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正式开始准备已经是周五,顾淮到的时候院里参赛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小教室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同一小组的人凑在一起坐,他站在人群后扫了一眼,就看见了冲他招手的何宇,以及和何宇隔了一排桌椅的许末冬。

这人和他杠上后,总喜欢没事找事让他膈应一下,像是扎进肉里的暗刺,能看见却拔不出来,不时地疼一下提醒它的存在。

烦是真烦,但就是到不了值得打一架的地步,十分不痛快,说真的他迫不及待地想和许末冬打一架,这样就能彻底打破维持在他俩之间苟延残喘的关系。

他也不是没劝过自己:毕竟同学一场,要宽容,要大度,要友善,但下一秒脾气就上来了,他妈的,这活佛谁爱当谁当,他凭什么受气?

就那个傻逼,他真想见一次打一次。

这些日子唯一能让他好受点的就是许末冬只有晚上才回寝室,白天又完全不用担心和他单独相处,但是现在不同了。

活动开始就预示着他的好日子彻底到头,他不仅今后要每天看见许末冬,而且还得为了项目正常进行和这个傻逼友善交流。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他真的害怕万一哪天他忍不住一个板砖拍在许末冬头上,让这个傻逼当场暴毙。

啊-烦死了。

顾淮忽视掉许末冬递过来的眼刀,他皮笑肉不笑地冲何宇点点头,走上前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院里安排的指导教师迟迟未到,指尖有规律地敲了两下何宇面前的桌子,随口问道:“今年咱院分了哪个老师带咱们?”

正和别人说话的何宇闻言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咱导员啊。”

怪不得这么卖力地找人参加,顾淮想着,愈发觉得心塞。

“你不知道?”

顾淮压根都不打算参加,怎么可能知道?他摇了摇头,语气平淡道:“才知道。”

比赛注意事项年年都那几条,顾淮记性不差,况且这些东西在项目指导书里写的清清楚楚,根本不用指导教师亲自讲一遍。

字,汉字,在座的都考上大学了,总不会不认识吧?就为了这些废话而特意开一次小会,真是难以理解。

烦,真的好烦。

顾淮靠着座椅,觉得愈发闷热,单手解开外衣的纽扣,将卫衣的领口向外拉扯,直到冷空气彻底接触皮肤才松了手。

教室分明没有那么热,可他却好像进了蒸笼,怎么也喘不过气。

会议刚结束,顾淮就迫不及待离开教室,他不想和许末冬再次碰面,但眼下只有一个出口,于是他没着急回寝室,而是沿着长廊走到教学楼另一侧。

周五下午课少,楼道里空无一人,顾淮随便找了个露天的楼梯坐下。

临近六点,天空成了暗淡的蓝紫色,斑驳的薄云铺开,阴沉沉的,跟落了层灰似的。

他忽然有点想抽烟,但偏偏他没烟瘾,没有随身带烟的习惯,去买?但转念又想起前两天输的点滴,只好抬头盯着远处的钟楼叹了口气。

同学一场,再忍忍吧。

妈的。

“杵这儿干什么?”

领口向后扼住喉咙,顾淮呼吸一紧,仰头看见乔牧阳俯视他的那张脸,手里还拽着他的一截卫衣帽。

乔牧阳的五官此刻在眼前颠倒了个位置,奇怪了点却依旧不难看,就是这个姿势维持久了,大脑开始充血,头晕。

顾淮没再管他,坐直身子语气尽可能平淡道:“我还想问你呢,怎么哪都有你?”

毛没炸,看来小傻逼今天心情不好。

教师办公室集中在北楼,过道通着室外连廊,安全通道门没关,他刚出办公室便看见了顾淮的身影,在光线匮乏的环境,显得异常落寞?

落寞?

乔牧阳不清楚脑海里当时为什么会浮现出这一个词,毕竟“落寞”两字怎么看都不适合形容顾淮,但等他察觉时,自己已经跟了过来。

他松开抓着顾淮帽子的手,下了一个台阶,但因为直立的缘故,他们两个保持着不小的身高差。

乔牧阳居高临下凝视着顾淮被风吹起的呆毛,没忍住将掌心贴上他的后脑勺,跟撸猫似的朝下捋了两把,挺软:“过来送作业,顺便看看你是不是躲在这儿哭?”

顾淮皱着眉打掉乔牧阳放在他脑袋上的手,咬牙切齿道:“哭你大爷?”

乔牧阳垂眸看了眼自己泛红的手背,手心柔然的触感还没彻底消失,他蜷了一下手掌,不以为然地揣进口袋:“今年可能有点赶不上了,等到明年的忌日了,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带你去见我大爷。”

顾淮被突然的正经打的措不及防,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表情僵硬地盯着乔牧阳,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露天连廊寂静的只能听见风声。

两秒-

乔牧阳宽慰他道:“有什么好难受的,又死不了。”

确实死不了,他弄不死许末冬,许末冬也弄不死他,互相膈应,真好。

顾淮翻了个白眼:“谢谢你提醒。”

乔牧阳没忍住笑了出来:“不客气,风吹够了没?吹够了下楼,我可不想再陪你去打点滴。”

“谁稀罕?”

顾淮外衣没系扣子,说完才发觉真的有些冷,于是低头一粒一粒认真地将扣子系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