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芋不死心,攀上陈肆的肩,另只手去够手机。

打什么架?还单挑。

疯了。

陈肆把她从身上扯下来,手机反手扔给姚大乐。

沈青芋转而奔向姚大乐。

陈肆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声音带了点哑,“别闹。”

沈青芋身体僵了下,“你伤还没好。”

在陈肆的要求下,光头的一众兄弟和姚大乐等人被赶到拐角那条街。

沈青芋看着姚大乐拿着的手机,又看看孤身站在那儿的陈肆,打定主意在这儿陪着他。

她是姑娘,陈肆不好推她走。

把书包放到墙根的时候,顺手把沈青芋也拉到墙根。

他说:“脸朝着墙,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看。”

沈青芋闷闷地‘嗯’了声。

陈肆叮嘱,“你往后看一眼,我就把你赶走。”

沈青芋:“......”

光头也住筒子楼附近。

从小在那片儿长大,混得很开。

辍学的早,去工厂打过工,也去汽车维修店做过学徒。

最后,哪儿都没留住他。

光头有次出去没带钱,陈兴野帮他解了燃眉之急。

就此,陈兴野跟着光头,狐假虎威,张扬跋扈。

身后声响不断。

听到了陈肆的闷哼声,也听见好像什么重物撞在墙壁上的撞击声。

也有布料在地面摩擦的细微声音。

眼睛不能往后看,听觉就会变得格外灵敏。

沈青芋的心跟着提起,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捏紧,令她喘不过气。

过了会儿,声音没了。

沈青芋偷偷歪头往后瞅。

只见陈肆躺在地上,胳膊沾了很多灰白的墙灰。

喘了一会儿,陈肆撩起眼帘,看蔚蓝的天空。

白云缠缠绵绵,有鸟儿低空掠过。

忽然,他视线里的天空被沈青芋挡了大半。

她跪坐在他身边,声音焦灼,带着哭腔,“你......怎么样?”

陈肆喘匀了气,闷声笑了。

他摇了摇头,“我没事。”

不动作还好,一摇头,他感觉脑子嗡嗡的。

想吐。

他胃不好,最近也没怎么好好吃饭。

陈肆手按住胃,揉了两下,在沈青芋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光头早挣扎着爬了起来。

探究的目光落在陈肆身上,“你身上有伤?”

陈肆没回答。

光头当他默认。

“我看到了一点红肿。”

在陈肆衣服被他揪住,他将人往墙上撞的时候。

看到伤,他有一瞬间的愣神。

就是这愣神的片刻,让陈肆反客为主。

有伤还能和他不分上下,想必等陈肆好全,孰赢还不一定呢。

光头打算适可而止,“今天就到这里。”

他准备离开,去拐角那条街和兄弟汇合。

突然,一群人出现在街两端。

凶神恶煞,瞧着不好惹。

光头暗道不妙。

他刚跟陈肆干过架,脸上也挂了彩,浑身酸痛。要是再对上这么多人,他可完犊子了。

光头视线躲闪,骑虎难下。

陈肆打量完那群人,眼神带着冷冷的嘲意。

墙根的书包离他有几米远,他目前还没有拿起书包走人的打算。

沉默半晌,他问:“要帮忙吗?”

光头愣了,看向陈肆,确认他在对自己说话。

默了默,说不出求帮忙的话。

陈肆退到墙根,站在书包旁。

和他拉开距离。

环着胳膊,冷眼看着光头和那群人。

颇有看戏的架势。

光头硬着头皮上。

那群人忌惮地看了看陈肆,确定他和光头不是一伙儿的,一拥而上。

一场混战开始。

光头腹背受敌。

在有人高举起铁棍偷袭时,陈肆拾起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砸向那人的手腕上。

十足的力道。

那人‘啊’了声,铁棍脱手。

光头回头看向陈肆,也是讶然。

那波人没料到置身事外的陈肆会突然出手,索性人分成两拨。

一半去围攻陈肆。

沈青芋被陈肆推开。

姚大乐他们竖着耳朵,听到动静出来,都吃惊得瞪大眼睛。

陈肆和光头打出一条路,并肩走出来。

地上躺着一群生面孔。

姚大乐懵了。

光头也是懵的。

压根没想到陈肆不仅留下来了,还出手帮他了。

要不是陈肆相助,他真得半条命都没。

他掩住面上的惊讶,心下感激,脏兮兮的手拍了拍陈肆的肩,“谢了,兄弟。”

陈肆拂落光头的手。

光头才不管那么多,继续说:“我请你吃饭。”

陈肆:“不用。”

他眼中冷戾漠然,眼神是不加掩饰的阴鸷,如刀子般扫过目瞪口呆的陈兴野。

身后那群被痛揍一顿的人气得咬牙切齿。

不是,你们这就称兄道弟,还要一起吃饭,都不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吗?

沈青芋抿了抿唇,迟疑着朝陈肆走过去。

刚才那一架她看的真切。

原本,陈肆背靠着墙,冷眼旁观。

谁料,他忽然出手,卷了进去。

她以为,他真的会老实待在那儿的。

但他出手,也是在情理之中。

若不是光头答应单挑,就以姚大乐、徐州州和学委那三个人的本事,就算被打得狗血淋头,估计也没法儿脱身。

就算陈肆能顾全自己,却也是做不到独善其身。

沈青芋长叹了口气。

她双手背在身后,不动声色打量陈肆的神色。

和旁人一样。

沈青芋曾看到的陈肆也只限于学校里的他。

还有儿时见到的未经变故的他。

没想到向来寡言少语,成绩优异的陈肆,如姚大乐所言,确实很擅长打架。

即便负伤,也绝不低头。

陈肆勾唇,不屑、散漫的嘲讽感倾泻。

只听他说:“怎样?有胆子单挑吗?陈兴野。”

陈兴野浑身一哆嗦,没回话。

自然,是没胆子。

要真有,他也不至于找光头帮忙。

“呵。”陈肆冷笑了声。

他的手垂在身侧,冷白的手有鲜血沿着手指滴落。

手背在身后,没人看见。

那双极其漂亮的手,被血染红。

手腕腕骨有道伤,往外渗着血。

胳膊也有擦伤。

陈肆脊背挺直,唇间溢出嘲讽的笑。

似乎心情愉悦,他胸腔震动,笑意越来越明显。

他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怂。”

陈兴野每次,都搬救兵。

躲在人身后。

偏就有人愿意护着他。

比如陈浩......

陈肆另一只手按着胃,身子有些晃。

风吹动他宽松的白T,衬得他身形更加清瘦。

发觉他疲累,沈青芋及时扶住他胳膊。

担忧地问:“胃疼吗?”

陈肆轻轻‘嗯’了声,卸了力,靠在她身上。

女孩体温一如既往的冷,手扶着他的肩,看上去比姚大乐他们还焦灼。

贴着她冰冷的温度,陈肆感觉胃疼仿佛得到了缓解。

他紧蹙的眉心渐渐舒展。

沈青芋不敢动,身子僵着,也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陈肆。

心跳逐渐失控。

担忧,掺杂着紧张。

-

抵达便利店,陈肆还是迟到了十分钟。

他没吃晚饭,趴在柜台上,额头抵着胳膊,阖着眼。

陈肆把伤遮掩的很好,就连姚大乐都没发现。

直到彻底离开,他才靠在渡轮的长椅上,松了口气。

“你是不是,不想让那狗弟弟看到你受伤?不想让狗弟弟幸灾乐祸。”

沈青芋取来医药箱,边帮他清理伤口,边问。

什么狗不狗的,都是跟姚大乐学的。

陈肆无奈:“文明点。”

沈青芋蹙了蹙眉,因为不情愿而拒绝说话。

陈肆轻笑了下,任她忙活。

他很配合,自觉地把胳膊伸到沈青芋面前。

伤口就这么暴露在她眼前。

伤有好几处,有深有浅。

沈青芋蹙着眉,动作很小心。

“你不吃晚饭吗?”

还没完全清洁完,便利店的门被人粗暴推开。

引得陈肆拧眉。

光头举起双手,“我下次轻点。”

紧随其后的还有跟着他一块来堵陈肆的那群人,当然,陈兴野也在。

光头手拎着打包饭盒。

他径直走到柜台前,“说了要请你吃饭......”

在看到陈肆的伤口时,光头的话声戛然而止。

他摸了摸光滑的脑袋。

他记得单挑后,陈肆也没几处擦伤啊。

想着想着,光头恍然,是来堵他的那波人的杰作。

他气愤地说:“那群人,不磊落!”

他跟陈肆手无寸刃,那群人就不同了。

陈肆腕骨就是指虎留下的伤。

不仅如此,还被阴了一刀,胳膊的伤口狰狞。

光头拿纱布缠陈肆的胳膊。

跟光头的义愤填膺不同,陈兴野幸灾乐祸,“啧,受伤了啊。让你还嚣张,你继续啊。”

陈肆半点眼神没分给他。

光头脸色冷下来。

要不是他,这伤不会有。

陈兴野说这话,无异于打他的脸。

没等光头说什么,陈肆就开口,“受伤,也不介意和你单挑。”

因陈肆有伤,陈兴野来了胆子,横起来,“来啊,单挑。受伤了你还拽。”

光头对陈兴野说:“你这是趁人之危。”

最终,陈兴野和那群小弟被光头撵走了。

姚大乐等三人姗姗来迟。

还抱着一箱啤酒。

虽然,陈肆没应。

但陈肆走后,光头强制性把姚大乐、徐州州和学委拉去干饭了。

扬言:为了谢陈肆帮忙,这顿必须请。

于是,姚大乐三人提心吊胆蹭了顿饭。

和光头聊着,越聊越兴奋。

酒意上头,自己哪个年纪哪个班,还有陈兴野和陈肆的恩怨全被姚大乐一股脑倒了出来。

同饭桌上的陈兴野脸黑成了炭。

徐州州和学委也旁听着,了解了不少事情。

吃完饭,光头又点了好几个菜,拉着姚大乐非要去找陈肆。

说:人情不能过夜,这顿饭不请,他心中难安。

吃人嘴短,姚大乐只好报出陈肆兼职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光头性情中人,恭喜四哥即将收获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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