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谷城越来越近, 冬日天气干冷,荒芜的草地一眼望不到尽头。数顶白色毡帐稀稀落落地分布着,许多乌孙男女站在马背上远眺大魏数百米长的送嫁队伍。

四匹汗血宝马拉着的华贵车鸾里, 少嫽自在地翘着腿,给赵芸嫣说她打算照葫芦画瓢, 像在冷宫放火暗度陈仓那样再放一把火,把赵芸嫣偷偷送出去。

赵芸嫣点头,她圆润耳垂上的红玉髓金耳珰微晃,单纯明澈的眼睛清亮地凝视着少嫽,她现在什么都听少嫽的。

少嫽揉了一把赵芸嫣柔顺光泽的乌发, 正想叫来值得信任的心腹给她认识时,被缀云从马车外间打断了。

“公主,殿下让您把绣好的香囊送过去。”

赵芸嫣朝少嫽眨眼,笑颜温文清雅,“我很快就回来陪娘娘。”

她拿着青烟绢香囊, 提裙登上了江以衎的马车, 把香囊放在江以衎面前后,她双手交叠, 规矩地立在一旁。

江以衎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香囊上的连香树刺绣, 望着眉眼舒展噙着清浅笑意的赵芸嫣, “少嫽来了,你就这么高兴?”

被他冷不丁一问,赵芸嫣莞尔的笑意尽数褪去, 垂眸道:“娘娘人很好, 我喜欢娘娘。”

少嫽不仅帮助她逃跑, 还开导她以后会有自由幸福的生活, 不必再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行事。

“过来。”江以衎吩咐, 他高烧后低哑的嗓音终于恢复了些许清润。他把腰间的镶金匕首取下放在案几上,睨着小步向坐榻迈近的赵芸嫣,直接伸手环住她的细腰把人拖抱过来。

跌坐在他怀中,一股淡雅的沉香气息把赵芸嫣浸透,她慌张地扶住江以衎的手臂想撑着站起来,却被他禁锢得更紧,无法动弹。

“我不想这样……”赵芸嫣纤细的腰肢被他一手掌控,局促地咬着唇瓣。

江以衎无视她的反抗,另一只手拿起匕首划向她,在看见赵芸嫣霎时刷白的脸色后轻笑,若有似无地威胁:“你要是再乱动,受伤了我可不管。”

那只匕首挨在她的肩膀上,赵芸嫣脊背僵硬,看见江以衎修长皓白的手指握着匕首轻轻一勾,她的一缕青丝便落在了他掌中。

江以衎随手放下匕首,瞥了一眼案几上的香囊道:“把你的头发装进去。”

赵芸嫣知道江以衎强硬霸道的性情,她顺从地拿起香囊解开系带,微凉的指尖在取发丝时不小心碰到了他温热的掌心。

但她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公事公办,毫无赧然之意。

江以衎凝睇着咫尺之近的少女,她穿着厚厚的樱粉色织金袄裙,细致的脖颈和手腕处围着一圈雪白柔软的茸毛,整个人气色粉润,周身还缭绕着清甜的香气,像一只极为可口的糯米丸子。

“装好了。”赵芸嫣把香囊递过去,身子下意识地往后倾,想避开江以衎灼热的气息。

“给我系上。”江以衎命令她。

赵芸嫣“哦”了一声,垂首去找他腰间玉蹀躞带的环扣,捣鼓了一会儿,终于把香囊挂上去了。一抬头,不知江以衎何时凑近了她,二人几近呼吸相贴。

他稠密眼睫掩映着的凤眸流露出极少见的炽烈,赵芸嫣勉强定神,偏过头闷声道:“你怎么了?”

江以衎用手轻轻抚着她那丝一般光滑的瀑发,气息拂在她的颈侧,“很快就要到乌孙庭帐了。”

他的动作暧昧到极致,赵芸嫣浑身起满鸡皮疙瘩,“嗯”了一声。

“你不会嫁给戎骄糜的。”江以衎捏住她精巧的下巴,想从她脸上看出欣喜和依恋的脉脉温情。

“为什么?”赵芸嫣被迫和他对视,乌睫轻眨,嗫嚅问道。

“因为你是我的。”江以衎的手指擦过她羊脂白玉般的肌肤,附耳轻语:“好好待在庭帐里,我会解决掉该死的人。”

灭乌孙王族的计划他从未想过告诉赵芸嫣,但自郎中说赵芸嫣积郁太深后,他开始逐渐动摇。赵芸嫣对他而言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同,她能牵动他的情绪,或许他应该早些告诉她。

赵芸嫣想扭头避开他的触碰,她对江以衎要在乌孙做什么意兴阑珊,只轻声道:“那,殿下小心些。”

反正她很快就要逃走了,从此她和什么乌孙王子也好、五皇子也好,都没有关系,她是她自己的,她才不是江以衎的。

她的反应太过平淡,不过江以衎懒得深究,他搂住她的软腰,扣住她的后脑勺,想把之前没亲到她的那次补回来。

男人身上的热气侵袭过来,赵芸嫣用尽最大的力气侧过头,江以衎滚烫绯红的唇瓣只能碰到她的脸颊。

“你躲什么?”江以衎眉眼不虞,恶狠狠地钳住她的下巴。

赵芸嫣被捏得紧紧的,再也挣脱不开,她避开江以衎掠夺性的目光,软声哀求:“不要这样好不好。”

江以衎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他索然无味地松开了掰着赵芸嫣小脸的手。

赵芸嫣身上的桎梏解开了,她躲过一劫,迅速扭着腰想站起来。江以衎脸上露出玩味的微笑,像逗弄小兽一样在她脱离怀抱的瞬间再次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又被他抱得死死的,赵芸嫣眼睫一颤一颤地发抖,气得眼底都夹杂着泪光,呜咽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江以衎嘴角的笑意消失殆尽,他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扣进赵芸嫣的指缝,偏执而冰冷,像是在宣判她的命运,“因为你是我的,我当然可以对你这样。”

一滴眼泪在赵芸嫣眼睛里滚动,却没有落下来。她委屈的样子落入江以衎眼底,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别闹脾气,我可没有耐心。”江以衎拨了拨她小巧耳垂上的红玉髓金耳珰,“我都告诉你你不会嫁给戎骄糜了,你还哭什么?”

赵芸嫣吸了吸鼻子,多说多错,她索性认错道:“对不起,我不哭了。”

车马平稳,角落的金猊炉袅袅生香。赵芸嫣不再反抗,老实地倚在江以衎怀中,但与他紧贴的每一刻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江以衎的视线从她水灵灵的杏眸往下移,扫过她微红的鼻尖,停在她嫣红唇瓣上那粒娇凸的唇珠上。

他的喉结不可抑制地微动,赵芸嫣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忙说:“娘娘还在等我回去。”

“你和少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江以衎眸色沉沉,“我若是不放你回去呢?”

赵芸嫣被他轻蔑的声调胁迫得轻微战栗,抬眸去看他的脸色。

江以衎同往常一样眉眼矜贵,五官线条干净如刀,气质皎然出尘若谪仙。

他眸中暗流涌动,定定地盯着她,仿佛她欠着他什么。

赵芸嫣抿了抿唇,低声下气地恳求:“殿下,让我回去吧。”

江以衎没有说话,他用二人十指交握的手碰了碰赵芸嫣的唇瓣。

赵芸嫣在心里叹气,为了脱身,她飞速地轻啄了下江以衎的唇瓣。

她想往后撤,却被江以衎加重手劲扣住脑袋,她的唇珠被江以衎挟着,正用牙齿轻轻地碾磨。

赵芸嫣睁大眼睛“呜呜”两声,每躲一点,江以衎就追上去更加用力地吮吻她。

一团细小的火苗在胸腔燎了一下,热气蒸腾,赵芸嫣呼吸受阻,温软的舌尖接触,江以衎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狠劲,在她唇齿间强势地掠夺。

直到她眼含春水,舌根发麻,软在江以衎怀中,任由他不知餍足地索取。

整个人像泡在汤泉中一样,水泽声靡靡,红唇艳丽湿润,赵芸嫣的脸颊熏染粉霞,呼吸凌乱,江以衎最后咬了咬她的唇瓣,吻去她眼角晶莹的泪珠,这才停了下来。

他这次搞得太激烈,赵芸嫣气喘吁吁,面红耳赤,身子都酥麻了。

江以衎的呼吸同样紊乱,他望着赵芸嫣迷蒙娇憨的脸庞和红得能滴血的唇瓣,她终于像以前一样乖巧动人了。

他还想亲亲她,却被赵芸嫣躲开,只碰到她清香的发丝。

赵芸嫣强撑着烂泥般的身子想站起来,但江以衎不允许,他的热息喷薄在她耳后,“让我再抱一会儿。”

江以衎把她玉嫩青葱的手包在掌心,声线染上了他自己都未能察觉的一抹柔情:“我以后不会把你送给任何人。”

赵芸嫣低下头,她没有把江以衎的话放在心上。怕他起疑,她柔声细语:“谢谢殿下。”

泛红的娇靥恢复白皙,赵芸嫣被江以衎强行摁在肩头依偎。金乌西坠,万丈霞光透过窗帘映照进车厢,二人的倒影投在车壁上,仿若一对交颈的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