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身后的无名高地遭到志愿军炮击后,美军A连不退反进,向891高地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不过快反营素来不怕近战,更何况占据了地形优势,又有坚固工事作为凭借,所以A连的猛攻也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到最后,巴伦也受不了自己连的巨大伤亡,不得不下达撤退命令。

结果在撤退途中又遭到891高地两门迫击炮的追击。

巴伦只好命令部队翻过山脊从公路撤退。

没有了A连的侧翼掩护,迫击炮阵地又遭到毁灭性打击,失去了压制火力,陆战1团1营C连在无名高地的阵地就此直接暴露在891高地志愿军迫击炮火力的威胁下。陆战1团1营营长Donald M.Schmuck(唐纳德·施麦克)中校只好命令C连撤退。

至此,陆战1师1团1营已经彻底失去之前通过出其不意获得的对1081高地进攻的支撑点。

与891高地的激战相反,陆战7团1营在天亮后没有费多大力气就再次来到了水门桥边——实际上,他们这次行军遭遇到的麻烦主要是路面积雪。

陆战1师第1工兵营第1工兵连今天仍然跟在陆战7团1营后面,但在抵达水门桥附近后,帕特里奇却并没有让工兵连马上架桥,而是命令工兵连原地待命。

昨天中国人的狙击手和精准的炮击给了他很深的印象,在确认安全之前,他可不愿意再让自己的部下无谓送死。

陆战7团1营也没有做出特殊的举动,只是和昨晚留在水门桥边的陆战7团3营一起加固了水门桥边的防御工事。

水门桥对岸本来就有美军一个连的守军,加上这边的陆战7团1营和3营,守卫水门桥的力量倒是雄厚了起来——只不过他们现在守卫的是一座不存在的桥而已。

据对岸的守军连长说,昨天傍晚工兵连一撤走,中国军队就不再展开袭击。中国人的目的看来只是为了阻止工兵连架桥。当然,只有一个连兵力的他们也不敢冒险离开工事对附近的山岭进行搜索。

对此,帕特里奇不由深感惕然,隐蔽在暗处的中国人显然深得中国兵法的精髓,不但采用的是狙击手和迫击炮袭击这种高效费比战术,而且目标还集中在战斗力最弱偏偏此刻又最重要的工兵连上。只要工兵连无法重建水门桥,陆战1师就无法顺利撤退,中国人就又有了合围的机会。没想到百战百胜的陆战1师,现在竟然受困于一座桥!

上午10点左右,陆战7团2营也抵达水门桥。

这样一来,陆战7团的主力已经悉数集结在了水门桥畔。

上午10点20分,陆战7团团长Homer Litzenberg(霍默。利兹伯格)上校带着团部抵达水门桥。

在实地观察了水门桥后,利兹伯格上校命令古土里的后勤部队尽一切可能寻找登陆装备并运至水门桥边。

经过半个小时的努力,后勤部队终于在一个仓库的角落里找到了12艘包装完好的充气橡皮筏(这还是因为陆战1师的特殊性质,所以即使是在内陆作战,后勤部队还是习惯性地带了一批橡皮筏)。

这12艘橡皮筏很快就被运到了水门桥边。

利兹伯格上校亲自指挥部下给这12艘橡皮筏充气,并将充好气的橡皮筏紧靠堤坝用绳子垂下了长津湖,又目送第一批72人(每艘6人)登上了这12艘橡皮筏。

准备就绪后,利兹伯格上校高声对登上橡皮筏的部下说道:“小伙子们,记得我们是什么人吗?我们是陆战1师,任何水域都阻挡不了我们前进的步伐。现在,我希望你们以最快的速度登上对岸,接下来,你们将为陆战1师彻底打通前进的道路。”

利兹伯格顿了顿,大声吼道:“Semper fide1is!”(永远忠诚。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信条)

橡皮筏上的72名陆战7团官兵高呼着“Semper fide1is!”划动了船桨。不久,橡皮筏就抵达了对岸,在对岸守军的协助下,每艘橡皮筏上的5人登岸,剩下1人则划动橡皮艇回到了这边。

期间,快反营的迫击炮虽然在前出的观察手的引导下对这些橡皮筏进行了几次炮击,却因为长津湖水位下降后这些橡皮筏正好都位于射击死角而不得不作罢。

就这样,周而复始下,到下午2点左右,陆战7团1营和2营都登上了水门桥对岸。

最后,利兹伯格上校也带着卫兵抵达对岸,他要亲自指挥这支部队向中国人发起攻击。

当然,登上对岸的部队只携带了随身的轻武器和营连属重武器,不过,由于天气晴朗,他们却能得到空中支援。

中午时分,遭到史密斯少将严令斥责的陆战1团1营营长施麦克中校再度率领1营对志愿军891高地发起了攻击。

这次进攻,陆战1团1营获得了真兴里美军1个105毫米榴弹炮连的炮火支援。

不过,进攻开始后不久,施麦克中校就不得不中止了进攻,原因是配属给他们的那4门105毫米榴弹炮的射击误差太大,不但无法精确摧毁构筑巧妙的志愿军工事,甚至差点误伤进攻的先头部队。

在经过近半个小时的协调、扯皮、谩骂和威胁之后,施麦克中校终于将那个105毫米榴弹炮连换成了1个155毫米自行榴弹炮连。

紧接着,施麦克中校派出的火力引导员用步话机向配属的155毫米自行榴弹炮连发回了第一批射击参数。随后,美军对891高地的炮击再度开始。

尽管美军的第一发155毫米炮弹落在了距891高地9排主阵地约30米开外的空地上,但剧烈的爆炸声和震动还是让罗源有了不祥的预感。随后,他果断命令迫击炮手和弹药手携带两门迫击炮撤回1081高地——面对着占据绝对压倒优势的美军重炮,这两门迫击炮留在891高地的作用实在有限,还不如让他们撤回1081高地以保存反击的力量。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证实了罗源的预感。

在炮手和弹药手携带两门迫击炮离开9排主阵地后不久,美军的第二发155毫米炮弹就正中9排主阵地,在剧烈的爆炸声过后,担任观察哨的战士被震晕过去,9排的2号防炮洞被炸塌,躲在里面的2分队8名战士被尽数埋在防炮洞里。

接下来,美军155毫米自行榴弹炮连连续两次的4炮齐射都命中9排主阵地,剩余的5个防炮洞全部被炸塌——9排借助简单工具构筑的防炮洞即使因为严寒表面有几十厘米的冻土层,也无法承受155毫米重炮的轰击。

担任观察哨的战士也直接牺牲在了剧烈的爆炸中。

在美军十几轮炮击过后,整个891高地9排阵地再无生机!

眼睁睁看着891高地上的9排阵地陷入美军炮火中,快反营3连连长何兵却是毫无办法,不由心如刀割。

在对891高地的炮击结束后,陆战1团1营的火力引导员又引导4门155毫米自行榴弹炮对1081高地的志愿军阵地进行了炮击。不过,由于1081高地的地势比美军火力引导员所在的无名高地要高很多,所以美军对1081高地炮击的精确度远不如对891高地的炮击。最终只是损毁了3连位于1081高地主峰的部分表面阵地,位于1081高地反斜面和离主峰较远的主阵地仍然完好。

在漫长的等待后,美军终于停止了炮击。

而此时,陆战1团1营C连已经趁机占领了891高地西南的无名高地,A连也在没有遭到任何抵抗的情况下占领了891高地。

从观察哨透过望远镜看到891高地上满目苍夷的9排阵地和兴高采烈的美军,何兵不禁泪流满面——整整3个作战分队,就这样毫无抵抗之力地牺牲在了美军的重炮之下!

血的教训让何兵深深地意识到,武器的差距并不是仅仅靠血肉之躯就能填补的。

在C连和A连都占领了各自的预定目标后,一直未参与激战的陆战1团1营B连开始沿着山脊向1081高地运动。

十余分钟后,美军B连的先头班已经进入了快反营3连前哨阵地的火力范围。

但何兵却没有下达开火的命令。

B连先头班没有遭到攻击使得施麦克中校做出了错误判断,他认为1081高地上的志愿军阵地已经被之前的重炮轰击给摧毁,于是命令B连加快前进步伐。

就在B连即将越过3连前哨阵地时,何兵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一时间,迫击炮、轻重机枪、冲锋枪、步枪的火力齐齐向美军B连倾泻了过去。

B连顿时被这突然而猛烈的攻击给打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组织反击。

这时候因为敌我混杂,施麦克中校却不敢调动远在真兴里的155毫米自行榴弹炮进行攻击,而C连在无名高地新架设的两门81毫米迫击炮还是无法打到1081高地。

所以在僵持了几分钟后,没有重火力支援的B连就不得不狼狈撤退。

不过,在B连和3连脱离接触后不久,真兴里的美军155毫米自行榴弹炮就再次对1081高地进行了炮击。

美军的这次炮击打掉了3连暴露出的一些火力点,但3连主阵地和迫击炮阵地仍然无恙,战士们也因为转移及时没有遭受太大伤亡。

下午2点30分,利用橡皮筏抵达水门桥对岸的陆战7团1营和2营经过简单休整后就在团长利兹伯格上校的指挥下向真兴里方向前进了。

队伍前进不久,尖兵就毫无意外地遭遇了狙击手的袭击。

利兹伯格立刻让空地联络官呼叫空中支援。

几分钟后,巡逻在附近的4架F-4U“海盗”攻击机就赶到,在空地联络官的引导下向公路两旁几座怀疑藏有中国狙击手的山丘进行了凝固汽油弹的饱和攻击。

攻击结束后,利兹伯格不顾公路两旁仍在熊熊燃烧的大火,命令部队继续前进。

队伍在前进一段距离后,果然没有再遇到狙击手的袭击,这让整个队伍的士气顿时大振。

但没过多久,就又开始有人被狙击手击中毙命。

这回利兹伯格毫不犹豫就命令空地联络官再次呼叫了空中支援。

2架F-4U攻击机以更快的速度出现在了陆战7团上空,并在空地联络官的引导下向可疑地点投向了凝固汽油弹。

凝固汽油弹爆炸起火后,利兹伯格命令部队继续前进。

接下来,利兹伯格干脆让空地联络官不停地呼叫空中支援,不管有没有遇到狙击手的袭击,都将前进道路两旁的每一座山岭用凝固汽油弹覆盖了一遍。

利兹伯格的这种做法刚开始不免引起了航空兵的质疑,但他的做法却得到了史密斯少将的支持。史密斯少将直接打电话给负责为陆战1师提供空中支援的陆战队第1航空联队指挥官,在电话里向他吼道:“水门桥已经被中国人炸毁,陆战1师和陆军的2万多人都被困在古土里。陆战7团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水门桥重建获得足够的安全纵深,如果没有足够的安全纵深,工兵就无法顺利重建水门桥;水门桥无法重建,这2万多人就有可能永远回不了故乡!难道2万多名小伙子的生命还不如仓库里的凝固汽油弹值钱吗?”

倍受压力的航空兵最终还是妥协了,接受了利兹伯格对凝固汽油弹的“挥霍”。

快反营临时营部。

电话铃声响起后,接线员立刻拿起了电话,在说了几句后,向周卫国汇报道:“报告营长,是1连长的电话。”

周卫国立刻接过了电话,说:“大胆,什么情况?”

孙大胆在电话那头带着哭腔说道:“营长,这仗没法打了。”

周卫国沉声说道:“怎么回事?”

孙大胆说:“营长,美国鬼子这回是下血本了,他们的飞机朝公路两旁的每一座山岭都扔凝固汽油弹,根本就不管有没有藏着俺们的人,俺们的狙击小组一个都没撤出来!炮排要是再不撤,也要全完了!”

周卫国不由皱紧了眉头。看来美军的疯狂比自己预料得还要早,这样不惜代价的无差别攻击虽然效率不高,但却有着绝对的效果,也只有美军这样富裕得过分的对手才能运用了。现在,快反营已经损失了6个狙击小组,再也经不起炮排的损失了。

周卫国暗叹一声,心有不甘地说道:“命令炮排,撤!”

在真兴里的155毫米自行榴弹炮连对1081高地进行了第二次炮击后,陆战1团1营B连再次向1081高地发起了进攻。

这次进攻,美军谨慎了许多,所以推进速度也慢了许多。

但另美军郁闷的是,他们还没到达前次进攻时遇袭的地方,就遭到了志愿军的炮火急袭。

连续落下的十几发81毫米迫击炮弹虽然没有对B连造成多么重大的损失,却沉重地打击了B连官兵的士气。

意识到自己随时都处于危险境地的B连官兵立刻就变得畏畏缩缩起来。进攻很快就被3连打退。

在这次进攻被打退后,愤怒的施麦克中校立刻命令空地联络官呼叫空中支援,他要用凝固汽油弹将整个1081高地都烧得不剩一点渣滓!

很快,联络上陆战队第1航空联队的空地联络官就无奈地向施麦克中校汇报:“第1航空联队说他们的所有飞机都被陆战7团给叫去了。没有1架空闲的飞机可以给我们空中支援。”

这个回答顿时让施麦克中校暴跳如雷:“7团的那群狗杂种难道不知道,如果我们没有拿下1081高地,就算他们能安全撤过水门桥,到这里还是只有死路一条吗?”

空地联络官只好尴尬地苦笑。

空地联络官都是航空队派出的老资格飞行员,不是陆战队的步兵,自然不想牵涉到步兵们的矛盾中去。

在发泄了一通之后,施麦克中校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最终冷静了下来。之后,他命令火力引导员引导真兴里的155毫米自行榴弹炮再度对1081高地进行炮击。

这次炮击的重点是很可能位于1081高地反斜面上的志愿军炮兵阵地。

随着155毫米炮弹再度落在1081高地上,施麦克中校的心情总算稍微好了一些。

不过,他也知道,由于视线受限,这次炮击的效果如何却是无法得到保证。

更讨厌的是,天色很快就要黑了。

水门桥方向。

在顺利前进了2个小时后,以凝固汽油弹开道的美军陆战7团1营、2营终于迎头撞上了快反营1连,前进的步伐不得不停了下来。

1连的阻击阵地依山势而建,乱石林立,本就有很多天然的暗堡,经过1连一天两夜的连续土工作业和二连协助的爆破作业后,其坚固程度和隐蔽程度连孙大胆自己都咋舌不已。

在陆战7团1营先头部队和快反营1连前哨部队之间的战斗发生后,利兹伯格想都没想就命令1营先头部队与敌脱离接触,随后祭起了他的凝固汽油弹战术。

在连串的凝固汽油弹落在1连阵地上爆炸起火后,利兹伯格下达了继续前进的命令。

但是,1营先头部队前进了没多久,就遭到了猛烈的火力打击,在伤亡十余人后才撤出了火线。

利兹伯格这才发现,自己的凝固汽油弹战术在这里似乎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