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东西都买了,可怎么办?

一边想,他一边往里推了推门,结果惊喜地发现门居然没有上锁,他收了伞,推门进去,只觉小小的房子里潮气很重,霍千帆正躺在**,样子像是睡着了。

他将买来的大包小包和雨伞找了地方放好,随即便走过去准备叫醒他:“千帆,千帆?”

可是霍千帆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江歧君心下一沉,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在他那饱满的额头上探了探,这才发现——霍千帆在发烧,而且温度还不低!

这时候如果叫醒霍千帆让他跟自己一起去医院,他肯定不会愿意的,江歧君心想,还是自己去买退烧药吧。

他细心地找了放在桌上的钥匙,把门锁好,这才再次出门,好在离城中村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药店,他买了电子体温计和退热贴以及一些退烧药和消炎药,便匆匆赶回来。

屋子里连一口热水也没有,他给霍千帆用电子体温计量了体温,又将退热贴给他贴好,便又把水烧上,也顾不得自己进进出出有没有被雨淋湿了。

烧水的间隙,他终于能坐下来,仔细端详霍千帆。

他瘦了,还黑了。之前那双手指细长、骨节分明的手变得粗糙起来,连脸上也沾染了风霜的影子。只是他现在发着烧,面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令他看上去犹带几分年轻的稚气。

江歧君以前很喜欢看他对自己笑,对自己展示出依恋的样子,但是现在的霍千帆就像是被风霜刀剑打磨了的石头,伤痕累累,却也又冷又硬,谁也无法靠近。

他正想着,电热水壶自动关闭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忙将热水壶中的热水倒到唯一的一个热水壶中,又在杯子里倒了一些,等他拿着水杯转身过来的时候,却看见霍千帆正微微睁开眼,用朦胧的目光努力地看他。

他道:“千帆,是我。”

霍千帆努力蹙起眉,这才终于看清了他,有些虚弱,连嗓子也有些嘶哑,他说:“你怎么又来了?”

“你怎么发烧了?”江歧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发烧了你自己不知道吗?39℃,再拖下去,说不定要变成肺炎了。”

说着,把水杯和一旁放着的药拿过来,耐心地帮他剥出药来,然后递给他:“吃吧。”

霍千帆从**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仍有些不清醒,那样子,倒是少了几分冷硬,多了几分可亲。

江歧君再次把药和水递给他:“中午吃饭了吗?没吃的话,药先放一放,我给你去煮点吃的,你吃了再吃……千帆,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也不是糯糯,不要跟我闹别扭,好不好?”

霍千帆好像还有些迷糊,似乎都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江歧君,那模样,倒是和糯糯极是相像。

江歧君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到底还是个孩子……”

人一生病,就会特别脆弱,更何况像霍千帆这样很长时间没有被人温柔相待了,他突地伸出手抓住了江歧君摸他头发的手,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喃喃地说:

“别走……”

江歧君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霍千帆抱着他的手,低低地说:

“没有人要我了……”

江歧君眼睛一酸,喉头都哽咽起来。他坐到床边,将霍千帆轻轻抱进怀里,柔声道:“千帆,别怕,我要你的。”

霍千帆忽的哭起来,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般,在江歧君怀里哭起来,他说:“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江歧君不知道他说的人是谁,是他哥哥霍江楼,还是欺负他的工友,亦或者是命运……但他觉得,此刻的霍千帆也许只需要他静静的倾听,然后给予一个温暖的怀抱。

世界上永远都不可能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即便你眼睁睁看着他经历过的事,你也无法切身体会他的感受,所以,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和资格指责他软弱,也无法真正给予他安慰、抚平他心灵的伤口。

第八章你犯规

屋子里静静的,只能听到外面潺潺的雨声。

江歧君看着眼眶红红的霍千帆,问他道:“中午吃饭了吗?”

霍千帆哭了一会儿,像是有些清醒了,又像是有点后悔自己的失态,别着脸,又变得有点冷漠起来,道:“吃了。”

“那就好,那先把药吃了吧。”江歧君再次把水和药递给他,目光诚恳地看着他,“你不是糯糯,应该知道身子是你自己的,别跟自己过不去。”

霍千帆用红红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不情不愿地把药和水从他手中拿过去,乖乖地吃了。

江歧君又问道:“怎么会发这么高的烧,你自己不知道么?”

“我当然知道……”霍千帆有点别扭,就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看也不看江歧君,“前天下雨,杨胖子叫我去把工地外面的材料都搬进去,我一个人搬了一个上午,淋了一个上午的雨,后来回来就感冒了,我以为会好的……而且我又穷,哪有钱买药吃?”

江歧君听了,又心疼又生气,嗔怪道:“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