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京城的街市和都城没什么不同,一样的热闹,一样的繁华,唯有一点儿不一样,那就是这回没有景奕在旁边管着他,不用这也不许去那也不许去,实在是悠哉乐哉。

南歌就在苏三旁边走着,十分悠闲的背着手,嘴里叼着根刚买的冰糖棍棍。

苏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若不是南歌带他出来,现在肯定还无趣的窝在凌绝院里。

他是真没想到南歌居然真有条随意出入皇宫的“秘道”,当然,那也不是道,只是在人迹罕至的北墙那边,挨着墙有一棵歪脖子树,爬上树就能跳到墙头,在顺着绳子滑下去。

南歌老道而有经验,俩人都换了寻常百姓家的衣裳,走在大街上也不是特别打眼。

初次逃宫,苏三心里还有些紧张,不过很快这种紧张就被那种坏坏的刺激感给取代了,要不怎么说学坏只要三天学好要三年呢,就算是乖巧如苏三,偶尔也会有想做坏事的时候。

南歌本意是想带苏三去戏楼里听戏的,听说最近新来了个唤作月满楼的男旦,十分的漂亮,扮起女相来比真的女人还媚,南歌有意去瞧瞧那天仙般的尊容。

但是苏三路过蜜饯摊子的时候就走不动道了,眼巴巴的瞅着人家稻草棒子上面插着的糖葫芦,那山楂一个个都是鲜红欲滴的,裹着透亮浓稠的蜜糖,十分引人。

南歌摸出钱袋来,大大方方的买了两根,递给苏三一串大的,“来,哥请你吃。”

苏三的眼睛亮了一下,接过糖葫芦之后却又犹豫了,“可王爷不让我随便吃外面的东西……”

南歌简直要被气笑了,点了点苏三的脑门笑骂:“你是三岁小孩儿啊还是他儿子啊?这么点儿小事都要听他的?你的出息呢?啊?”

苏三作为男人的自尊被南歌按在地上好生**了一番,破烂不堪了。苏三心痛了,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太懦弱了,才被景奕吃的死死的?

俗话说得好,物极必反,苏三被景奕管的太紧了,今天终于要爆了,素来胆小怕事的苏三大爷这次要叛逆一回,嚣张一回!

苏三把心一横,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糖葫芦,威风凛凛的高声道:“南歌,走,我们去看戏喝酒,不到晚上绝不回宫!”

南歌勾起嘴角一笑,“这才对嘛,走,爷带你去快活!”

一旦放开了玩,就会发现很多好玩的地方。平时景奕每次带他出来,都是领他在干净庄重的地方走走,但南歌可不一样,他浪迹江湖多年,知道哪里最好玩最热闹,苏三是实实在在的玩了个尽兴。

先去听了一上午的戏,中午就在路边的摊子上吃的饭,是一家做得非常地道的面馆,汤汁十分好吃。

之后又去赌坊去溜达了一圈,当然苏三自己是不会的,他就是在旁边看看人家玩,什么六博戏,赌番摊,牌九之类的,都很有意思。

人家赢了,苏三也跟着觉得挺高兴,人家要是输了,苏三也随之为其担忧。

看了一会儿看腻了,苏三与南歌又去了山脚下的小林子里,还遇到了两个正在对弈的仙风道骨的老人家。

苏三一时兴起,上去跟人家下了几盘棋,凭借着被景奕教出来的棋路,居然还赢了几次,惹得那几位老人啧啧称奇。

苏三戏本子看多了,就觉得这俩老人肯定是啥绝世高人,正喜滋滋的等着被赐予两本武功秘籍,老大爷的发妻拎着擀面杖找回来了,不由分说揪着“高人”的耳朵叫他回家吃饭。

苏三他们这才回过神来,天色已经暗了。

苏三心里打了个突,他虽然嘴上说过不到天黑不回宫,可也没打算真这么做,此时看着渐黑的天色就开始腿软了。

南歌也觉得时候不早了,便带着苏三原路返回,可惜翻墙的时候,兴许是因为苏三被吓得腿软的厉害,跳下来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惊叫了一声便摔在了地上。

南歌连忙扶起他,摸了摸他的脚腕,松了口气,“还好,骨头没事,疼不疼?”

苏三苦皱着眉点了点头,“有点儿,一沾地就疼。”

其实比起脚疼,他现在更心慌,还不知道景奕是否回凌绝院了,自己脚上又落上一道伤,万一给王爷看出来了,那不就完蛋了?!

南歌对跌打扭伤很有造诣,捏了捏苏三的骨头,就知道并未伤着,他轻声安慰道:“不用担心,大概是扭到了,没伤到骨头,你少用这只脚,明天就长好了。”

苏三松了口气,偏头一笑,“那就好了,趁王爷还没回凌绝院,我先去**装睡,第二天脚好了,王爷也不会察觉到咱们溜出去了。”

南歌噗嗤一声笑了,“你还挺聪明,行吧,你摔倒我也有责任,我背你回去。”

说完便在苏三前面蹲下,招了招手,“来,上来。”

“啊?”苏三愣了愣,“南歌,我自己也能走。”

“行了别废话,有我在还能让你一个人走着回去?”南歌拍了拍肩膀,不耐烦道,“快点儿啊,过时不候!”

苏三无奈的笑了笑,慢慢的趴到南歌结实的后背上,任由他背着自己往回走。

这让他想起了上次在外面醉酒,被南山他们背回来的经历了。苏三不由得问道:“南歌,王爷府上有个叫做南山的玄衣侍卫,你认识他吗?姓南的很少,你们不会是亲戚吧?”

南歌一愣,微微睁大了眼睛,连声追问:“南山?真的是南山吗?那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苏三也懵了,“啥?你们是兄弟?!”

南歌庄重的点头之后,有点儿撑不住了,哈哈的笑了出来,“当然不是,我就不认识他,我是看你忧心忡忡的,说点儿笑话逗你呢。”

“……”苏三被戏弄了也不恼,小声的追问,“你真的不认识他?”

“我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跟着山里的老狼混大的,哪会有什么兄弟?”南歌语调有点儿苍凉,苏三心里有些难受,正要安慰他,南歌却停住了脚步,将苏三放了下来,“到了。”

苏三受伤的那支脚虚站着,抬头一看,正是凌绝院的大门。

这时候已是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