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翊出院是在半个月之后,身上的烧伤基本愈合,只有背上的伤口需要定期换药,另外就是骨折还需要静养。

这半个月里,他仗着自己伤员的身份,可谓是占尽了便宜。

谈翊醒了以后,季淮基本就不在自己病房里了,早上洗漱完就带着稳稳过来陪他。

烧伤是很痛苦的,虽然已经进入愈合期,但疼混着血肉增殖时的痒意更让人觉得难熬。可每当谈翊看见季淮伏在小床边上逗弄他们的宝宝的时候,又觉得哪怕受再重的伤,都是值得的。

只是这不影响他借故讨些好处罢了。

在季淮终于哄睡了稳稳,转过头来看谈翊的时候,谈翊恰到好处地皱起了眉头,做出隐忍的表情。

“疼吗?”季淮果然紧张了,他走到床边,伸手像是想触碰他的背,但手抬起来又不敢往满满的绷带上面落,只能悬在半空,接着被谈翊一把握住。

谈翊压抑地说:“没事。”

他越是这样,季淮便越是心疼,他反握住谈翊的手,脸上露出忧虑,“我叫医生?”

“不用,”谈翊,“你陪我躺一会儿。”

季淮顺从地脱掉拖鞋,侧躺在他身边,和他额头顶着额头,两人十指相扣,体温亲昵地互相传递着,只是一言不发地躺在一起休息,就觉得十分美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温热的呼吸愈发缠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副唇舌已经纠缠在了一起,只知道房门被推开的时候,他们正亲的难舍难分,谈翊的手已经顺着季淮宽松的衣摆摸了进去,肆意抚弄着他光滑的背脊。

推门而入的许清婉:“……”

谈翊&季淮:“……”

季淮火速抓着谈翊的手甩了出去丢在一边,自己则手忙脚乱地下床穿上拖鞋,解释起来十分欲盖弥彰:“我……我有点困就想睡一会儿,昨天,昨天晚上稳稳一直哭,没睡好。”

许清婉也只得佯装自己并不知道昨天晚上稳稳是跟着阿姨睡的:“啊,是,最近可能有点肠胀气,晚上老是哭……那个,我是说稳稳该办出生证明了,大名起好了没有?”

两人磕磕绊绊地把话题转移开,总算将尴尬的气氛稍微缓解了一些,都松了口气。

但季淮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到谈翊说:“还没出生就起好了,叫季晏,日安晏。”

“那是之前起的……”季淮闻言忍不住说道,同时有些惴惴不安都看向许清婉。以前他想着自己抚养孩子,宝宝当然是跟他姓,但谈翊这样的家庭,他摸不清楚许清婉他们会不会很在意孩子的姓氏。

“好听呀,”许清婉笑笑,“谐音纪念,寓意好,字写出来也好看,就叫这个吧。”

谈翊征求的目光投向季淮:“不改了吧?”

“……嗯。”季淮道。

“好,那我让人去办手续了,你们好好休息。”许清婉说完便转身走了,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停下来,“……你俩,身体还都没恢复好,还是,多养养。”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了,甚至没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

病房里两人面面相觑,直到稳稳醒过来,哼唧着要喝奶,才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小孩子喝奶,大人们也要吃饭。这些天他们吃的饭菜都是阿姨们做好了从家带过来的,因为一个受了伤一个刚生完孩子,饭菜丰盛的不像话,每顿都能把小桌板摆的满满当当。

谈翊晃了晃手指上夹着的血氧计:“麻烦,这个能不能拆了?”

季淮坐在他对面:“医生没说让拆。”

“用筷子都不方便。”谈翊皱着眉头。他左手夹着血氧计,右手手背上还有置留针,做事确实有些不便。

季淮将勺子放在他面前的粥碗里:“用勺子吧。”

“小孩子才用勺子吃饭,喂我。”谈翊理直气壮地要求。

季淮简直无力吐槽,别人喂饭难道不是更小的小孩子才要用的吗?但他还是用筷子夹了一筷子清蒸红鱼:“喏。”

他象征性地喂了几口,便不管谈翊了,“别闹了,你自己吃,等下菜都凉了。”

谈翊颇为怨怼:“稳稳喝奶你都给他扶着,喂我吃两口饭怎么就不行了?”

“因为我是他爸爸,不然你也让你爸爸喂你?”季淮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谈翊想到谈秋朔,顿时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他哭笑不得:“你真是……”

“快吃!”季淮催促,“等下我还要给宝宝做抚触。”

谈翊叹息道:“你刚答应和我复合,就多了个小拖油瓶。”

“你说谁拖油瓶?”季淮瞪他。

“我,我拖油瓶。”谈翊举手投降,“等下你给他做完操就回去休息吧,我要开个会,会比较吵。”

“你伤还没好。”季淮不赞同道。

谈翊解释:“是啊,但也没办法。安抚一下董事们,我这么久不出来,内部各种传言都有,有些压不住了。我不露脸,只开声音。”

季淮对他的工作向来不多置喙:“总之你还需要休息,不要太累了。”

“遵命。”谈翊含笑道。

等季淮抱着孩子返回隔壁病房休息之后,谈翊先是如他所说地跟董事会成员开了个会,针对最近公司的一些大事件做了些沟通,好让他们知道正宸的大权还牢牢地把握在谈翊手里,结束会议后,谈翊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脸色便冷了下来。

“人找到了?”他的语气森寒。

“找到了,他偷渡进港,正规途径确实查不到行踪,但前两天在医院门口有人见到了,顺着跟到了酒店,现在已经控制住了。”

谈翊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对面请示道:“谈总,警方也在找他,我们要通知他们吗?”

“不用,先关着,准备好去J国的机票。”

上一世,他念着旧情,只是把庄烨霖送进了监狱,这一世最开始,他也没有想过要他的命,只是把人远远的送到国外,甚至留给了他家转移财产的时间,不至于一夜赤贫。

但他难得的善心,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他们一家三口,险些命丧火海。不仅如此,私立医院的整栋住院楼被焚烧殆尽,重建需要投入巨额人力物力,不幸中的万幸,没有人员死亡,只有十几个重伤。

庄烨霖此举,几乎能称上一句穷凶极恶。

再不挟私报复,谈翊要自问是不是个圣人了。

国内不方便做事,但毗邻的J国向来有犯罪天堂的说法,在那里,他能做的就很多了。

敛下目光中的阴郁和寒意,谈翊将笔记本和手机丢在一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季淮也该睡醒了。

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觉得还可以,便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这些天都有复健师陪同复健,所以双腿还能支撑,不至于无法下地走动。

谈翊很不适应这种无法完全掌控身体的状态,这让他觉得处于弱势地位,他皱着眉,打算下午再和医生沟通一下治疗的进度。

他扶着墙壁走到隔壁病房的门口,推开门时季淮已经醒了,他侧躺在**,稳稳紧贴着他,还在睡着。季淮静静看着他,手揉捏着他胖乎乎的脚丫玩。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你怎么下床了?”

谈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道:“下来活动一下。”

季淮小心地收回自己的手臂不弄醒稳稳,然后走过来去扶他,被谈翊躲开了:“没关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哪里好的差不多了,至少还要再过一两个月才能好全,伤筋动骨一百天。”季淮斥责道,“你不要乱跑。”

“又不是不能动,养着点就好。”谈翊道,“我想快点出院,受不了分房睡。”

季淮无言以对:“你……”

“怎么,我又不干什么,只是抱着你睡而已。”说着谈翊便像只大狗一样抱了上来,脸埋在他领口深吸一口气:“好香,老婆。”

季淮脸都热了:“谁是你老婆!”

“你啊。”谈翊蹭蹭他的脸颊,“等我出院了,我们就结婚吧?”

季淮抿了抿唇,低声应道:“……嗯。”

“真的?”谈翊低低的笑了起来:“这么便宜我?就这么答应了吗?我还没求婚呢。”

季淮脸上的热度已经一路烧到了脖颈,连耳后都泛起了薄薄的红,他强撑着:“算了,孩子都生了。”

“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追回来的,不炫耀一下怎么行。”

季淮别过脸:“随你。”

谈翊愉快地笑了,季淮挣开他想走开,结果推搡间不小心让他撞到了墙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你真是……”季淮又气又心疼,扳着他的肩膀想叫他转过来看一看背上的伤,“撞到哪里了?”

然后就又被偷亲了一口。

季淮:“……我不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