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 秦恻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刚把合约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现在却发现,这根稻草也岌岌可危。
沈之弥……宁愿付他违约金, 也要和他解约。
意识到这一点, 秦恻胸腔里仿佛插了把刀子,一点点翻搅。
他绞尽脑汁地想要和沈之弥见面, 又怕惹沈之弥不高兴。
可沈之弥却一直想着怎么离开。
在他和沈之弥最亲近的那段时间,偶尔会梦到沈之弥笑着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他演的。
从梦里惊醒, 秦恻一边揽着人,一边思索如果真是这样, 他要怎么把沈之弥留下来。
当时秦恻很坚定。
他几乎不想给沈之弥选择的余地, 他认定自己绝对不会放沈之弥离开。
可现在秦恻却发现,如果沈之弥真想走,他好像没有任何办法。
恐慌了半晌,秦恻拿出手机想问沈之弥:“你怎么这样?说好了五年的, 怎么能偷偷攒违约金?”
消息临发出去的一瞬间,秦恻又怕真发出去了, 页面上显示出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再加上一行灰色的小字提醒:对不起, 您已不是对方好友……
冷静了一会儿, 秦恻又怕自己误会。
他拿起合约, 从书房出去,进了主卧。
打开衣帽间, 又找到那件大衣, 从口袋里找到那张理财账单, 好好核对了一遍。
很好……
的确一个数字不差。
这次秦恻看到了理财目标设立的时间, 是去年秋冬。
他和沈之弥还在录综艺。
秦恻心情微松。
那个时候他和沈之弥天天恨不得打起来,沈之弥想提前结束合约也是正常的……
但转瞬秦恻心脏又提了起来。
这都攒了快一年了,沈之弥不会已经快攒够了吧!
秦恻匆忙从绘色离开,且脸色难看,韩路和林严都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晚上,微信一声提示。
韩路和林严都发现自己被秦恻拉了个群。
韩路觉得事情可能有点严重。
就秦恻假装出车祸的那会儿,都没拉群。
秦恻这人相当冷漠,韩路曾经拉了个群,被这人毫不留情地拒绝。
但是现在韩路没有拒绝,非常大度地同意了。
韩路:出什么事了?秦氏爆出问题来了?
韩路:兄弟你别慌,你手里还有别的公司,秦氏倒了大不了东山再起。
林严:……
没一会儿,秦恻发了条消息。
秦恻:我有一个朋友……
林严:你有朋友?
秦恻盯着手机,也觉得这说辞不太对,一看就很假。
他改口:我有一个合作伙伴,生活出了点问题。
韩路:合作伙伴的问题?还以为你出事了。
韩路:你和你这合作伙伴啥关系啊?
韩路:他有事你怎么那么急?
林严:……
秦恻人还坐在衣帽间里。
他一手抓着文件夹,一手握着手机打字。
他是真有点慌了。
偏偏他对谈恋爱又半点经验都没有,之前说是追人,也只是在各个场合彰显占有欲而已。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没头苍蝇,只能来求助两位好友。
林严现在和他的伴侣感情很好,是个人生赢家。
韩路目前虽然空窗期,但前任全涌过来能把绘色大门给堵了。
秦恻很清楚,要论赚钱的能力,这俩人可能比不过他。
但要说是谈恋爱,他真是半点可比性都没有,只能虚心求教。
秦恻在输入框里删删减减:我那个合作伙伴,因为一些原因找了个人扮演情侣。两人签了合约,中途我的合作伙伴喜欢上了这个人,但那个人拒绝了他。
秦恻:中间又出了一些事,合约有五年,我的合作伙伴本来准备慢慢追人,可今天他突然发现,那个人在攒合约的违约金,好像要和他提前解约。
秦恻:他该怎么办?
这几条消息发出去,韩路和林严谁都没有回复。
群里一时间尬住了。
秦恻急得要死,又隐晦地提醒了一下。
秦恻:我的合作伙伴很着急。
林严又发来一串省略号。
韩路倒是来消息了。
韩路怒不可遏:秦恻你要不要脸!沈之弥那么喜欢你,都和你结婚了,你竟然在外面和别人搞合约情侣那一套!
韩路:还你追我我追你的,你恶不恶心!
韩路:怪不得上次沈之弥骂你!
韩路:yue!沈之弥怎么看上你这种渣男!
秦恻被骂懵了。
他看着手机屏幕,一时之间不知道韩路在骂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这俩是被沈之弥演过的人。
他们估计还以为,沈之弥爱他爱得不可自拔。
秦恻扶额重重叹了口气。
最终是焦急的心情占了上风,他也不扯合作伙伴那一套了,直接开语音把前因后果,包括沈之弥演戏的事说明了。
说完了对这俩人强调:“你们不准说出去。”
沈之弥怕崩人设。
林严有点震惊:“演的?”
韩路抵死不从:“你说沈之弥是演的?他和你只是合约婚姻?”
秦恻着急道:“重点不是这个……”
韩路打断他:“那你给了沈之弥多少钱?”
“他没要我的钱。”秦恻没好气道。
他恨不得沈之弥是冲着钱来的,这样他至少知道沈之弥想要什么。
韩路冷笑一声:“秦恻,你还真是不要脸,在这里造谣抹黑沈之弥?说沈之弥不喜欢你?他不喜欢你,又不要你的钱,冲着什么和你在一起?”
韩路:“冲着你抠门吗?”
秦恻:“……”
一天后。
摄影机对准的场地里,沈之弥演一只得病的猫的主人。
他怀里抱着猫包,在宠物医院的窗口缴费。
刷卡时没了钱,他转头看身后的妇人,为难道:“妈,你先借我点,我过两天发了工资就还你。”
青年人脸色有点憔悴。
他身后的妇人踌躇道:“你这……医生说乐乐这病治不好的,只能拖着。你已经拖了一年了,咱听医生的话,给乐乐安乐吧?”
沈之弥一愣,骤然崩溃:“为什么你们都劝我安乐!”
他抱紧怀里的猫包避到墙角,像抱着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它还活着!你们为什么老逼着我杀了它!”
“乐乐死了……死了,就永远见不到它了,我……”
韩路在旁边看着。
他也养宠物,看到这一幕眼泪都下来了。
这时导演喊了声:“咔!”
场地里「崩溃」着的沈之弥一秒收了表情。
他眼睛还红着,这会儿从悲痛崩溃到面无表情转换太快,看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下一秒沈之弥还笑着问导演:“把猫放出来休息会儿吗?”
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
沈之弥弯腰打开猫包,把猫抱出来要亲猫:“刚刚有没有吓到你啊,乐乐?”
猫前爪撑着他的脸,不让他靠近,然后挣脱他的怀抱,跑了。
看完这一幕的韩路和林严:“……”
韩路搓了搓胳膊,问秦恻:“你出车祸的时候,他对你也这样吗?上一秒悲痛欲绝,下一秒面无表情,哦,还能随便说笑。”
秦恻:“比这更严重点。”
“哪种严重?”韩路问。
“牌桌前红着眼睛说没有我他还玩什么牌。”秦恻面无表情地控诉,“转头进了车子,就是人生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公。”
韩路:“……”
他突然佩服秦恻。
就这还能喜欢上沈之弥,也是个勇士。
沈之弥下了场,抬头便看到了秦恻他们。
他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秦恻看了韩路一眼。
沈之弥现在在封闭式拍戏,照理说他是进不来的。
但没有剧组会拒绝出品人来探班。
“我们来逛逛。”韩路和林严没靠近,推了秦恻一把。
秦恻走了过去。
沈之弥上次见到秦恻,还是陈助理请假那回。
后来他回了几次秦家,都是趁周末带秦恒出去玩,不自觉避开了秦恻。
这会儿看到秦恻过来,他脑子还蒙着,脚却下意识动了动。
脚跟抬起又放下,克制着想走过去的冲动。
他坐在旁边的椅子里,伸手拿了瓶水喝。
喝了口冷水,沈之弥这才觉得稍稍冷静,他仰头朝秦恻笑:“怎么有空过来?”
秦恻视线从沈之弥脸上移开,克制着让自己的目光不要太过火。
平时疯狂地想见沈之弥。
韩路开口说要来剧组,他想都没想就跟了过来。
等到了这会儿,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没有理由。
曾经「想见你」就是最大最合适的理由,可现在这三个字必须用力压下去,压到最底层,上面还要用其他毫不相关的事情掩饰。
“那个……是不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沈之弥摸着水瓶,心里打鼓。
总不至于又是家宴吧?前段时间不是才宴过。
“秦恒放暑假了。”秦恻想到了个好借口,“他想过来,又不知道你这边封闭着拍戏方不方便,所以我先过来看看。”
“秦恒要过来吗?”沈之弥有点惊喜,“等会儿我问下导演。”
“嗯。”秦恻点点头。
突然又没了话说。
沈之弥有点尴尬。
要是在家里,他会把秦恒叫过来。
这会儿秦恒不在……沈之弥伸手把路过的猫拽进了怀里。
秦恻看了眼猫,抿唇。
韩路凑了过来:“哎对了,有个事。”
他朝秦恻挤眼睛:“之前你投钱的那个游乐园开业了。”
秦恻:“……”
他投的那两个亿才不是游乐园。
心里清楚韩路提这个是要干什么,秦恻皱着眉,破天荒感到了点尴尬。
很快这点尴尬又被克制不住的期待压下去。
“开业怎么了?”秦恻配合着问。
“最新一期不是情侣主题嘛!园长想邀请你和沈之弥过去参加开业典礼。”韩路说。
“啊?”沈之弥有点惊讶。
他下意识觉得这事儿听着有点不靠谱,但投资的项目开业,让老板夫夫来剪彩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况且他还是个明星。
察觉到两个人都在盯着自己,沈之弥捏了下猫爪子,问:“什么时候啊?”
韩路张嘴就要说:“就是今天!”
秦恻却抢先一步:“时间还没定,提前问问你有没有空。”
“我可以请假。”沈之弥说。
听到「请假」两个字,秦恻却像被烫到了一样,立刻道:“不用,等你哪天有空再说。”
韩路还想说什么,秦恻站起身揪着他离开了。出了剧组,韩路恨铁不成钢:”你听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人家都说要请假了,你怎么还不用?“
秦恻拉着脸没说话。
这次出去又不是什么正事,只是韩路出得馊主意让他们多相处而已。
秦恻不想用这种事耽误沈之弥的正常工作,特别是听过陈助理给的那通电话录音后。
用这种小事来打扰沈之弥,总会给他一种心虚感。
因为他很清楚,这会儿他在沈之弥心里是比不上工作的。
秦恻的脚步骤然停住。
“怎么了?”韩路问,“后悔了?”
秦恻摇头。
他只是突然意识到,和他在一起时,沈之弥可能也是这种想法。
“哎。”韩路叹气,“这事儿只能交给我了。”
秦恻看韩路。
韩路胸有成竹:“我去请他们导演喝酒,那天他们剧组不就放假了吗!我就不信哪个导演能拒绝出品人的邀请!”
第二天,韩路在群里愤愤不平。
韩路:太可恶了!
韩路:沈之弥找的都是什么龟毛导演?
林严:被拒绝了?
韩路:这导演讽刺我说,与其请他喝酒,不如把钱打进剧组经费里……
韩路惨遭失败,又不愿意放弃计划。
于是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沈之弥结束拍摄,坐上了秦恻的车子。
“安全带。”秦恻提醒。
沈之弥应了一声。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有点狐疑:“已经九点了,这个时候开业?”
有游乐园大半夜开业剪彩的吗?
秦恻抿了下唇,暗骂韩路这出得什么馊主意。
他若无其事道:“一些晚上玩的项目比较多。”
沈之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赶到游乐园时,看规模的确是开业剪彩。
游乐园里灯火通明,园长和一些工作人员,还有韩路林严这两位老板也在。
就是没有游客。
园长热情地介绍着游乐园里的设施,看起来仿佛真的是一场重大开业。
沈之弥没说话,静静地看着这几人表演。
秦恻不确定他是不是看出来了,但是越走越心虚,开始怀疑自己怎么信了韩路的鬼话,干了那么蠢的事。
“这座摩天轮,是A市郊区最高的建筑,预计近十年来不会被超越,很有可能成为这个地段以后的地标建筑。”园长笑着说。
他看到韩路给自己的指示,偷偷比了个ok。
“亲密cp那么火,秦总和沈老师是第一对乘坐摩天轮的情侣。”
说着园长对两人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秦恻没说话,沈之弥倒是皱了下眉。
摩天轮入口打开,他拉住秦恻。
“怎么了?”秦恻转身问他。
沈之弥看看周围的工作人员,还有韩路和林严,又看看后面的摄影机:“没事。”
两人进了摩天轮,周围慢慢安静下来。
沈之弥和秦恻分别坐在两边的位置里,谁都没有说话。
自从上次在书房里分开后,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
秦恻双手交握,有点懊恼。
他觉得沈之弥可能已经看出来了。
也是,那么傻逼的行为,沈之弥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是他脑子有问题,竟然答应了韩路。
沈之弥低头捏着手指,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毛病。
明明已经拒绝了秦恻,但看到那么拙劣的挽救技巧,他竟然依旧有点……开心。
明知道这点开心太不合时宜,甚至有点卑鄙,明明努力克制,但心情还是忍不住雀跃了一秒。
两人尴尬相对。
摩天轮慢慢升空,升到最顶端的时候,“咔嗒”一下不动了。
因为惯性,车厢还摇晃了两下。
顶灯也灭了,车厢里一片黑暗。
仿佛叫嚣着:气氛紧张起来了,你们两个快亲密一下!
沈之弥:“……”
他开始脚趾抠地。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智障的停电操作。
沈之弥只期望秦恻这会儿不要问他怕不怕,否则他可能会憋不住笑出来。
秦恻并没有问。
他只觉得窒息。
这肯定是韩路设计的环节。
不知是操作失误还是为了保证真实性,其他游戏设施的灯光也灭掉了,整个游乐园都暗了下来。
从摩天轮上看下去,一片乌漆墨黑,半点浪漫都没有。
这个时候,秦恻才意识到。
原来韩路前任那么多,是有原因的。
沈之弥干咳了一声,刚想说句话打断这尴尬的沉默。
突然,他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在一片黑暗的沉默中,这点饥肠辘辘的声音异常明显,几乎在摩天轮的车厢里回**。
沈之弥耳朵一热,脚趾抠得更厉害了。
这次纯纯是为了自己。
秦恻微愣,朝沈之弥看过去。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大的错误。
沈之弥忙了一整天,估计连晚饭都没吃。
他却在沈之弥的休息时间,把人拉过来,陪他演这场荒唐的闹剧。
懊恼成倍地翻滚上来,秦恻几乎没办法去看沈之弥的眼睛。
他转头看着窗外,双手握紧。
懊恼过后是止不住的低落。
他又把事情搞砸了。
说是追人,却给沈之弥添了麻烦。
心不断往下沉,秦恻只期待着韩路识相点,抓紧把他们放下去。
正盯着漆黑一片的下方出神,秦恻感到眼前一热。
视线被挡住,连最后那点微弱的光线也不见了。
秦恻愣了几秒,才意识到,是沈之弥伸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不想看就不要看了。”
沈之弥的声音响起,离得很近。
秦恻喉咙哽住,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暖和亲近。
干涸了许久的心脏骤然跳动,像一颗种子,贪婪地汲取着水分。
秦恻几乎没敢动,也没敢说话。
就怕一出声,沈之弥又把手收了回去。
“刚刚在下面就想说你呢。”沈之弥低声道,“摩天轮那么高,你上来干什么?”
秦恻又有些想笑。
原来……沈之弥是在怕他害怕。
“我没事。”秦恻解释。
沈之弥「哦」了一声,手指蜷了一下,缓缓收回手。
秦恻抿唇,几乎用了全部意志力,这才控制着没有抬手抓住沈之弥的手腕。
沈之弥站在窗口往外看。
摩天轮停下,时间仿佛也在这一瞬间停滞,给了人一个可以用来逃避的小小时空。
“那个……我一直想和你说对不起。”沈之弥说。
秦恻有些惊讶:“为什么?”该说对不起的明明是他。
沈之弥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盯着外面:“那个时候,我不该带你去坐跳楼机。”
自从知道秦恻母亲的事后,沈之弥一想到这件事,就有些后悔。
“不是你的错。”秦恻说,“那次对我来说,是很特殊的体验。”
沈之弥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也有些吃惊。
“其实我没有很怕高。”秦恻说,“往下看也不是很怕。因为那个时候……我其实没有看清。”
沈之弥愣住,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秦恻口中的「那个时候」,是指母亲跳楼的时候。
这一瞬间,沈之弥连呼吸都放轻了,按在玻璃上的手指也不自觉弯起。
黑暗让人恐惧,有时候却也带来某些安全感。
秦恻也觉得奇特。
他以为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提起那件事,回想那件事。
但现在,在这个有些相似的场景里,他却自然而然地提了起来。
秦恻对那天的记忆很模糊。
母亲回到秦家后,情绪开始逐渐变差,晚上会哭,后来还会莫名其妙发脾气。
七岁的他没有不满,他知道母亲病了。
他只是觉得很难过,难过自己没有钱帮母亲,否则母亲就不用回来。
那天他们没在秦家。
学校在市区有个活动,母亲送他过去。
他们住在市区的公寓,十八楼。
因为家里的事,秦恻缺了很多课。
那天晚上,秦恻只记得自己早早睡了,睡前还在忐忑同学要是询问,他要怎么说。
后来半梦半醒间,他听到了呜呜的风声。
高层风挺大,秦恻以为母亲忘了关窗户,出来才发现母亲房间的门没关。
阳台也开着,窗帘在风里急切地飘**着。
他到处找不到母亲。
然后秦恻缓缓靠近了阳台。
他扶住窗沿,探头往下看了一眼。
……
“楼太高,其实看不清什么。”秦恻说。
可能正因为没有看清,画面才仿佛篆刻在了视网膜上。
偶尔往窗外一瞥,或是休息时闭上眼,便会骤然冒出来。
那天晚上,到底是什么心情,秦恻已经差不多忘记了。
似乎是身体的自我保护,他偶尔一想,就会觉得困。
然后就能把这件事当成一件噩梦。
但事实发生了,人就算怎么闭眼睛,怎么逃避,再睁开眼时还是发生了。
只是母亲去世前,那种由金钱带来的为难,却刻在了他的神经里。
像是一道永远洗不掉的疤痕。
“所以你不用觉得抱歉。”秦恻抬头看着沈之弥,“因为那次跳楼机,我才知道,当时这对她来说,可能是解脱。”
“也让我知道,往下看并不可怕。”
同样是因为沈之弥,秦恻才知道,原来疤痕也会变浅。
他不会永远活在七岁。
沈之弥第一次听秦恻提起这些。
他想去拍拍秦恻,又觉得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做这些并不合适。
车厢内的顶灯亮了起来,摩天轮又缓缓转动起来。
没一会儿,沈之弥和秦恻从车厢里走了出来。
韩路非常鸡贼地朝秦恻使眼色。
园长和工作人员妆模作样地解释着停电的原因,沈之弥又开始尴尬起来。
秦恻没理会韩路,转头对沈之弥说:“回剧组?”
沈之弥点头。
两人一起往游乐园外走。
沈之弥转头看看韩路和林严,想想今天大费周章闹出来的这件事……
他犹豫了一会儿,开口:“我在书房里说的话是认真的,那个你不用……”
沈之弥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秦恻脚步顿住。
愣了足足有十几秒,他才点头:“我知道。”
秦恻声音有点苦涩:“我知道那天你是认真的。我们之前……也的确是有问题。我不是想要随便哄好你。”
“今天是韩路……”秦恻磕磕绊绊地把锅推到韩路头上:“韩路觉得我们在他那里吵了架,想要弥补,所以……”
“哦。”沈之弥点头。
想想也是,秦恻应该不会干出这种事。
他想了想,随口说:“韩路这人是挺热心。”
秦恻:“……”
为什么要夸韩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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