎偏爱一些委婉的方式表达喜爱。
对梁星灯来说，他能表达自己所有情感的方式，就是画，也只有画。
画里有他所有不可言明的喜爱与祝福。
梁星灯站在操场的阶梯边缘，朝另一头的顾柏荣望去。
顾柏荣正被人围在中间聊天，他个子高，长得又好看，属于是鹤立鸡群的存在，梁星灯甚至能发现好多其他班的女孩子在偷偷地扭头瞧他。
顾柏荣在和别人聊天，笑得很开心，似乎没有发现周围的这些视线，或许他是发现了的，但并不在意。
于是梁星灯便大起了胆子，继续偷偷看他。
毕竟以后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梁星灯画那幅画的时候，并没有想着要告诉顾柏荣是他画的，他总是习惯预先设想很多差的结果，比如说，顾柏荣这么讨厌他，如果知道这画是他给的，会不会不收呢？
最后思来想去，梁星灯还是决定就偷偷给吧。
可刚才顾柏荣拿起那幅画仔细端详的时候，他的心里一边紧张着，一边又冒上了一点极其隐秘的期待。
他好像又是有点希望被发现的。
但顾柏荣最后还是没问他，梁星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可抑制地感到了一点遗憾。
不多，就那么一点点，毕竟，顾柏荣看起来挺喜欢那幅画的。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梁星灯看着顾柏荣优越的侧脸想。
顾柏荣在下操场前换上的毕业服装，他之前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休闲工装短袖衬衫，裤子则是一条深色的阔腿工装短裤，脚上是一双白球鞋。
配上他那个发型，显出几分张扬的不羁帅气。
现在换成了班上统一安排的规矩古板的白衬衫黑长裤，反倒还削减了几分身上的侵略性，多出些稚嫩的学生气来。
“顾哥！来站中间！C位给你！”班长喊道。
“诶我要站顾哥身边！都不准和我抢！”
“如果以后顾哥火了，我能拿毕业照出去卖吗？”
“？？？你是什么品种的狗？你不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吗！”
“来人！把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给我拖下去！不准他站在顾哥身边！”
“就是！我顾哥的宝藏颜值，你居然不留着当传家宝，还想着去卖？！好大的胆子！”
顾柏荣拍完毕业照就不回来了，一群人逮着最后的机会疯狂洗涮他。
“顾哥！你可一定要红啊！”
“对啊顾哥！先富带动后富！我们整个三班都等着你奶一口呢！”
“你可要保证我的校服能升值啊！我以后能不能靠这个致富就看你了！”
顾柏荣笑骂：“可去你的，我还等着红呢，你们可别先把我毒奶死了。”
“同学们准备一下啊！我们马上要拍照了！”班级前面的摄影师喊道。
毕业照会拍两次，第一次是和学校领导一起拍，第二次没了学校领导，拍照的时候学生们会放开许多，可以摆出各种奇形怪状的pose。
比如说那群和顾柏荣关系好的男生，纷纷以顾柏荣为中心，一字排开勾肩搭背，形成了一个典型的哥俩好的姿势。
“诶！最左边那个男生，别看你喜欢的女孩子了，看镜头了啊！”摄影师突然喊道。
听到声音的梁星灯猛地一回头，看向摄影师，猝不及防地便对上了摄影师戏谑的眼神。
他的脸顿时腾上了一股热气，整张脸迅速地红了起来。
好半天他才缓过来，在心里嘀咕。
不是喜欢的女孩子……
“来！大家看镜头！三、二、一……青春无悔！”
“青春无悔！”同学们带上了笑脸，纷纷高喊。
所有人的笑容都被定格在了这张照片上。
只有梁星灯，非常不知悔改，又朝旁边偏了偏头。
青春是个美好的词，似乎所有人一提到这个词，脸上都会不自觉地浮起微笑。
那像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不问前程，不问归路，只是一往无前。
但对梁星灯来说，他的青春全是枯萎的荒草，一片贫瘠，乏善可陈，实在没什么值得高兴与怀念的地方。
但是……
穿过人群，梁星灯看见了顾柏荣灿烂的笑脸。
顾柏荣看起来那么开心、那么耀眼。
但是…他喜欢上了一个很好的人。
贫瘠的青春里，好像又有那么一小块地方是彩色的。
所以……
梁星灯在心里对自己说，青春无悔。
长夏温暖的风吹过了少年的心间，裹挟着一阵无名花香，带着他心中无声的祝福吹动了顾柏荣的发丝。
顾柏荣伸出手，拨开了脸上的头发，柔软的风亲昵地蹭过了顾柏荣的手指，又悄无踪迹地溜开。
恍惚间，有人的耳畔又响起了那首唱着白鸟的歌。
他在心里默念。
“白鸟我的白鸟，你要飞得更高不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