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月陛下,这样您总满意了吧?”白清炎以剑拄地,用左手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血。

只有真正和朱月打过了,才能知道相互的差距有多远——十二年前的时候,白清炎曾经见过罗濠和朱月的决斗,那一次两人在百招以内都是旗鼓相当的状况。白清炎曾经和罗濠有过交手,那一次自己也和罗濠一直打到了千招以后。

问题是,那一次白清炎可以用【神之愈力】,这一次却不可以。

如果治愈了伤口,只怕朱月会更加生气。与其白白耗费魔力,不如让她一次打个痛快。不过之前和罗濠战斗的时候,白清炎的命格乃是【千军万马】而并非是【霸者横栏】,现在再怎么说也比当时强些了吧?

太阿与无毁之湖光瞬间就被催发到了顶点,白清炎以“霸者”的身份毫不畏惧的向红月之王发起了挑战。

战斗的经过当然是一边倒的,不管白清炎挥出多少次剑,一定都会被朱月击落。不过【霸者横栏】的特殊气势倒是让死徒们暗暗吃惊,而白清炎不管被打趴下多少次后都会站起来再打则让他们感慨“这个人类的血一定味道不错”。

朱月紧蹙着眉头,用眼角的余光瞟着白清炎,好像仍旧不满意想要挑出些毛病似的——不过现在的白清炎委实是挑不出什么毛病了。此时他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破烂烂,血污满身,甚至连双臂的角度都已经有些不自然。无毁之湖光的剑身较长,此时已经完全被他当成了拐杖来使。

把人打成这个样子,朱月也算是出够气了:“虽然不算是满意,但是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剩下的且先记下,下次再打不迟。”

“那就多谢朱月陛下的恩典了。”

白清炎刚勉强俯身致谢之后,黑岩就急匆匆的跑了上来,先是将白清炎扶起身来,随后才用毛巾小心翼翼的拭去白清炎脸上的血污。白清炎自己则是默念言灵,身上的伤口就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

这种活计对于他来说倒也算是轻车熟路,做完整个治疗流程没花半分钟,最多也就是用力扳直胳膊罢了。等到白清炎完全将伤口治愈完毕之后,这才发现朱月依旧是在用眼光上下打量着自己。

(不会吧?难道还要找我的茬?)

“喂,你还等什么?”朱月用脚尖稍微踢了踢面前的游戏机,用极度不满的语气说道,“还不快点过来?和我用这个来比试一番。”

“恕难从命。”白清炎这次赶在朱月的脸完全变色之前就先把下句话给说了出来,“祭礼之蛇所率领的‘化妆舞会’已经大举进攻天朝,我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支援。如果有幸能够得胜归来,必将扫榻以迎。”

“这样啊……”朱月缓缓点了点头,也算是认同了白清炎的说法,“如果不胜利归来的话可不行呢,如此这般的话……干脆给你一点恩赐作为奖赏好了。”

包括特梵姆和葛兰索格在内的所有死徒都是心头一惊,朱月一生罕有赏赐,多数时间以力量与暴虐为本。不要说是人类,就算是死徒也少有受其恩赐的——葛兰索格和梅连·所罗门都是受其恩惠者。给区区一介人类赐下恩赐,其中的含义可以说是不言而喻。

——只不过也同样没人敢于劝谏罢了,朱月的任性和行动力可不是说着玩的。

天上的月光原本均匀的挥洒大地,此刻却分出了那么一缕降到了白清炎的身上。不过白清炎却没有感觉自己体内有多少变化,只是刚才的疲劳感稍稍降低了一些罢了。

“看来是由于compione本身的体质缘故了,不加大出力是不行了。”白清炎将双剑挂回了腰间,耸了下肩,“其实有您这句话就已经足够了,我必将得胜归来。”其实还有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无论是为了谁。

……

虞轩果然和穿刺公打过招呼,白清炎刚带着黑岩走了两步就发现了幽界的入口,随后就在死徒们的注视当中飞速的离开了图利法斯的土地。

事实上刚才他拒绝朱月还有另一个原因的,就是在虞轩离开之后,那心头的一丝不安。

其实原本只是不安的情绪罢了,有些时候人没由来的就会有不好的情绪。只是这次的事件涉及到化妆舞会,而白清炎总是记得当初虞轩说过的那句话:“……我会死于‘千变’修德男之手,这是我的因果。”

这句话始终就像是蠕动的阴影一样在白清炎的心头挥之不去,正是因为这个,他才在之前和虞轩一起追杀修德南,谁知道最后还是没能成功杀掉。可是如果……如果这一次修德南真的杀掉了轩姐呢?

白清炎和黑岩的身形飞快的在幽界中穿梭,不多时就已经来到了天朝的地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更具体的对战斗地点进行脑补,这样才可以将自己拉到幽界对应战场的地方。

只不过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阻拦者。

按理来说,幽界中人一般都是不会没事找事的。既然白清炎是万智周的相关者,只要自己不惹事,那更是没有什么人会故意来找茬。

阻拦他前进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蚩尤。

蚩尤变出了一把神铁如意,直接就插在了两人之间的土地上:“我不会让你从这里过去的。”

蚩尤乃是修德南的半身,修德南有何行动相信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的。既然她站在了这里,那恐怕就真的表示虞轩已经和修德南交上手了。

虽然白清炎曾经杀死过蚩尤一次,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是任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白清炎早就没了杀掉蚩尤的兴趣,而蚩尤也最多只是口头上来句“复兴九黎”罢了。与其说两人是仇敌,还不如说更像是共同进步的对手。

“因为修德南正在那里,对吧?”白清炎摊开了双手笑了笑,“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过去,我不可能将轩姐置于那么危险的境地的。”

“谁、谁说和修德南有关系了?”蚩尤蓦地涨红了脸,“祭礼之蛇在那里!你们的军队已经败退!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在别人手里罢了!”

“可是有些事情是死也要去做的——比如当年你带着你那八十一个兄弟上战场迎战黄帝的六万联军,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我……”

“所以说了,就是这样。”白清炎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犀利了起来,霸者横栏的气场一瞬间展开,“让开!”

蚩尤下意识的就拔起了面前的铁枪,横枪一挡,正好将无毁之湖光的剑刃拦下。白清炎见自己突如其来的一击被对方挡下,左手的太阿立刻又是一剑横切。蚩尤大枪一转,恰好又挡下了这一剑。

一经开战,两人不多时就打出了真火来。白清炎数次想要近身贴上,以双剑破枪。蚩尤则是牢牢地将白清炎阻拦在一米二之外——这个距离乃是无毁之湖光的长度,只要白清炎能逼入这个长度,瞬间就可以定出胜负。而蚩尤也只要能将白清炎逼在这个长度之外便可高枕无忧,随后安心以长破短。

数十合转眼即过,两人以快打快,完全没有任何缝隙。黑岩刚换身体不久,战斗经验不足,完全插不进半分手去。眼看白清炎又是一记直刺,忽的却松开了手中长剑,任凭太阿自然向前飞去。

蚩尤以枪杆将太阿击落在地,枪头自然而然的就向白清炎胸前挑去。掷剑的剑术蚩尤并非没有见过,白清炎确实曾经使出过昆仑十三绝剑当中的“剑飞”。但无论剑术如何精妙,掷剑之后必定有手无寸铁的空白期。白清炎臂力远超常人,因此双手各执一剑。此时太阿已出,剩下的无毁之湖光未必能够在挡下神铁如意的攒刺后还能从容反击。

眼看枪头已经抵住了剑刃,蚩尤下意识的就想要崩开对方的长剑,此时她眼角的余光却已经落在了白清炎的左手上。刚才就是这只手掷出了太阿剑,之后却毫无作为——这么说似乎是过分了点,因为那只左手并没有明里的动作,只是静悄悄的积攒着神力。

源自于阿南西的【顺手牵羊】!

蚩尤当然明白白清炎现在发动的权能是什么,他想要再次从自己这里偷走神力。自己已经崩开了对方的长剑,只需要枪头轻轻一刺就可以夺去他的性命。

可是就在这一刻,蚩尤却犹豫了。明明……明明自己曾经说出过要夺去对方性命的话语,为什么这个时候却会摇摆不定呢?而就是蚩尤这么一犹豫的时节,白清炎的权能已经发动完毕。

蚩尤只感觉自己的神力如同潮水一般的从身体当中退去。由于上次白清炎已经篡夺了来自于女娲的“创造”,这次便选取了另一半来自于西王母的“毁灭”。只剩下创造之力的蚩尤再也无法与白清炎相抗,两膝一软就直接坐到了地下。

“我赌赢了——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杀我的。”白清炎走到了蚩尤的身边,轻轻抱住了她,带着几分歉意说道,“我也知道你不想让我和修德南起冲突……真的很抱歉,这个并非是我能选择的。”说完这些话后,白清炎招呼了黑岩就走,谁知道他的衣角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当白清炎转头看去的时候,蚩尤正偏着头不去看他,扭捏了两下后才憋红了脸说了一句话:“……别死啊。”

“没可能啦!”白清炎用力的摆了摆手,对着蚩尤笑着说道,“你以为我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