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的天花板很高,这是矮人建筑的特色,虽然他们身高只有人类的一半,但是他们的建筑风格恰好相反,这点从人类现存所有宏伟壮大的建筑,不是精灵遗址就是矮人督造可以看出。

烛光照在兰伯特的脸上,半阴影半明亮,“你昏过去之后,我没办法只好等到天亮渡河,把你弄进城的时候,遇到了卓尔坦,就是昨天那个庞克头的矮人卓尔坦.齐瓦”。

听到这名字,维克多脸上露出一抹古怪,“你之前认识他?”

“不,我不认识,是他认出了我的徽章,看我带着你,过来说他是杰洛特的朋友,问我需要帮助吗?

我说你是希里的弟弟,让他找医生跟住的地方,你就被弄到这儿了。”说到这里,兰伯特摸摸后脑勺,“我也是后来才想到,利维亚大屠杀的时候他在现场跟杰洛特一起对抗暴民,丹德里恩叙述时有提到他的名字,不过我不认识就没特别说出来”

“还蛮巧的,这都能遇上。”

“是啊。把你弄回来后,刚开始还不知道什么症状,直到你凹成反曲蜘蛛,那就连小朋友都知道那是锁颚症…”

“锁颚症?”

“贝尔镇没这种病吗?一种外伤导致的感染,病发前很简单,创口喷烈酒,再喝点苦味汤剂可以显著预防,病发后就没办法了,只能靠身体素质硬扛。

然后这些天你都是睡在安古兰家里,也是她在照顾你,你要好好谢谢人家的用心。”

听着像是破伤风…?

少年习惯性的与兰伯特抬杠,“谢什么?以身相许?”

“那倒不必,她觉得你长相普普通通,没什么特殊感觉,要谢就加入她的汉萨吧。”

“啧!好吧,继续来说说这个白狼汉萨又是怎么回事?”

“这要从她的来历说起,之前杰洛特为了找希里,聚集了几位伙伴一起帮忙,这个女孩就是其中之一。

按她的说法是杰洛特从绞架前救了她,这种生命的恩义牢不可破,所以他就是她的汉萨领袖。”

兰伯特说到这有点口干,拿出小壶伏特加喝了一口,“然后斯提加城堡之战,除了她之外,寻女小队的成员全部战死,只剩她无亲无故,所以接下来几个月她就跟着杰洛特到处跑,直到他在利维亚出事。

卓尔坦看她一个人孤伶伶的,就把她带来这里生活。

现在你出现了,对安古兰来说,前任领袖白狼过世后第一继承者当然是希里,在他们都失踪后,你做为希里承认的弟弟自然上位成为汉萨之主。”

“所以…这组织根本就是她自说自话的想象?我可不信杰洛特会承认他是什么白狼汉萨的领袖!”头脑清晰状态的维克多迅速得出结论。

“啧啧,别这么无情拒绝嘛,就当陪她玩游戏,这女孩怪可怜的,心灵寄托就指望这个汉萨.反正详情我不好说,有些也是卓尔坦跟我分析的,你之后自己有机会问她吧!”

“你这么一讲,我完全能想象肯定都是些小事、破事,让人不想听、或是听了就心情沉重的悲剧。”维克多没好气地回道。

“想听大事倒是真有一件,”兰伯特脸上露出歉意,“我必须暂时离开你了!”

“怎么回事?”虽然确实算大事,维克多的表情倒是很镇定,他知道兰伯特不会无缘无故说要离开,必定是有充分的理由。

“我有个好朋友叫艾登──一个猫派的狩魔猎人,我们很合得来,要好的就像兄弟一样,我收到他留下的信息,他似乎陷入了一些麻烦,我要去帮他。”

“狩魔猎人居无定所,他是怎么把讯息传给你的?我能帮得上忙吗?”

“工作上的事,你帮不上忙的。他也不是传讯息来,而是把讯息留给我,就像你在班阿德有布拉斯一样,我在弗坚也有一些在地的朋友。”

维克多理解了,在这个通信不畅的时代,如狩魔猎人这样居无定所的漂流者,也自然而然有一套彼此联系的方法,当然狼学派猎魔士还有每年可供猫冬的凯尔莫罕。

狩魔猎人:“很抱歉不能留在这里照顾你!”

维克多挑眉笑笑,“你懂的,我其实能照顾自己,特别是在城市里,有卓尔坦帮我介绍,我只会活的滋润无比,正如那句贝尔镇谚语说的:有人的地方就有壮阳药。”

起勃汤剂难道会愁销路?不可能!

兰伯特觉得维克多肯定在瞎掰谚语,可是他没有证据,毕竟如果科德温那句“人没钱就像弓没箭。”都算谚语,贝尔镇的谚语其实也还行──都是真理。

“那你的旅程会继续吗?还是你要在这里等我?”

“你这一去不知道会去多久,我身体调养好赚点钱就会自行出发的,放心,接下来一路上都是水路,在船上应该没什么机会出事。”

兰伯特考虑了几秒:“也是,庞塔尔河上都会出事,那你也太倒楣了!”

……

第二天早晨,走出弗坚城的少年睽违八天终于见到太阳,还有矮人工艺的万斤铁门,就是靠着这坚固无匹的城防他们两度击退科德温的强大军队。

“目送兰伯特上马后远去的背影,维克多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也许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看到活着的兰伯特!”

“嘿!不要在旁边乱加旁白好吗!你有这么讨厌他?”正在目送兰伯特的维克多又好气又好笑的转头瞪着安古兰。

她骨溜溜的棕眼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理直气壮看回来:“我不喜欢他,他总是用各种话来嘲笑人,我也就诅咒他一下,很合理!”

“他都嘲笑妳什么了?”

她气鼓鼓的说道:“那秃头笑我头发是干稻草,还有扁辟股、扁匈蒲、粗腰身、矮冬瓜……”

维克多无奈了,看来兰伯特真的挺喜欢这个小姑娘,“停停停,够了够了,我承认妳诅咒他一下很合理。反正他会很长命,这是我真正的预感。”

“你说够了就够了吧,你可以使唤我,你救了我的命,又是希里的弟弟,你现在是我汉萨的领袖!”少女认真的说道。

汉萨领袖能理解,救命恩人的说法倒是第一次听到,“你说我救了你的命?这话怎么说?我们应该是八天前第一次见面吧。”

只见少女拿出一个空瓶子,少年一怔后认出――那居然是祖母专用的瓶子,里面装的难道是,“你给希里的治疗药剂!在斯提加城堡那时候,我的大腿被戳中,”说到这她直接把裙襬高高撩起来,露出大腿根部已经完全愈合的创口,虽然时间久远但疤痕宛然,可见当时受创之深,“我流血流到快死了,希里把这个给我喝,救了我一命!”

维克多礼貌地转开视线,同时摆手示意安古兰赶紧把裙摆放下来,这里是野外场景,女孩子还是要矜持的,虽然这野丫头显然什么都懂,只是懒的矜持。

视线飘向远方.兰伯特的身影已经被草木掩去,灿烂的阳光洒满大地,微风刮过森林发出沙沙轻响,吹来清新的空气。

罢了,就当多个帮手吧!

当她拿出这瓶子时,维克多真切的体会到一种奇妙的快感,来源于自己的作为影响了这个世界,祖母的治疗药剂加上自己的慷慨赠与,一条原本应该死去的生命如今出现在自己眼前,这真是命运的奇迹。

“不管她过去是怎样的人,既然我有份参与从死亡手中把她抢回来,那么她就有一些股份归我了,”维克多不禁想着,“我的人…我的汉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