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躺到榻上昏昏然的睡了一觉之后,就把自己干的那些荒唐事全都忘到了爪哇国,第二天朦朦胧胧的睁开眼之后,只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刺痛,昨晚的记忆也像碎片似的,有一搭没一搭的。

苏三只记得自己和王爷参加秀秀的喜宴,被很多人敬酒,然后……然后记忆就断了,被王爷抱上马车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全然不晓得了。

苏三在**迷茫了半刻钟,便有人掀开内室的帘子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小银盅。

“王爷?”苏三揉了揉脑袋,真心的有些懵。

景奕把银盅放到床边的小木几上,掀开盖子,一股香味便随着热气飘**了出来。

“醒酒汤。”景奕简单的说道,“你喝了之后就不会头痛了。”

不知为何,虽然王爷表面上神色淡淡的,但苏三总觉得他身上萦绕着挥之不散的黑气。

苏三一边拿过银盅慢慢的喝着,一边小心的偷眼打量着景奕的神色,心里努力的回想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依照他以前醉酒之后那个脾性,昨晚肯定是又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恶事。

不过看景奕的脸色并不像很生气的样子,苏三又觉得自己应当没做什么坏事。

酸甜的醒酒汤喝完了,景奕把银盅接过来放到小几上,拿起手帕给苏三擦了擦嘴,“怎么样 ?还头晕恶心吗?”

苏三小心的摇了摇头,眨了眨眼睛望着景奕,试探的问道:“王爷,昨天晚上……我没对您做什么吧?”

景奕冷冷一笑,故意卖关子,“你说呢?”

“嗯……”苏三坐在这**揉着太阳穴,艰难的回想昨晚的事情,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在院子里抱着王爷哭诉来着。

莫非除此之外,他还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罔顾伦常的事儿?!

见苏三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景奕忍不住笑了一下,捏了捏苏三的小脸,暂且放宽了他的心,“你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放心吧,起来穿衣裳吧。”

苏三这才松了口气,赶紧下床换衣裳去了。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除了苏三出门后看见角落里的小五莫名很委屈的样子,再看院子里的老槐树有种从心而发的熟悉感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不对劲了。

又过了三日,便到了新娘子三朝回门,也就是归宁的日子了。按照习俗,这一天苏秀要回娘家住一天的,苏三也闹着要回家呆一天,要亲口问问自己的亲妹妹有没有受委屈,在婆家住的还习惯否。

那天并非是苏三的旬休,不过景奕还是很大方的恩准了,派车送他回长乐县。

苏家现在的房子又修葺了一番,比起邻居家的砖瓦房来气派了不少,现在苏父对这几个孩子都是一团和气,兴许是因为人们都略有耳闻说苏家三子在康靖王爷面前颇为得宠,所以苏父在衙门里也很能说上话,十分威风。

苏三其实对家里的情况不是很在意,毕竟三个兄弟姐妹都不在家住了。

因的王爷提点的缘故,苏极在军营中活的也很舒心,他本来就老实忠厚,即使是伙头军,也没人会欺负他,近些日子更是升了职,成了军厨的副总管。

再说苏双,她与夏玲儿一同打理的胭脂铺盈利也不错,两人正准备在铺子旁边买一间小院子,不用太大但求精致,够两人住就可以了。

铺子只有两个姑娘却无男人,难免会有人来找事,所幸夏玲儿泼辣胆大,倒也能镇住八方。

在乎的人都有了归属,苏三心里的重担也就放下了。

苏三在家里住了一天,第二日长乐县便落了雨,但并不耽误行程,淅淅沥沥的,像是清明时候落的雨纷纷。

苏秀先他一步回了都城,苏三却又在长乐县磨蹭了半日,等到下午雨小了,苏三便撑着油纸伞,一个人去了墓园。

这里是埋葬了他的娘亲的地方,苏三的生母逝去的时候,家里贫困无力安葬,只能一片草席裹身埋在了这里。

后来因为王爷的原因,苏家逐渐发迹,苏父与继母也只是想改善自己的生活,从未想到过这里,也就是苏三用自己的俸银请了几个师傅,将生母的墓地重新修葺了一番,每次旬休都要来烧些纸钱。

苏三在墓碑前点燃了火盆,把纸钱一张一张的放进去,可惜这蒙蒙细雨一直不停,又刮着风,纸钱燃了又灭,灭了又燃,最后苏三无奈,只好拿了块青石砖把这沓纸钱压在墓前,站起了身。

但苏三还舍不得走,他望着墓碑上的那几个字,轻轻的叹了口气,低声道:“娘亲,现在秀秀也嫁人了,大哥娶妻也是早晚的事儿,大家都挺好的,您不用担心了……”

“……只是苏三不孝,今生大概是要无后了。”苏三顿了一下,又赶紧说道:“不过王爷真的是个好人,我跟了他,也没有后悔过,您九泉之下若是有知,就多多保佑他吧,他和我一样,都是从苦里熬出来的。”

苏三说完,又放下伞,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转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