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辛从没这么上头过!

那该死的植物香, 连绵不断的从兰诺身上散发出来,他就是人形香味来源。

总在时辛脑子稍微清明两分时,又散发出更浓的味道, 醺的猫猫瞬间就找不着北了。

喵喵喵, 喜欢好喜欢这味道。

喵喵喵, 蹭蹭咬咬舔舔再拱拱。

猫耳少女抖着粉色的猫耳朵,细腰后面的尾巴卷起来, 尾巴尖一直卷在兰诺手腕上, 尖尖上那撮毛毛将脉搏那一小块皮肤都给蹭红了。

蓝色的猫儿眼晶亮水润, 眼尾泛着春桃般的薄红,此时满足的眯了起来,快氵舌的不行。

细腻光滑的面庞,也浮起浅淡的红,像拿化妆刷一扫而过的胭脂,让平时对忄青事不太开窍的猫猫,在这会竟也靡丽起来。

但猫猫就不是个会娇羞的,她盯着兰诺舔了舔小尖牙, 猫儿眼里充满狩猎和渴望的食欲。

她想吃了兰诺!

陛下哂笑,轻拍了她尾巴一下:“贪吃的猫猫。”

分明是第一次来, 他却非常熟门熟路,抱着猫猫就进了卫生间。

“哗啦”花洒喷涌出细密的水流,猫猫猝不及防就被淋了一脸。

时辛都被淋懵了, 她愣愣看着兰诺,纤长的睫羽也湿漉漉的。

兰诺揉了揉她的发:“你沾了海水, 不冲干净会不舒服。”

水汽蒸腾, 潮气跟着空气吸入肺腑, 也压住了兰诺身上的植物香, 时辛眨眨眼慢慢缓了过来。

按摩浴缸里放满了温水,兰诺将时辛放进去。

他的眸光黑亮,嗓音沙哑:“小乖要变成猫猫我给你洗吗?”

回应他的,是猫尾巴扬了他一脸的水。

兰诺低笑了声,揉了揉猫耳朵出去了。

他贴心的关上门,又给时辛找了换洗的衣服,挥手藤条虬结成半米高的台柱。

兰诺:“小乖,你的衣服就在门外,我先出去了。”

皮埃尔将行李送了过来,他也需要清理。

陛下走到主卧门口,他回头看了眼沿着墙壁葳蕤生长的藤条,茂密葱茏,将整个主卧衬的像是森林。

猫猫没有在房间,木天蓼的香气顿时就沉静下来了,平缓如湖泊,不起半分的躁动。

兰诺想了想,挥手放出极光树。

蓝绿光晕闪耀的极光树,缩小了体型矗立在房间中央,便是如此,伞状的树冠顶着天花板,在整个房间都投落下斑驳梦幻的光影。

留下了极光树,兰诺适才去了楼上的卫生间处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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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时辛把脑袋都淹没到水里。

闭气片刻后,吸入进肺腑的、属于兰诺的香气淡去,时辛的理智慢慢又回来了。

时辛冒头坐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水,眼神闪烁不定。

喵,诡计多端的暴君!

不想跟她打,竟然使香气攻击!

猫猫气的尾巴不断拍打着就水面,水花飞溅出浴缸,整个卫生间都湿成一片。

她又坐了会,彻底摒除植物香的影响后,适才冷着脸把头发、身上烘干。

她也不去拿衣服,直接极光闪过,就变成了蓝眼白毛的小猫猫。

情绪爆发的高峰点过去,那股劲就散了,猫猫抖抖毛毛,懒洋洋的抬爪爪推开门,嘚啵嘚啵跑出卫生间。

然,小猫猫肉垫刚落地,顿时就被主卧中央的极光树吸引了。

圆溜溜的猫儿眼唰的一亮,小猫猫咻的冲过去,弹出锋利的爪子,蹭蹭就往上爬。

喵喵喵,猫抓板!超大的猫抓板!

猫猫的尾巴欢快的摇起来,跳到粗枝上,躬蹲着唰唰就开挠。

于是,在楼上正淋着冷水的帝国陛下,忽的胸口就多了几条白印子,轻微的酥痒迭起,像猫猫尾巴尖那撮毛毛扫过,惹来涟漪躁意。

兰诺垂眸,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印子,起先的印子才消下去,新印子又挠出来了。

帝国陛下抬头,淋着冷水叹了口气。

这冷水澡,洗了个寂寞啊。

主卧里,小猫猫痛痛快快的磨了一通爪子,挠的浑身都舒坦。

她前爪伸直,压低脖颈和后背,毛茸茸的小屁股和尾巴高高翘起,这样松泛了骨头,又起伏昂头伸长后腿,松泛腰骨。

这样伸完了懒腰,小猫猫更觉的快氵舌,瞬间原地满血满蓝复活。

时辛看着头顶茂密的伞盖,蓝绿的光晕像银河一样缓慢流转律动,本身就是副梦幻唯美的油画。

倏地,小猫猫似乎想起什么,她腾地站起来,视线随之警惕。

她迈着猫步,在一根根枝桠间搜寻起来,爪爪还扒拉开叶子探头进去看。

那模样,像是在找着什么。

小猫猫从树底一路往上,每个枝桠角落都不放过,找的甚是仔细,遇到树叶浓密的地方还会扒拉开多找几遍。

她找的这样仔细,倒想是丢失了至宝。

第一遍,猫猫一无所获。

时辛舔了口爪爪,不死心的跳下树,又重头找起来。

十分钟过去,扒拉到树冠的猫猫忽的一动不动。

小猫猫目不转睛地盯着某处,蓝色猫儿眼直勾勾的,整只都蹲缩了起来,像是发现了猎物的待狩猎状态。

她就那般的看了会,蓦地伸出短粗的爪爪一勾。

一小指粗的细枝,顿时从树冠深处被勾了出来。

细枝整体还是嫩绿偏黄的颜色,细细的软软的,像风都能吹折般。

颤巍巍的探出枝头来,露出个青涩的小花苞,花苞顶端还沁着一点晶莹的水珠,折射出澄净的猫儿眼。

花苞有拇指大小,绿色的花萼紧紧收拢包裹着,看不到里面半点,只从顶端吐露出一点湿润。

猫猫好奇又谨慎的围绕着花苞走了一圈打量,似乎确定花苞无害,小猫猫适才凑头过去嗅了嗅。

小花苞抖了下,小小嫩嫩的,看久了倒也有几分可爱。

时辛没闻到特别的气味,猫科向来好奇心重,最喜欢用爪子去扒拉试探。

于是,粉粉的肉垫爪子伸过去,轻碰一下又飞快搜缩回来,见小花苞没反应,就又接连刨拉好几下。

青涩的花苞被碰的摇曳晃动起来,花苞尖上的小水珠甩到猫猫鼻尖上。

冰凉的触感,让猫猫圆溜溜的眼瞳扩散的更圆了,懵懵的像被惊了下。

时辛拿爪子抹了把粉鼻子,她盯着自己的爪子看了会,小心翼翼的伸舌尖飞快舔了下。

没有味道!

猫猫勾着花苞茎秆摇一下,看着花苞像不倒翁来回晃动,小猫猫脑袋也跟着左摇右晃。

待花苞晃动幅度小了,猫猫又很爪欠的勾一下。

她像是找到了新玩具,就那么将青涩的小花苞扒拉来扒拉去。

楼上,洗完澡正在套衣服的帝国陛下,忽的心头一动。

下一刻,他脸色一变,极光闪耀瞬息消失。

猫猫许是玩够了,爪子唰的弹出尖锐爪钩,往花苞顶端戳了戳。

她刚才观察过了,这里有个针眼大小的小孔洞,水珠就是从孔洞浸出来的。

猫猫非常好奇,不晓得兰诺这朵花是什么颜色的,她试图顺着小孔洞扒拉开一点点花萼,凑头往里看。

“小乖别动!”冷不丁,兰诺直接出现在房间里一声喝。

猫猫还勾着小花苞,扭头去看兰诺。

帝国陛下表情很凝重,比帝国和联邦打起来了都凝重。

眼看爪钩戳花苞,他的心脏都提了起来。

兰诺按捺着,一字一句说:“小乖,先放开花苞,然后过来离它远点行吗?”

小猫猫看看他又回头看看爪子里的花苞,她松开爪子,放花苞弹出去。

花苞一朝脱离猫爪,兰诺心念一动,咻的一声飞快藏回树冠深处。

谨慎的,换了个地儿藏。

猫猫仰头,看着头顶的树冠抖了抖猫须。

兰诺松了口气,他招手极光卷着猫猫落怀里:“花苞不能玩的,花苞要是有损,以后咱们的崽崽就会有损。”

身为动物系觉醒者,时辛并不太了解植物系。

猫猫趴他小臂上,猫尾巴卷起来缠住陛下胳膊:“怎么说?”

兰诺站到极光树下,跟猫猫一起看这颗闪耀的大树。

他道:“路西法基因特殊,必须和能让自己进入花期的人结合,才能诞下纯正完美的路西法基因觉醒力量,会100%觉醒成功,反之只会生下畸形儿,夭折长不大。”

夭折的畸形儿,连亚人都比不了。

路西法皇族历史上,不被世人知晓的畸形儿不知几许。

被外界知晓的,那都是完美继承了路西法基因力量的子嗣。

比如他,比如安修。

路西法强大,总有不信命的试图打破命定花期之人的基因特性,但没人成功,且最后下场都很凄惨。

从前,皮埃尔总担心兰诺,便是因为这些原因。

路西法皇族,基因太特殊了。

兰诺继续说:“植物系觉醒者想要诞下子嗣,必须先开花,然后勤劳浇灌才能有孩子。”

闻言,时辛眼神立时亮了:“孩子孕育在花朵里?你怀你生?”

如果是兰诺生孩子,那么她可以!

兰诺失笑,揉捏着猫耳朵打破猫猫的幻想:“当然不是。”

他低下头,在时辛耳朵边很低声的说:“我只有在开花后,送进你体内的‘种子’,才是具有路西法基因力量的种子。”

猫猫呆了呆:“……”

送什么什么种子,再敢说挠你!

猫猫一个跳跃,重新落到极光树上,不趴兰诺胳膊上了。

兰诺提醒:“小乖下来,别去找花苞。”

小猫猫看他一眼,背过身开始舔爪子。

今天晚上,她就睡树上。

兰诺坐到床边,还带潮气的铂金色长发逶迤铺陈一地。

他忽的问:“小乖,你知道植物的花朵,如果类比成人是什么部位吗?”

小猫猫顿了顿,顺着他的话思考,她记得这是常识,上学那会老师说过的。

植物的花朵……

生歹直器官!

猫猫惊恐的看着爪爪:“……”

喵喵喵,我不干净了!

兰诺顺势道:“是的,所以你不能玩的。”

猫猫见他还在提这事,恼怒到跺爪爪,凶巴巴的喵呜了声,并弹出利爪就唰唰开挠树身。

不准说了!不准说了!不准说了!

唰唰唰。

猫猫快到挠出残影,兰诺松垮微敞的领口,顿时一道道白印子出现。

他低头看了眼,没管也没阻拦时辛。

那些白印子,时辛也看到了。

小猫猫朝他抖了下猫耳朵,从树上这里跳到那里,每个地方每根枝桠都要挠上几爪子。

于是,就见雪白的毛团子,嗖嗖变换着方位,快出残影的挠遍极光树全身。

帝国陛下是位有容乃大的君王,遂决定不和猫猫计较。

他闭上眼睛,长腿一迈,双手交叠放腹部,姿势端正的躺下了。

猫猫爪子一顿,盯着他又狠挠了几下。

帝国陛下没有反应。

猫猫换个位置,故意挠重俩爪子。

帝国陛下仍旧没反应。

蓝色猫儿眼闪烁,猫猫这次爬到树冠位置,在最顶上开挠。

锋利的猫爪一爪子挠下去,加重了两分力道,本以为兰诺同样会没反应。

不料,帝国陛下猛然睁眼。

猫猫眼神一郑,挠这里有反应!

她想也不想,遂两只前爪左右开弓,唰唰唰在树皮上挠出印子。

“时,辛!”兰诺表情很冷,鲜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喊。

猫猫动作一顿,摇摆的尾巴都停住了。

她看看兰诺,又看了看挠的地方。

厚重的枝叶散落开,换地方藏的小花苞委委屈屈露出小尖尖来。

在那翠色的花萼上,正正几道白印子非常醒目。

时辛:“!!!”

艹,以为挠的是树皮,结果是花苞!

陛下凤眸已经危险的眯了起来,表情很是不善。

条件反射的,小猫猫转身就跑。

兰诺气笑了,心念一动。

“呼啦”蔓延生长在主卧墙壁上的藤条,迅猛如极光,齐刷刷的疾射到门口,虬结交织,组成网兜,对着逃跑的猫猫当头一罩。

落入藤网的小猫猫:“……”

转瞬,她像被献祭般,送到了陛下的手上。

猫猫抖着耳朵:“我……我没看到。”

谁知道他把花苞藏那里的。

兰诺甚是冷酷:“不是这个问题。”

猫猫被拎着后颈肉丢到**,周围全是翠色的藤条,纠纠缠缠的围拢上来,恨不得将猫猫给缠成茧子的架势。

这个枝勾住猫猫的爪子,那条藤茎打着卷和猫尾巴勾勾搭搭,再不然就是叶子糊猫脸。

猫猫左边刨开,右边又连忙扯下叶子,顾头不顾尾,很快就陷入藤条窝窝里。

时辛总觉得哪里不对,她拍开想凑上来的一节细枝,再一抬头,整只猫猫惊呆了。

——兰诺变成了树人!

俊美无俦的帝国陛下,此时身后全是遮天蔽日、宛如触手般的藤条。

他像是不可直视的旧日支配者,周身都是塌陷的黑洞,无数触手从黑洞里钻出来,对着小猫猫虎视眈眈。

而且,兰诺的表情很不对劲。

他的眸光黑深,仿若潜伏着心怀不轨的凶兽,幽沉的令人心慌。

他身上的气息也在慢慢不对劲,那股原本若有如无的植物香再次浓郁起来。

像是瘟疫,以兰诺为源头,源源不断的在整个房间里扩散蔓延转浓。

猫猫警惕起来:“兰诺,你……”

一句话没说话,兰诺掌心迸发出耀眼的极光。

所有的极光一股脑的冲进猫猫的身体里,非常温和且快速的流经猫猫全身。

霎时,不受时辛控制的,猫猫身体拉长变细,猫耳猫尾巴的少女出现了。

时辛震惊:“!!!”

卧槽,居然还可以这样!

盖因这一次的转变,是由兰诺主导的,变成人身的少女身上再没有翠色的树皮防护服。

洁白如玉的月同体,鲜活可口的躺在帝国陛下身下,宛如在月光里怒放的纯洁白昙,馥郁芬芳还诱人。

陛下手里起先拎着的毛茸后颈肉,此时也变成了滑腻的软脂皮肉,在微凉的指尖,像炭火一样滚烫。

时辛浑身僵硬,完全不敢动。

兰诺愣了下,赶紧松开捏着后颈肉的手,两人视线接触,又莫名其妙的飞快挪开。

哪知,兰诺才错开视线,身下的野猫猫细细的腰姿一扭,滑不溜手的就要挣脱跑出来。

陛下眸光一厉,果断出手。

“哗啦”藤条缠绕上来,依着本能松松圈在少女的手腕脚踝。

先是断了时辛的退路,帝国陛下食指一屈,精准的勾住了少女天鹅颈上的黑皮猫项圈。

猫猫辛不自觉仰起脖子,整个人都往柔软的床被里躲。

脆弱的脖颈,被迫暴露出来,猫猫控制不住本能的炸毛:“你,你想干什么?”

兰诺在上睨着她:“我想干什么,小乖你说呢?”

时辛似想到了什么,粉粉的猫耳朵轰的就红了:“我我怎么知道。”

猫猫嘴硬,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情绪散了,这会没那想法了。

陛下冷笑了声:“在知道花苞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后,你还是要去碰它,所以小乖你是在勾弓丨我吗?”

一听这话,猫猫真炸毛了。

猫尾巴将被子拍的啪啪作响:“谁勾弓丨你了?你胡说八道!诡计多端!心怀不轨!居心叵测!”

兰诺目光锁着身下的猫猫,暂时很规矩的没有乱看。

不过,他逐渐俯下身,当越来越靠近时辛后,身上的香味就越发浓郁。

时辛眼神有点发直,盯着近在咫尺的漂亮喉结,以及香味上头,她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有点想扑上去咬……

“小乖,”他几乎覆盖在她身上,顺滑的铂金色长发落在时辛手背,带来微微的冰凉,“你不该碰我的花苞,我本打算再等等……”

余下的话音,全都消失在接触的唇齿间,化为纠缠不休的呼吸。

窸窸窣窣。

青藤婆娑,绿叶摇曳,缓缓虬结缠绕,将整个主卧更严实的覆盖起来。

空气变了。

浓烈、灼热。

猫猫像掉进了名为兰诺的香气海洋里,放眼望去,四周皆是汪洋,连半块救命的浮木都没有。

她只能在其中浮浮沉沉,被滚烫的浪花席卷着,瘫成一只废猫猫。

沙沙沙。

绿叶摇晃,藤条摆动。

青涩的小花苞像会呼吸,一鼓一胀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

拇指大小,硬币大小,鹌鹑蛋大小,杏子大小……

最后,核桃大小的花苞压弯了细茎秆,微微弯下来,从顶端的吐露出晶莹的**。

咚。

**凝成水珠滚落,落到下面的叶面上,流出湿漉漉的水痕。

咚咚咚。

一滴又一滴,整朵花苞都在颤动。

紧接着,在房间里低低的闷喝和口专息交织中,那花苞绿萼像是在包不住迫不及待想要绽放的花瓣,隐约泄露出丝丝白色的娇嫩花瓣来。

虽还未彻底顶开花萼,但那隐约的白已初见一朵花的靡艳颜色了。

一滴滴细细密密的晶莹**,滴落不及顺着花萼往下滑落,一颗颗的布满整个花苞。

那样湿漉但又将开欲开的状态,整朵像是浇灌得很了,再有寥寥数次就会开放到极致。

等待开花,整整六年了。

这一夜等的太久,来的太迟,注定漫长而又滚烫热烈的。

浓稠的夜色转为稀薄,直至东方天际泛出鱼肚白,第一缕日光从主卧那面超大的落地窗斜射进来,从茂密的青藤枝叶穿透进房间,映射出细碎的鎏光。

到此时,青藤缠绕的中心,动静方才停歇。

难言且叫人一嗅就面红耳赤的气息,扩散到空气里,在房间里静悄悄的涌动。

伴随的,还有散**织的铂金色长发和鸦发。

不同的发色,从雪白的床被上垂落到地面,又在地面蜿蜒零落,黑绸鸦色交叠着银辉铂金,铂金发尾勾着鸦色末端。

勾勾缠缠,交交叠叠。

每一根发丝都是黏糊缠绵的姿态,端的是像水和乳的交融,灵魂鱼□□的相结合,不分彼时,再无空隙。

@

时辛是被一阵光脑通讯铃声吵醒的。

隆起的被子里,伸出一截细直的胳膊,抓着悬浮的光脑,不耐的丢出去。

光脑还未落地,就被一缕极光卷着,重新拉到床边。

这一次,是冷白有力、肌理分明的长臂伸出来。

铂金色长发动了动,紧接着帝国陛下坐了起来。

薄被下滑,露出他充满猫爪痕的上半身,道道白印子竖横交错,重重相叠。

就……战况激烈。

帝国陛下到底是工作狂,即便是时辛的光脑在响,他也做不到忽视。

通讯光屏上,狐狸头像一直在闪烁。

兰诺将左臂弯里的猫耳朵脑袋刨出来,胳膊轻轻晃了晃:“小乖,是联邦秘书长的通讯。”

猫耳少女皱起眉头,不情不愿的抬起脑袋,很有起床气的挠挠耳朵。

“接吧。”她一开口,就是沙哑到不行小烟嗓。

时辛捂着脖子,清着喉咙咳嗽两声,又不太痛快的瞪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兰诺指尖转着仍旧在闪烁的光脑,单手撑着头,铂金色长发在背后铺泄一床,露出了满是印子的光衤果胸口。

他勾了勾嘴角:“彼此。”

时辛眼神有点飘了,猫耳朵抖了抖,也懒得爬起来穿衣服了,自己变成猫猫,跳到枕头上。

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落脚处正正踩着一团团的铂金色长发,她不仅用粉粉的肉垫子按住,还拿爪钩勾了勾。

兰诺瞥了眼雪白的猫爪爪,什么都没说,直接连上通讯。

这一大早的,秘书长一踏进办公室心情就莫名很好。

他搓搓手,想了想先是关怀了还被困在医疗舱的老猫,再把大橘猫惹的来嘶哈露爪子了,秘书长挂掉通讯,心情就更好了。

他美美的泡了杯咖啡,翻着备忘录,在咖啡浓香的味道,快速进入工作状态。

而他处理的第一件工作,就是给时辛去了通讯。

当通讯光屏亮起了的那一刻,秘书长一抬眼,顿时一口浓香的、珍贵的咖啡喷了出来。

秘书长又心疼又震怒,端咖啡杯的手都在哗啦啦的抖。

秘书长:“你……时小辛你都干了什么?”

秘书长脸都气青了,飞快道了句:“时辛,给你五分钟整理好。”

“啪”通讯火速挂断了。

光屏黑下来,秘书长心痛的看着那滩喷掉的咖啡,痛心疾首的捂住了眼睛。

嘤嘤嘤,狐狸的眼睛不干净了。

时辛完全无所谓的支起后腿,歪着猫猫头蹬了蹬耳朵。

兰诺低笑了声,倾身弯腰去捡地上的睡袍。

小猫猫偷偷瞥了眼,但见陛下背部肌理流线如鱼鳍,并不是那种很虬实的肌肉,而是薄薄一层紧贴在皮下,具备更大的爆发力。

此时,那后背的是猫爪印,多的更是惨不忍睹。

猫猫面无表情的绷起毛毛脸,尾巴尖僵了一瞬后又继续若无其事的晃动。

喵喵喵,小猫猫能是故意的吗?猫猫挠树多正常呢。

黑色的丝绸睡袍,乌亮顺滑,包裹着男人精瘦的冷白身躯,衤果露在外的皮肤上,却尽是白印子,端的是像被猫猫啃了一遍的鱼。

时辛莫名心虚,猫猫抖着猫须别开头。

兰诺揉了揉猫猫头:“我去卫生间。”

小猫猫甩甩脑袋,盯着兰诺后背,见他真进去了才抹了把脸,彻底清醒了回拨通讯。

秘书长脸色青的吓人,他盯着时辛一言不发,企图用强大的眼神压迫过去。

猫猫辛甚至打了个呵欠:“什么事?”

秘书长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还想去睡个回笼觉啊?”

小猫猫一脸你明知故问的表情,只差没把纵欲过度急需补眠写在脸上,气的秘书长肝疼。

“我是管不住你的,”秘书长阴阳怪气,“有需要的时候知道是叔叔,没需要就连睡男人都比我重要。”

时辛冷漠无情补充了句:“我睡的男人是帝国暴君,当然比你重要。”

秘书长:“……”

不仅扎心,这只野猫猫还往狐狸心口洒了把盐。

秘书长心脏病都要犯了:“怪不得老猫要赶你走,不赶你起码少活十年。”

猫猫不屑的抖了抖猫须:“有事说事。”

没事她就要挂通讯了。

看着这只没大没小的猫猫,秘书长就一言难尽。

他翻了翻备忘录,勉强拉回理智:“两个消息,第一个黑猫苏念从帝国回来了,而且是人形,实力虽然还没彻底恢复,不过他痊愈了。”

说到这里,秘书长满脸疑惑:“你确定是施展了极刑?”

时辛神色一凝:“当然。”

秘书长咂吧了下嘴:“他点名要见你。”

猫猫若有所思,苏念竟然能在极刑后痊愈,而且还要见她?

时辛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时光,苏念能痊愈,那是不是意味着时光也可以?

“我去见他。”时辛一口答应。

秘书长接着说:“第二个消息,孔雀养的那只猫,咳咳就是那个叫时简的,目前在医疗舱里还没醒过来,孔雀想你去看看,不过他不敢直接问你。”

时辛瞥着秘书长:“他不敢找我是因为谁?”

秘书长轻咳两声,视线挪开不跟时辛对视。

猫猫尾巴抽在被子上,发出“啪”的一声:“你都让孔雀去当二五仔了,还跟我说你没有情报,你也等着看我变成猫?”

秘书长心虚气短:“那不是孔雀能力不够,没探听到核心情报吗?要知道苏教授会先拿你做实验,我能不阻拦吗?”

顿了顿,他又说:“你被注射基因药剂,确实是苏教授的个人行为,他盗窃了时玥的研究报告,发现基因禁药在猫科身上理论实验推论。”

“苏教授为了给儿子苏念铺路,就按照报告上时玥拿你当理论推演的基因禁药步骤,进行了实验实践。”

“所以,除了时玥自己,苏念其实是最成功的一例实验,没有风险轻副作用,实力大幅度提升。”

说完这些,秘书长双手交叉:“等我看到孔雀后续给的报告,你已经变成了猫,而且很可能还失去了记忆。”

没有记忆的时辛,又被帝国暴君捡回了天宫,根本没法把人弄回联邦。

后续的一切发展,像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可在冥冥之中,又好像遵循着某种规则在前行。

秘书长叹了口气:“时辛,在这件事上,孔雀听的都是我的命令。”

“哗啦”卫生间门打开,一身水汽的兰诺走了出来。

猫猫没有回应秘书长,雪白的毛爪子一拍,挂掉了通讯。

兰诺一身慵懒,似乎也在和人通讯,不过开的语音模式。

他只觉得脚边白影一闪,再回头时卫生间门重新关上了。

时辛进去了。

语音通讯那边,似乎也听到了动静,传来了皮埃尔轻快的声音。

他在问:“陛下,我是不是现在就要准备您的大婚事宜?让整个帝国都为迎娶皇后行动起来?”

昨晚上兰诺在别墅这边过夜,皮埃尔自然是知道的。

兰诺视线落在床被凌乱的**,他边操控别墅AI智能管家收拾主卧,边回道:“可以。”

回完这话,在皮埃尔快氵舌的笑声里,陛下又补充了句:“小乖说,跟我一起回帝国。”

帝国陛下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勾着,点漆如墨的凤眸黑亮如玉,毫无在外时的冷淡禁谷欠。

“嗳,我这就吩咐天宫做好准备。”皮埃尔难掩兴奋,他已经想好了,一会就跟皇族宣传官通气,先全星网官宣一波,把“准皇后”的身份给时辛焊死。

毕竟,没了小乖,帝国陛下可是要一辈子光棍的。

兰诺正要再说点什么,天宫总管皮埃尔已经飞快挂了通讯,并兴致勃勃安排去了。

第一次被挂通讯的陛下挑眉:“……”

有皇后就不要陛下了?

两个小时后,时辛在军部临时关押室外,透过单面玻璃,她清楚看到蜷缩在军用单人**的黑猫苏念。

他很瘦,瘦的几乎皮包骨头,抱着膝盖面朝墙壁,背对着玻璃和门,就那么把自己缩成一团,似乎才能汲取到微末安全感。

时辛能看到,他背部脊椎骨外凸的弧度,以及瘦细到不行的脚踝骨。

“他一下飞船就是在这种状态,”负责看管照顾的一名觉醒者轻声说着,“他提了两个要求。”

“第一个要求,要阁下来起诉他,上军事法庭受审判,为在行使帝国任务时,非法使用暗物质辐射弹事件赎罪。”

那人见时辛没反应,继续又说:“第二个要求,要见阁下一面。”

时辛静静的看着,那人等了会,没等会回复犹豫了下就出去了。

以单面玻璃隔开的关押室内,就只剩下毫无反应的黑猫苏念和时辛。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三分钟过去……

就在时辛不耐,想要离开时,苏念终于开口了。

关押室里,苏念并没有动一下,但声音直接在时辛脑子里响起。

“时辛,”苏念的声音消沉又颓然,仿佛是没有生机的朽木,“你说对了。”

时辛脚步顿住,重新透过玻璃看进去:“你痊愈了。”

能从极刑下痊愈的觉醒者,这还是星际历史上的头一遭。

苏念讥诮的笑了声,说是笑却像是在哭:“从极刑下痊愈,这是好事吗?”

时辛问:“怎么痊愈的?”

如果可以,她希望时光也能痊愈。

然而,苏念却没回答。

军用单人**的人缓缓动了,他转过身来,还是以双手抱膝蜷缩着的姿势,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时辛。

漂亮的异色双通,像是蒙上了一层阴翳,再不复从前的意气风发,像是折断了翅膀的鹰隼。

失去了信仰,失去了骄傲。

没有精气神,也没有对生的渴望。

时辛皱眉,苏念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记得,当初对他施以极刑之时,那只黑猫都还不屈而狠戾的盯着他。

时辛想不通,苏念怎么会沦落至此?

关押室里的苏念没说话,他其实也看不透那面玻璃,但就那么直直盯着,视线精准的落在时辛身上。

“很惊讶?”苏念口吻嘲讽,“时辛,我多希望你当时说的那些话,全都是错误的。”

可事实就是,时辛说的每一个字都该死的对极了。

他对不起任何人。

他该上军事法庭被审判。

他没救了。

他会后悔的。

后悔,他现在悔想要立刻就死去。

……

有湿润的水迹,从苏念眼角落下来。

他的嗓音无比沙哑,挟裹着深入骨髓的痛苦,像柔软的蚌肉里掺杂了细若牛毫的针,每一下呼吸都痛不欲生。

“时辛,”他几乎是绝望的呐喊出这个名字,“我和你的基因匹配度80%以上,我一直以为你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时辛无动于衷,她没和任何人做过基因匹配度测试,但隐隐的,她感觉自己和兰诺的一定很高,远比80%还高。

苏念:“你知道天命吗?”

时辛心头微动,眼神波动了丝。

极刑痊愈和天命有关?

“基因匹配度超过95%就是天命绝配,”苏念脸上露出笑容,似笑又似哭,“我从前不信,但我后来就遇到了……”

那个有着人鱼基因的少女,那个歌声带有治愈力量的少女,那个因为暗物质辐射,身上开出樱花粉斑的少女。

他的天命——基因匹配度96%的少女。

他的美人鱼——海澜娜。

而他黑猫苏念,却是海澜娜刻骨铭心的仇人!

苏念很慢的坐起来,朝着时辛扯开衣领,露出心口血淋淋的伤疤。

时辛眼尖,一眼就看出那伤疤是匕首刺的,入肉很深真真扎进了心脏里。

但是,苏念却没有死。

他低头,目光温柔的看着那道疤:“她说不能原谅,那是对弟弟的背叛,但她又不想我真死,说那太便宜我了,我应当在炼狱里煎熬的活着,像她弟弟临死前那般痛苦。”

所以,她扎了他两刀,又用觉醒力量治好了他的心脏。

余生,他都要过的痛苦。

这就是他的美人鱼唯一的心愿,所以他怎么能容许这伤疤好呢?

于是,当着时辛的面,苏念指甲长长,微笑着刺进心口,将结痂的伤口重新撕裂开。

皮肉外翻,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然而苏念笑的很开心。

他眯起异色双瞳,终于有精神对时辛多说一点:“时辛,我可以告诉你怎么治愈极刑,但你必须起诉我上军事法庭,以帝国皇后的身份,为那场暗物质辐射事件里,所有受波及的帝国民众起诉我。”

既然往后人生都要在痛苦的地狱里沉浮,苏念选择自我放逐的这种痛苦。

时辛没有表情:“可以。”

听闻这话,苏念肩背倏地就松垮了。

他像是被沉重的罪孽压弯了脊背,要支撑不住了,可即便是爬也的活着。

时辛的应允,如同深渊里稀薄的一点光,让苏念终于看到微末赎罪的反馈。

他的痛苦,终于如了海澜娜的意愿,也惩戒了不值得被救赎的灵魂。

苏念缓缓的说:“想要治愈极刑,必须找到天命之人,且对方要是治愈属性的觉醒力量,如此才能修复基因。”

他也是这样,在海澜娜一次次的歌声里,逐渐被治愈。

当他身体痊愈的那刻,也就是灵魂陷入炼狱的开端。

时辛眉头皱的更深了,基因匹配度超过90%才能称为天命,星际时代有人类踪迹的星球无数,宇宙更是广阔无边,想要找到天命,无异于大海捞针的难度翻十倍不止。

苏念似乎也知道这几乎不可能,他惨烈的笑起来:“很不可思议对不对?几乎不可能的相遇几率里,我在做下那种事后,还能和海澜娜相识。”

他笑的眼尾红到几欲滴下鲜血:“天命啊,她是我的天命啊,这辈子的唯一……”

可是,他却在命运轴线的相遇节点上,对她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

何其讽刺,何其捉弄。

苏念像是下一刻就要死去了那般,但他咬着自己的舌尖,强烈的痛楚叫他又勉强苟活着。

他不允许自己死亡。

身体腐烂,骨头腐朽,即便只剩意志,他也要活着。

时辛几乎要对苏念生出恻隐,她忽的想到兰诺。

她和他相遇的每个节点,目前为止似乎都恰好合适。

但凡任何一个转瞬的念头,指不定也不是现在的结果了。

“平行宇宙”的存在,在上个世纪被证实,时辛从前不关注这个,但此时此刻,看着悲哀至此的苏念,时辛忽的由衷希望——

愿每一个平行宇宙里,你和我的命运轨迹都如现在这般。

“我会以帝国皇后的名义,代表辐射事件的帝国受害者,向星际军事法庭起诉你。”时辛淡淡的说。

她看向苏念的眼神,既没怜悯也没同情,更没羞辱和嘲笑。

现在的苏念,不需要那些。

他只渴求炼狱般的痛苦。

哒哒哒。

脚步声慢慢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黑猫苏念却笑了,他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殷红的鲜血从捂嘴的指缝缓缓流下来。

片刻后,等到监管兼照料的觉醒者再进来之时,又只看到面朝里抱膝蜷缩躺着的苏念。

军部外面,阳光浩大。

时辛走到日光里,温暖的光芒洒落在手背,她还有片刻的恍惚。

在悬浮车里等着的兰诺,等了她一会见人还不上来,他遂下车过去。

“这种表情,是说了什么?”他问道。

时辛定定看着他,忽然问:“兰诺,我跟你的基因匹配度是不是很高?”

陛下挑眉:“你就确定我去测过了?”

时辛摇头:“你不去,你身边的人也会测的。”

兰诺把人往悬浮车上牵,低低的在她耳边说了个数字。

时辛斜眼看他:“怎么不是99%?”

帝国陛下愉悦的笑了声,点着心口说:“在这里是100%。”

猫猫哼哼,三言两语把苏念的事说了一遍。

兰诺对悬浮车输入医院的地址,开启自动驾驶。

他道:“你不觉得,黑猫苏念和海澜娜很像我们的相反版本?”

闻言,时辛愣了下。

兰诺把人抱大腿上坐着:“我们现在就是最好的结局,但凡你和我,在任何一个选择上稍有犹豫或改变,结局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至于是好结局还是像苏念那样的坏结局,这就是不可推论的了。

帝国陛下指尖摩挲着猫猫后颈肉,偏头亲了亲她的脸。

“小乖,我不管其他宇宙里我们是什么样子的,”他的目光缱绻而温柔,干玫瑰的薄唇吐露玫瑰花的爱意,“但我就想和你现在这样。”

最亲密的伴侣。

最信任的唯一。

最不可缺的一部分。

情动难自持,帝国陛下鲜少这般感情外露。

他在她耳边轻语呢喃:“小乖,我爱你。”

时辛睫羽颤了颤,在那三个字里,心脏悸动到像是要爆炸。

粉粉的猫耳朵噗叽冒出来,半透的尖尖耳廓泛出鲜红的色泽。

她耳朵红了。

然,猫猫睨陛下一眼:“你是爱我的一身毛!”

她半点没忘,从前这个人诡计多端总想吸猫肚子的事。

BT毛绒控!

兰诺笑起来:“我只那样对过你。”

即便她是一只没有记忆的猫猫那会,他也只对她亲近,毕竟帝国陛下并不是一个感情充沛的人。

“嘀”悬浮车一声响,医院到了。

不大一会,时辛在既见了黑猫苏念后,又见到了时简。

彼时,她躺在充满**药剂的医疗舱里,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安静的闭着眼睛。

透过医疗舱透明的上盖,能清晰看到她和时辛五分相似的眉眼。

孔雀局促的站在一边,似乎没怎么休息,眼白泛着血丝,还熬出了黑眼圈。

他看看时辛,又看看一直不清醒的时简,心虚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时辛仔细打量时简,却对孔雀问道:“你一直守着?”

孔雀唔了一声,背着手站的笔直,跟犯错的小学生似的。

时辛抬眸:“你为什么养着我的克隆体?”

孔雀支吾着回答不上来,也不晓得要怎么解释。

哪知,时辛突然来了句:“你暗恋我?”

这话一落,孔雀吓的孔雀尾巴虚影都出来了。

他惊恐至极的望着时辛,吓到舌头打结:“老老老大,大白天的你讲什么鬼故事?”

啊啊啊啊,太恐怖了!

暗恋老大这种事,想想就恐怖。

时辛冷冷的望着他,不言不语很没表情。

除了暗恋,时辛想不出其他理由,孔雀对时简表现的太在意了。

眼见不是开玩笑,孔雀抱着脑袋哀嚎了一声。

他强自整理了下思路,磕磕绊绊的解释:“老大,我发誓我以我的尾翎发誓,我要是对你有半点肖想,我就屁股秃光。”

“我遇到时简的时候,她刚完成你给的任务,在很高的灯塔上,等着朝阳等着死亡……”

孔雀手脚齐比划,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结果越说越忐忑。

解释到最后,孔雀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他捂脸蹲地上:“……反正当时看她可怜,装逼了一回没多想就把猫捡回来了。”

完了,越抹越黑,要被老大打死的。

时辛想了会:“那你要我来做什么?”

孔雀没敢站起来:“古地球有个偏方,对昏迷不醒的植物人,亲近的人说话,就有醒过来的几率,时简的母本基因是你的,所以我想试试,老大你能不能唤醒时简。”

时辛倒也没推拒,她打开医疗舱上盖,食指尖点在时简眉心。

孔雀紧张到咬人,他目不转睛盯着闭眼的时辛,焦急的等待着。

片刻后,时辛睁眼:“她自己不愿意醒。”

孔雀震惊:“为什么?”

时辛视线落到时简那张脸上,其实她已经长的很不像了。

虽说基因序列不可更改,可只要意志足够坚定,基因就会遵循意志来进化。

所谓“相由心生”便是如此道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时简不算是克隆体了。

时辛垂眸:“她信轮回,她想要轮回,有个全新的开始。”

孔雀怔然,倏地面容悲伤:“我知道了,谢谢老大。”

时辛擦肩而过,拍了拍他肩:“我现在确定,你不是暗恋我。”

孔雀:“……”

那点悲伤的情绪,全都被打散了。

时辛往外走:“听说帝国科技部,正在研究人的意识灵魂转化成AI形态的实验,好像有成功的案例。”

孔雀表情一震,赶紧追上去:“老大老大,你去当帝国皇后,请务必戴上我,我还给你当狗腿子。”

时辛嘲讽呵了声:“然后玩无间道,继续秘书长当二五仔是不是?”

孔雀连忙谄媚的笑起来:“那必定不能啊,老大都是皇后了,我能不入帝国籍吗?”

时辛冷嗤:“你要把秘书长气出心脏病。”

她大步往前,朝孔雀摆了摆手:“回去陪她到最后吧,帝国科技部那边我会问的。”

得了准信,孔雀响亮的应了声,看到帝国陛下在外面迎时辛,他还热烈的跟兰诺挥手打招呼。

兰诺瞥了眼,目光带询问的看向时辛。

时辛嫌弃:“别理他,脑壳动不动就短路。”

当猫是那么好捡的吗?

现在栽了,活该!

兰诺不关心孔雀,他只在意时辛。

黑亮的凤眸藏着不为人知的小期待,他道:“代表团洽谈很顺利,已经签订了数十条合作项目,再有半个月就能结束洽谈会。”

顿了顿,他才说出真正想说的话:“不过,我不能在联邦待这么久,四天后我启程回帝国。”

说完这话后,浅薄的凤眸注视着时辛,没有在说其他了。

时辛并不意外,兰诺作为帝国皇帝,要在联邦呆上半个月,自由联邦的民众就该人心惶惶了。

她对这一天早有准备。

因此,猫猫点了点头,丝毫不扭捏作态:“我跟你一起走。”

自由联邦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不能割舍的羁绊存在了。

旧的时家族群已经湮灭,新的时家族群在旧日的废墟上,重新长出鲜活的嫩芽。

但那已经和时辛没多少关系了。

“欢迎,”黑眸亮且深,兰诺牵起她的手,薄唇点过手背,“我的皇后,加入路西法帝国。”

时辛手背被他亲的有点泛痒,她弯了弯猫儿眼:“那也欢迎兰诺·路西法,成为我的族群第一人。”

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

他们的族群,平等而包容,尊重而自由。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族群将永远只有彼此,再无第三人。

活着之时,族群昌盛的存在。

死去的时候,族群随身体而消亡。

一起生一起死,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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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帝国首都星,木上天宫。

又一场酣畅淋漓的又欠爱,小猫猫成了废猫猫,瘫成一张融化了的猫饼,连尾巴尖都软趴趴的,半点不想动弹。

兰诺从她面前走过,伸手撸了把猫猫头,时辛也这析开眼缝看他一眼,除此之外毫无反应。

等兰诺进卫生间了,小猫猫继续躺着没动。

偌大的房间里,静的针落可闻。

又五分钟过去,兰诺依旧还没回来。

小猫猫忽的歪头,看向了房间中央的极光树。

她看了会极光树,又盯着卫生间的门看了会。

倏地,猫猫蹭的站起来,身形一闪。

下一刻,她已经爬到了极光树冠处,循着心底隐约的感应,时辛猫猫祟祟的扒拉开其中一丛绿叶。

她边扒拉还边回头往卫生间看,那偷摸的动作熟练极了,一看就没少背着兰诺干小坏事。

空气中,隐约的花香透出来,清浅好闻,混杂在植物香里,时辛嗅觉敏锐,适才分辨出来。

小猫猫继续扒拉,毛茸茸的猫猫头都钻了就绿叶里,只剩摇晃的猫尾巴和小屁股在外面。

蓦地,晃动的尾巴一僵。

蓝色的猫儿眼讶然扩散,圆溜的倒影出一朵白色的小花朵。

粉白的单瓣小花,呈怒放的姿势,鲜妍明媚,嫩黄色的簇簇花蕊,围拢在布满透明黏液的柱头周围,整朵小花藏匿着,不为人知的悄悄开放。

猫猫没敢靠近,而是远远的抬起脑袋,仰起粉色的小鼻子隔空嗅了嗅。

没有什么特别浓烈的味道,就只是暗藏在那股植物香里,影影绰绰,若隐若现,丝毫不突出。

但还是被猫猫循着味一下寻出来了。

小猫猫远远的围着怒放的小白花梭巡一圈,上下打量没看出特别之处。

不过昨晚上,兰诺的谷欠望来的格外热烈而澎湃就是了,行动举止也是最为失控的一晚。

时辛稍稍回想下,兰诺对这朵花的说词。

猫猫又低头瞅了眼自己软乎乎的小肚腩,最后实在什么都看不出来,只得作罢。

她把丛丛叶子拨弄出来,尽量还原企图不让兰诺发现。

然,那朵小白花却在此时痴缠上来,拿细嫩藤茎缠猫猫后腿子上,还拿娇嫩的花瓣蹭毛毛。

小猫猫抖了抖后腿:“松开。”

那花朵却是不太听得了,反而缠的更紧了。

时辛:“……”

卫生间里,花洒冲刷的水流声逐渐小了,预示着兰诺快要出来了。

猫猫有点急,又不敢再拿爪子去碰,只得不断抖着后腿。

藤茎小花完全抖不下来,猫猫急到变回人身,伸手就去拽拉。

但压低猫耳的少女甫一露出现身,整棵极光树都在沙沙沙的晃动起来,像是凶兽苏醒,躁动也随之迭起。

这就导致,时辛才刚捏着小花从脚踝骨拉下来,更多的枝叶藤条唰唰凑上来,像是粘人精,恨不得将猫猫整只都淹没藏起来。

时辛:“……”

她丢下小白花,极光一闪化为猫猫,转身就跑。

还好还好,花苞终于开了。

猫猫忍着酸痛的腰,发软的四肢,猫步都走的来歪歪斜斜。

非常的,纵谷欠过度。

昨晚上的兰诺,那状态真的是要死猫的。

时辛从来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以那样的方式,跟兰诺讨饶认输,体力会输在这种事上。

耻辱!

不过,好在花苞开了。

等明天花朵凋谢,兰诺的花期就算完整的结束了。

路西法血脉特殊,一生只有一次花期。

一想到,昨晚上那么失控的兰诺消失,从前那个冷淡禁谷欠的帝国陛下就恢复正常了,时辛竟是解脱的长松了口气。

小猫猫蹲在粗枝上,实在想不通怎么就在那种事上输给了兰诺呢?

交酉己这种事,在动物界,不都是雌性更凶吗?

猫猫严肃着一张毛毛脸,以非常忍着你的态度拨通了金十的通讯。

光脑接通,待金十听完时辛的话。

光屏上,明艳的金发大美人笑得花枝乱颤。

她意有所指的扬了扬下颌:“老大,我建议你现在转身看看身后。”

小猫猫疑惑,扭头往后一看。

下一刻,蓝色的猫儿眼骤然紧缩,猫猫凄厉的叫了一声。

“喵呜!”

花苞!

多不胜数的绿萼花苞!

犹如找妈的小蝌蚪,不知何时将小猫猫团团围住,并挤挤挨挨的凑到猫猫跟前来。

那瞬间,没密集恐怖症的小猫猫头皮发麻。

她惊吓的双腿一软,整只从粗枝上摔了下去。

呼啦。

劲风拂面,周身柔软。

像是无声的复古旧电影,画面成了特写的慢动作,雪白的小猫猫摔进层叠交错的花苞海里。

飞溅的绿叶,**起的大小不一的青涩花苞,飞扬的柔软藤条,以及猫猫那双蓝色猫儿眼清亮映照出的蓝绿极光树冠。

兰诺踏出卫生间,就看到这幅美景。

如此多的花苞诞生,帝国陛下扬了下长眉,似乎意外又不意外。

时辛被一众花苞簇拥着,小猫猫不知是被摔懵了,还是被这么多的花苞吓懵了。

她愣了下,反应过来一个翻身爬起来。

甫一抬头,就看到了兰诺。

猫猫气愤!

“喵喵喵。”她跺着爪子怒吼着,还把尾巴拍的啪啪作响。

老实交代,这些花苞哪来的?

帝国陛下淡然扫了眼:“昨晚长的。”

那朵等待了六年的花苞,在昨晚上终于被小猫猫浇灌开了,自然就会再长出其他的花苞。

猫猫气到炸毛:“喵喵,不是说花期只有一次吗?不是说那朵花开了就行了吗?”

陛下撩凤眸:“是,花期只有一次,而且还是你让我进入花期的。”

猫猫抬起爪爪,锐利的指着仍旧试图往她身上缠的一众花苞:“我看过了,你的花开了,花期只有一次,那这些花苞怎么来的?”

闻言,兰诺终于听出问题了。

原来,时辛一直以为花期就只有那一朵花,等到花开了花期就结束了。

他勾起薄唇,凑到猫耳朵边低声说:“路西法花期是只有一次,但一次花期就是……一辈子啊,小乖。”

一辈子?

猫猫眼瞳扩散,圆溜溜的带着某种逐渐外溢的惊恐。

一辈子的花期,永远开不完的花苞……

昨晚上那种状态的兰诺,将会是日复一日。

时辛眼前一黑,整只都裂开了。

小猫猫毛毛脸上的惊恐太明显,可怜巴巴的连表情都没有了,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她望着兰诺,不自觉的就后退。

兰诺摸着猫猫头,到底还是疼惜的。

“不怕,没事的。”他轻拍猫猫头,本意是安抚。

哪知,时辛回过神来,顿时不干了。

这婚没法结了!

这皇后没法当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猫猫抖着爪子,指着身下的花苞们,颤着小烟嗓问:“它们都需要我浇灌开?”

帝国陛下也是第一次进入绚烂的花期,没其他路西法的经验可参考,他其实也不太清楚这点。

不过,陛下思考了下:“理论上,应该是如此。”

只要是花苞就想绽放,开花又需猫猫来浇灌。

极光树是他的觉醒精神体化身,某种意义上,极光树的变化和行为,就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投射。

猫猫差点没绷住,小烟嗓更颤了:“每开一朵花,你就会让我怀一窝崽?”

稍稍脑补,这简直就是星际末日。

兰诺:“当然不会。”

上次,猫猫就说过猫科生崽很麻烦,一窝好几只,他当然不会让猫猫陷入无休止怀孕生产的恶循环之中。

路西法家族的皇位,也从来不是父承子业,而是要看觉醒等级的。

比如,他早就定好了下一任路西法是安修,至于安修之后是谁,那是他该操心的事。

帝国陛下拒绝代劳!

但是,小猫猫仍旧没被安抚到。

她看着爪子密密麻麻的花苞,就是一阵头皮发麻。

兰诺挥手收了极光树,伸手抱起猫猫:“小乖,你要不喜欢幼崽,我们可以不生。”

猫猫咧嘴抖猫须:“呵。”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生他倒别开花别长那么多花苞啊!

时辛没再表露出其他情绪,卧趴在帝国陛下小臂,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尾巴,被抱着出了主卧。

整座天宫,在这个时候都已经焕然一新。

纯白的建筑宫殿群,蜿蜒的空廊,圆形的穹顶,都被印上了粉色的——猫爪印!

用皮埃尔的话来说:“天宫就是小乖的家,一座超大型的猫窝,有猫爪印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兰诺一边摸着猫猫背毛,一边瞥了眼悬浮的光屏看行程。

他低声道:“小乖,一会九点你需要见皇族造型师,十一点会有人跟你对接婚礼流程,中午我们一起出去吃饭,下午……”

时辛没有说话,只时不时尾巴尖动一下,表示自己有在听。

随着婚礼时间的接近,她心里莫名有点烦躁。

倒也不是不喜欢兰诺了,就是突然就有亿点子方,还很茫然。

全帝国上下近期都在议论“皇后”时辛不晓得自己是否能当好帝国的皇后。

兰诺念叨的这些每日行程,她也不太习惯。

以往,她只需要接任务,再完成任务就是。

至于任务过程,完全自由发挥,没有规则没有顾忌。

如今,要当帝国的皇后了,这种任务猫猫不太擅长。

而且,还有花苞那事,兰诺的花期是只有一次,可一次竟然就是一辈子,那相当于只要他想,他能接连不断的开花。

原本只是轻微的恐婚反应,这下猫猫真的焦躁了。

喵,这婚不结了!

小猫猫准备跑路,当然她也知道帝国娶皇后,不是件儿戏的事,所以她也不是不回来,猫猫觉得自己还需要时间。

心里下了决定,猫猫瞬间进入优秀的狩猎状态。

足够的耐心,严谨的计划,谨慎的布局。

距离帝后大婚,倒计时三天。

时辛看到了华丽的婚纱,以及路西法皇族传承下来的星月王冠。

鸡蛋大小的月光宝石在正中心,四周镶嵌七颗蓝色的海水晶做星,那颜色和猫儿眼相得益彰,时辛戴上后非常漂亮,契合的就像是为她量身订做的一般。

倒计时第二天。

时辛拿到了确定好的流程单,婚礼当日她需要走的流程。

尽管皮埃尔已经删减了很多,可那单子到时辛手上的时候,仍旧很长一串。

倒计时最后一天,婚礼的头天。

时辛在星网里,在一比一的实景色里彩排了一遍。

时辛全程都很配合,每一步都按照安排的来,并没有半点失误,彩排几乎是一遍过,顺利的不可思议。

帝国新历九月九日,帝国陛下兰诺·路西法迎娶联邦觉醒强者时辛为后。

帝后大婚,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都喜气洋洋,比新年过节还热闹。

婚礼是实时直播,木上天宫更是第一次面对星际大众开放。

婚礼时间还没到,但智能直播器已经开始对木上天宫进行三百六十度多的直播参观了。

“全息直播,四舍五入,我也算是到过天宫的人了。”

“据说天宫有上千年的历史,是第一代路西法建造的,也是咱们帝国首都星最高的浮岛。”

“那座雕像!雕像!就是猫猫炸过的吧?”

“嘤,难道只有我想看看陛下的主卧吗?或者看一眼陛下的衣帽间,传言路西法皇族的珍藏都在陛下衣帽间里。”

“不能吧,难道不是该单独珍藏?”

“啊啊啊啊,皇后那边的直播开了!快去看!都给我去看!陛下也在!”

……

纤长的睫毛微颤,着一字肩洁白婚纱的猫耳少女抖着粉粉的猫耳朵,不自在的挪开了视线。

面前的人低笑了声,将一束香气芬芳的铃兰捧花塞到猫猫手里。

时辛握住捧花,低声问:“你怎么过来了?流程上不是要等我出去你才来接我么?”

兰诺理了理她的头纱:“想见你就来了。”

这话说的简单意思直白,可此时此刻入了耳膜,莫名就有点不太一样的感觉。

猫耳朵根部渐渐发热,时辛又抖了下耳朵,斜睨他说:“不合规矩。”

联邦那边,新婚男女礼成之前,从头一晚上开始就不能见面。

漆黑如墨的凤眸,在望着面前的猫猫时,深邃完全看不透,看似晴空下平静无波的汪洋,可内里海沟的波涛汹涌,却是没人能看清。

野兽的直觉,不断给时辛预警,然身体已经很习惯了,半点都生不出警惕,反而想蹭对方身上打个滚。

兰诺没说话,就那么看着时辛,眸光幽沉似深渊。

时辛心头咯噔一下,莫非他猜到自己想法了?

顿了顿,她扶了扶头上的星月王冠:“我有什么不对吗?”

像不确定的小猫猫,只飞快伸出爪子,轻轻一碰,再唰的收回去,进行一波小试探。

帝国陛下伸手,轻捏她猫耳朵:“小乖,婚礼是复杂了些,跟你以往做任务有差距,帝国皇后身份,也可能会让你不习惯,所以……”

他话停在了这里,捏猫耳朵的手落到了时辛后颈。

微凉的指尖,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摩挲在猫猫后颈肉那块。

时辛一个激灵,浑身肌肉的紧绷起来了。

她眨眨眼:“所以什么?”

帝国陛下低头,额头抵着猫猫辛的额头,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说:“小乖,你不会想跑吧?”

咚!

时辛心脏狂跳,但只一瞬她就安耐住炸毛的冲动。

猫耳少女歪头,圆溜的蓝色猫儿眼无辜又讶然:“怎么会?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兰诺薄唇轻勾:“那就好。”

他偏头,干玫瑰色的柔软薄唇,轻轻印在时辛嘴角。

在族群连接里,滚烫的洪流从兰诺那方冲刷过来,来的热烈而迅猛。

太多太热太猛烈,时辛只能被动承受着,承受着他深沉如汪洋的情感。

如此的强烈,如此的炙热。

时辛瞥他一眼,眉眼还是那般冷淡禁谷欠,丝毫看不出半点热情,甚至他连说话的口吻,也依旧是冷淡无波的。

可谁能想到,这人面上越是冷淡,骨子里就越是热情,仿佛他所有的热烈所有的情感,全都给了她一人,余下的便只有冰冷的理性。

时辛叹了口气,若不是有族群联系,谁又能知道他竟是这般表里不一的呢。

猫猫踮起脚尖,抓着陛下的白色礼服袖子,回应的亲了亲他。

“嗷嗷嗷嗷,啃上去,陛下快啃用力点!”

“呜呜呜呜,甜哭我了,陛下和猫猫好绝一对!”

“我截图了我手快截图了,哈哈哈哈哈世纪珍藏!”

“集美!求私求私求私。”

“难道没人好奇,刚才陛下对皇后说了什么吗?”

“哈哈哈哈,我懂唇语我来翻译,陛下是在问‘小乖,你不会想跑吧’,艹好惨一陛下。”

“震惊.jpg,暴君X猫猫,竟然陛下才是被驯服的那一个,妈呀猫猫瞬间攻气了。”

“我们这么霸气的陛下,马上就到婚礼时间了,居然还担心皇后会跑,陛下冷硬的暴君形象,瞬间崩了。”

“啧,猫科一生**独立爱自由,怎么办我觉得陛下好惨,爱上一只自由的猫,可是我又有点幸灾乐祸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爱上一只自由的猫,再大的天宫都关不住。”

……

婚礼很顺利,在全星际的见证下,兰诺牵着时辛的手,走过鲜花铺陈的红毯,在蓝绿极光树下,两人互相交换戒指。

砰砰砰。

机甲疾飞,在晴朗的天空下,尾部喷出五色彩云带,在日光里绚丽耀眼。

呼啦啦。

白鸽振翅,喷泉上涌,鲜花漫天。

一切都是美好幸福的模样。

时辛偏头,看着身边牵着她手的男人。

俊美无俦的面容,脸沿轮廓英气,寡情薄凉的唇,却没人知道,在夜幕来临之时,这张冷淡的薄唇,会变的有多火热。

时辛有片刻的出神,就要和兰诺过一辈子了吗?

察觉到视线,兰诺转头撩眸。

族群关系里,传里一声疑问。

时辛摇头,什么话都没说,看向了别处。

这场盛大的婚礼,会从白天持续到夜晚。

晚上十点,天宫还沉浸在欢庆之中,谁都没发现,一道矫健的黑影溜了出来。

“真要这样?想清楚了吗?”黑夜里,烈焰红唇的金十撩了下金发,压低声音问道。

在她面前,身着防护服的时辛,动作利索的往身上扣各种装备。

“当然,”小烟嗓沉着冷静,“婚礼已经完成了,但对于要以帝国皇后身份,和兰诺一起生活一辈子,我还没想清楚。”

她把指甲盖大小的屏蔽器贴在左太阳穴:“我对自己没信心,要是中途反悔,才是对兰诺的不负责。”

金十不以为然:“想那么多做什么?过不下去了离婚就是,又没哪条法律规定,帝后不准离婚。”

时辛摇头,蓝色的猫儿眼里是金十看不懂的慎重。

她道:“在我这里,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金十愣了下:“你……”

她眉眼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结婚必然是因为想和对方过一辈子的,必然是觉得对方值得我如此牺牲自由,认真的开始,认真的经营,圆满的结束。”

真理想。

金十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词语。

但那天真理想中挟裹的认真劲,倏地就叫金十羡慕起兰诺来了。

星际是开放而包容的世界,开放的不仅是身体,还有精神和感情。

对待感情这般认真的,金十还是第一次见。

她凑到时辛面前,红唇微启:“老大,性别别卡那么死,咱们抛弃狗男人,考虑一下我怎么样?人家也想要只有丧偶的感情呢。”

时辛瞥她一眼手一抬,锋利的指甲唰的长长。

讠周戏猫猫,挠死!

金十笑了:“既然只有丧偶,那你还跑什么?反正又不可能离婚的。”

闻言,时辛纠结的皱起眉头:“就是这点我还没想好,过是要过的,但是我好像不想当皇后,我不喜欢政氵台,可又和兰诺结了婚。”

她总没真切感,就想出去一段时间,好好想清楚了做好了准备再回来。

金十递上假身份激活的光脑:“这个账户存了一笔信用点,够你用段时间了。”

时辛也没客气,接过光脑一揣,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一个小时后,一艘小型飞舰冲出首都星,遁入苍茫辽阔的宇宙。

时辛痛快的洗了个澡,换了身舒适的睡衣,估摸着兰诺应该发现她落跑的事了。

此时,小猫猫才心虚着磨磨蹭蹭给去了个通讯。

光屏亮起,出奇的兰诺那边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猫猫揉了揉眼睛,不对啊猫科是夜视,不存在她看不见的。

“你在哪?”

“你在哪?”

两句相同的问话,同时响起。

彼此沉默了瞬,兰诺又道:“小乖,你答应过我什么?”

时辛心虚的一逼,她抠抠脸:“那个,我就是想跟你说,我出去旅游段时间,很快就回来。”

兰诺无奈:“小乖,你是因为我的蜜月假期只有十天不高兴吗?”

猫猫盘腿坐高脚椅上,操控着椅子转来转去的。

她嘀咕道:“当然不是。”

时辛组织了下语言:“我就是担心当不好你的皇后,想出去走走,理清楚了做好了准备再回来。”

向来骄傲的猫猫,竟在不擅长的事上,产生了和强者形象不符的暂且逃避心理。

这说出去,约莫都没人会相信。

联邦猫科觉醒强者时辛,居然也会逃避。

光屏那边,黑暗中是一片安静。

时辛看着驾驶窗外的宇宙,漆黑的真空外宇宙,偶尔不知几许光年的星芒在闪烁,飘过的陨石群,呈现出梦幻般的蓝紫色。

美丽的宇宙,自由的宇宙,辽阔的宇宙,也是时辛向往的星辰宇宙。

“兰诺,”时辛轻声说,“我不是要离开你,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做准备。”

做好当一个出色皇后的准备。

做好跟你一起过几十年的准备。

做好和你一起养育子女的准备。

做好同你一起老去的准备。

也做好与你一起死亡的准备。

……

这些没说出口的话,全变成了宛如银河般的光带,通过族群关系,轻缓流淌到兰诺那边。

等等!

猫猫忽的睁大了猫儿眼,族群传递……轻缓流淌?

她再看一眼驾驶窗外,漆黑的太空宇宙,确实已经离开了帝国首都星。

她和兰诺的族群连接,距离这么远,连接应该是断断续续的才对。

忽的,猫猫辛弹射而起,化为一道白影冲的就撞向身后金属门。

唰唰。

翠色的藤条,从暗影角落里弹射而出,精准的缠绕住白影。

下一瞬,瑰丽的极光闪耀,时辛撞进了熟悉的怀抱里。

她丝毫不做停留,条件反射的从人变猫。

噗。

衣衫落地,毛茸茸的小猫猫宛如水银**,错身一扭,脱离了那怀抱,继续朝着洞开的金属门弹射出去。

猫要跑!

“小乖,”低沉的嗓音响起,修长的手霎时拎住了猫猫命运后颈,“不是要去旅游吗?现在又要去哪里?”

雪白的猫猫,睁着澄净的猫儿眼,颇为震惊。

为什么兰诺会在飞舰上?

还是一身白色礼服装的帝国陛下,抬脚走到驾驶台,将猫猫放台上,深邃的凤眸注视着她。

时辛蹲坐起来,尾巴尖卷到前爪:“我真不是跑,我是……”

“我知道,”陛下点头打断她的话,他瞄了眼目的地坐标,“我跟你一起去。”

猫猫:“……”

兰诺屈指,扯了扯包裹着脖颈的领口,他还扒拉了一把头发,将铂金色的发车来微微蓬松凌乱。

“做不好皇后没关系,我就能治理好帝国。”兰诺低声说着。

“往后一起生活,我并不是你的阻碍,而是你回头就在的港湾。”

“有没有小幼崽都没关系,你想养就生,不想也可以不要。”

“最后,”他大手落在猫猫头上,“我的花期是客观的基因特征,而我对你是主观的感情,是灵魂的选择。”

他说完这些话,悬浮在一边的小翅膀光脑就在疯狂闪烁。

猫猫瞄了眼,干巴巴的提醒道:“你有通讯……”

“不用管,”兰诺按掉通讯,“我休假度蜜月,可以不用工作。”

猫猫不安,前爪爪交替着踩来踩去:“可是,你是帝国皇帝。”

兰诺挑眉看她:“短时间内,帝国没有我就垮掉的话,我还要那些近臣来干什么?”

时辛:“……”

说的好有道理。

“时辛,”陛下嗓音很低,“不要拒绝我好吗?”

鸦色睫羽轻颤,在眼下抖落一片暗影。

刹那间,时辛就说不拒绝的话来。

猫猫的身体拉高拉长,转瞬间,穿翠色紧身防护衣的时辛出现在兰诺怀里。

她坐在驾驶台上,一把揪住地方的衣领,将人拽到面前来。

兰诺配合的低头,没有半点反抗。

啪叽。

时辛凶狠的啃上帝国陛下的薄唇,太过用力,唇肉撞上牙齿,疼的兰诺嘶了一声。

但猫猫丝毫不松嘴,她硬是将那薄唇染出绯红色,然后一抹嘴,凶巴巴的道:“这可是你要我不拒绝的。”

兰诺舌尖在腔壁舔到微末血腥味,约莫是嗑伤了。

不过,他只点点头:“是。”

时辛翘起嘴角,像占有了极致美味的猎物。

蓝色猫儿眼闪了闪,兰诺就听自家猫猫扬起尾巴说:“没有后悔的哦。”

帝国陛下笑了:“不后悔。”

永远不后悔。

他伸出长臂,揽住猫猫细腰往怀里贴近,一低头就覆上还微红的粉唇。

依稀的话语,在唇齿相依的间隙断断续续的传来。

“爱你,是最不悔的事……”

翅膀光脑锲而不舍的继续闪烁,在猫猫拍飞之际,兰诺飞快接通,并光速回复了句话。

“蜜月,勿扰。”

那一闪而逝的影像,以及斗大的字,半点不差的落入天宫的直播器里。

于是,全星际都看到——

素来冷淡禁谷欠的暴君,都不等婚礼彻底结束,就把皇后按在驾驶台上猛亲。

所有人:“……”

天降狗粮,踹翻!

谁都没注意到,双臂缠绕着兰诺脖颈的猫猫,蓝色猫儿眼瞥了眼光脑,眼底飞快闪过流光。

她屈指轻弹了下,一道白芒弹出,将光脑打飞。

“嗯,”小烟嗓很轻的回应,“我允许你,进入我的往后余生……”

如同,你允我那般。

从今往后,你我互为彼此的灵魂伴身。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先给宝们道个歉,这一完结章拖延了很久。

这段时间里,因为YQ日益严重,身边发生了的事,大难面前我还是想要做点什么。所以在经过慎重考虑后,我决定暂停码完结章,参与到YQ志愿者队伍里,为更需要我帮助的人,略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虽微不足道,但这是我当下最想要去做的。

好在经过十多天的努力,一切都在慢慢变好,YQ在好转,周围帮助别人的人、被帮助的人也都在变好,故事的完结章我也陆陆续续写完了!

在故事划下句号的同时,我希望明天也是这段时间YQ封控的句号。下一个故事《邪神家的人类幼崽》,就在国庆后开始连载。

新的开始,新的故事,超级期待还能再见到宝们,爱你们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