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热烈, 众人的情绪随着节目起起伏伏。
大家专注看节目,压根没注意到旁边行走的人,就连抱著录相机支架来回跑的摄影师也被忽略了个彻底。
这为陈肆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新生区, 从最后一排到前排, 陈肆一个一个地找, 没有引起太大动静,却也没找到那张令他日思夜想的面孔。
来回找了两遍,一无所获。
他颓然地站在靠近舞台的角落, 腿脚发软,手心发凉。
心一点点地沉下来。
目光越过无数新生, 眼神却很空洞。
像一潭死水, 不兴波澜。
他感到自己快要疯了。
内心在疯狂咆哮, 可脑子异常混乱。
不知在这里站了有多久,悠扬的钢琴声起。
旋律熟悉,如潺潺流水,百折千回。
像是在哪儿听过。
陈肆回头。
只见女孩坐在钢琴前,在舞台的右侧, 背对着他。
舞台灯光打在女孩的身上。
女孩穿着奶白色风衣, 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
侧颜精致。
鲜冷色灯光衬得她容颜清冷,空调风叶上下扫动, 鬓边的碎发被风吹拂,偶尔轻轻扫过脖颈。
奶白色风衣敞开着,以陈肆的角度,能看见她裹在风衣下的短裙。
纯钢琴演奏,比起前几个节目有些平平无奇。
不少人失了兴致, 移开视线。
舞台下角落的黑暗里, 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生。
整个人隐在黑暗里。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台上的姑娘。
台下新生区哗然。
离陈肆最近的地方, 还有姑娘红了脸。
有人和朋友挤挤,大着胆子问:“学长,您怎么不坐?”
陈肆听见了,没心思理会,满心满眼都是舞台上的人。
他不敢眨眼,生怕一个不留神的功夫,她就不见了。
沈青芋抬手,音乐戛然而止。
她没急着退场,而是扯开风衣,顺手放在琴凳上。
灯光下,尘埃起舞。
女孩弃了保守的风衣,藏在风衣里的冰蓝收腰短裙在灯光下发着光似的。
一如她,闪闪发光。
美到让人移不开视线。
谁能想到钢琴独奏后,还有这样锋芒尽显劲爆的舞。
台下欢呼声更甚。
陈肆看红了眼。
手紧捏成拳。
是她。
她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一曲舞毕,沈青芋手遮住胸口,冲台下观众弯腰深深鞠了一躬。
灯光暗下来。
她悄然离开。
-
沈青芋退场后,台下观众还在起哄。
同样起哄的还有姚大乐。
他笑嘻嘻,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说:“陈肆该不会是特意去新生区找她的吧?”
经徐州州一通电话提醒,姚大乐才发现,陈肆在新生区来回徘徊,走得极慢,在找人。
只是最后一无所获。
便站在新生前排的空地,好像在发呆。
姚大乐笑容渐收,开始懊恼:早知道就提醒四哥一下了。
张然不解地问:“不会吧。沈青芋不是有节目要表演吗?就算找人,也该去后台。”
花臂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陈肆?节目表出来,他会关心?”
张然:“确实。要我说,走弯路,也该怪陈肆自己。”
对休闲娱乐的事概不关心,现在可好,白着急了。
三人说着,视线无意间乱瞟,愕然发现,陈肆人又不见了。
有人嗫嚅,“好像是去了后台。”
张然:“……”
真被他说中了。
-
后台很乱。
表演完的学生和还没上场的混在一起。
从后台去往舞台的走道里也站满了人,大家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画着浓浓的舞台妆,打扮的漂亮。
一抹蓝色身影引起陈肆的注意,他加快脚步,奔向那道身影。
那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陈肆心中一惊。
他疾步跑过去,所幸,拐角只有一个化妆间。
她肯定是去卸妆了。
是她,他没看错。
陈肆的手搭上门把手,脑子一团浆糊,动作不受控制,用了力道也浑然不知,直接将门给打开了。
门开了,连他自己都愣了下。
陈肆本来是想等她卸完妆出来,但没忍住。
这不是他能控制的。
化妆间一派安静。
所有人齐齐看向陈肆,惊愕。
好在化妆间是男女混用的,他出现,并不突兀。
陈肆深吸一口气,视线扫过各个角落,最终在一隅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走到沈青芋的身后。
他朝她伸手,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声音干涩,每字如有千斤重。
“沈青芋……”
他的声音很轻,很低,低到呼吸都小心翼翼。
沈青芋微微一僵。
抬眸。
镜子里的陈肆轮廓清晰,他就在她身后。
不等沈青芋回过神来,腰间骤然一紧。
她被人抱了个满怀。
陈肆双手自她身后环住她的腰,抱得紧紧的。
不留丝毫间隙。
像手里有捧沙,生怕稍一放松,沙就从指缝溜走。
在他心中,沈青芋不是沙,是珍珠。
沈青芋怔怔抬头,对上镜子里陈肆漆黑的眼眸,不禁晃了晃神。
陈肆的声音再度响起,“沈青芋?”
跟刚才不同,这次是有些疑问的语气。
似乎是希望她回应,以便于他确认什么。
沈青芋没挣扎,也没拍下陈肆环在她腰际的手,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镜中人,声音轻扬。
说出的话如他所愿,“你好,我叫沈青芋,青皮芋头的青芋。”
和她第一次自我介绍的话一字不差。
化妆间的人都看得懵了。
化妆镜前,那俩人亲昵地抱在一起,看着过分熟络。
说出的话,怎么却是自我介绍?
众人不解的目光在沈青芋和陈肆身上来回游走,吃瓜都吃不明白。
没人知道陈肆听到那句话有多狂喜。
他的眼眶渐渐红了,埋头,贴在沈青芋的颈窝,委屈的像猫。
环住沈青芋的手不断用力。
日日夜夜的想念在此刻喷薄而出。
注意到其余人的目光,沈青芋脸颊爬上红霞,好在腮红遮住了。
她轻轻拍了下陈肆的手,“轻点。”
勒得疼。
这三个字,她不忍说,也不想说。
这么近的距离,是她在梦里也不敢妄想的。
虽然疼,但她还是祈求多抱一会儿。
再近一点。
可话一出口,却口不择言变成了想拉开距离的意味。
其实,她不想。
沈青芋后悔地咬了下舌头,暗自懊恼。
话说出口后,她本能地感觉到腰间的力道渐撤,不禁有些丧气。
乳白灯光下,距离过近,她的细微表情陈肆都看在眼里。
他听话的松开沈青芋纤细的腰肢,手却攀上她的肩,迫使她转过身面对自己。
陈肆没有后退,更不愿和她拉开哪怕一寸的距离。
手指不自觉掠过女孩的肩,往下移。
握住她温热柔软的指尖。
他轻轻托起沈青芋的手,举到唇边,落了一吻。
克制又隐忍。
“我一直在等你。”
话从陈肆唇边溢出,嗓音低哑带着些哽咽。
沈青芋心头猛地一颤。
她仰头,震惊地看着陈肆。
这句话的意思……是她可以理解成的那种意思吗?
她分明看见了陈肆眼中晶莹打转的泪,看见了陈肆泛红的眼眶,感受到了他的真挚和欣喜。
可她还是不敢相信,“等我?”
“也在想你。”
陈肆说的坚定,回答时又补充了句。
视线逐渐被眼泪模糊。
沈青芋吸了吸鼻子,抽回手。
感受到手心一空,陈肆忍不住皱眉,心里空落落的。
沈青芋咬了咬唇,鼓足勇气说:“那你还不再抱抱我?”
抱!
陈肆搂住她,垂眼看她,眉眼漾着浓浓的笑。
笑着笑着,眼泪却慢慢涌上来。
他扯唇,压住泪,低头埋在她的肩窝。
气氛极致暧昧。
肩膀传来湿意,沈青芋像被烫了一下,脊背僵直。
过了半晌,
陈肆开口:“所幸,你还活着。”
他说话间灼热的气息喷洒,沈青芋红了耳廓。
她别扭地缩了下脖子,安抚地拍了拍陈肆的背。
一下一下,把陈肆当小孩子哄。
是活着,她也很庆幸。
正在此时,乌纭的一阵喊声打破了化妆间的宁静。
“沈青芋——”。
所有人如梦初醒。
沈青芋也吓了一跳,赶紧松开陈肆,面不改色看向乌纭,可红了的耳朵出卖了她。
陈肆和她并肩,一只手背在身后,还被沈青芋紧紧牵着。
她软弱无骨的手捏着他的五指,即便心虚,也执着的不肯松开。
乌纭刚表演完,头发被纽扣缠住,解不开。
火急火燎往这里跑,找沈青芋帮忙。
“你快来看看我这头发怎么办?”
被缠住的头发不多,五六根。
沈青芋看了眼,说:“剪掉吧。”
乌纭立马护住头发,“不行。”
她本来提着衣服,低着头。
生怕一抬头,头皮就被拽疼了,疼是小事,重要的是不能掉头发。
但沈青芋回答的心不在焉的回答。
乌纭觉得奇怪。
她抬头,视线不自觉被沈青芋旁边的陈肆吸引。
打量了会儿,乌纭陷入沉默,若有所思。
瞧她这难得正经的模样,沈青芋下意识屏住呼吸。
乌纭是她的室友。
平时笑嘻嘻,看着做事不靠谱,其实讲义气还很靠得住。
另一个室友珂珂的行李,就是乌纭二话不说帮忙抬上来的。
虽然相识不到一天,但沈青芋觉得乌纭和她的高中同桌崔悦很像。
是会让人很喜欢的那种女孩。
正出神,乌纭忽然控诉,“你为了男人不要姐妹,连我的头发都想放弃了。”
沈青芋惊了一惊,实在心虚,赶忙松开陈肆的手。
她小声辩解,“其实也不是。”
“你就是。”
沈青芋放弃挣扎,“好,你说是,就是。”
众目睽睽,确实是。
陈肆好笑地看着沈青芋。
作者有话说:
重逢后,
沈青芋:要抱!
逐渐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