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堂;

虽然云霄宗内的弟子几乎人人避执法堂如蛇蝎,仿佛执法堂便是人间炼狱一般。

但实际上,若不是殿前悬挂的那一块牌匾,很多人压根不会意识到,这草木清幽的所在,居然会是执法堂。

进门后,一面高大的影壁正入眼帘,其上满是彩绘浮雕,据传,这浮雕上雕刻的是初代执法堂堂主的事迹。

但实际上,那面影壁上雕刻的是第一任执法堂堂主自身的感悟,若是能够仔细参悟,总是能有一些收获的。

只是除了执法堂内的执事们,其余弟子进门后几乎是连头都不敢抬,就更加不要说仔细观摩那影壁上的雕刻了。

他们只想着该如何斡旋,才能从这该死的执法堂里走出去。

——

执法堂内,殿宇林立,游廊环绕,只是与其他地方的弟子比较起来,执法堂内的弟子大都行色匆匆。

最中心的执法殿内,执法堂堂主蒋延侠负手而立,背对着属下,安静聆听着他们的汇报。

“堂主,所有参加弟子大比的修士都已经检查完毕,并未发现魔气的踪迹。”

“堂主,此次调查中,我发现了不少管事浑水摸鱼,收受贿赂,打压门内弟子。”一个眼睛处带有疤痕的执法堂执事冷声道,“我已经把他们全都押进了刑室内。”

他身侧的同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执法堂的刑室是有数的,你这样胡乱抓人,很快就要没地方审讯了。”

“没关系。”眼睛处带有伤疤的男人无比自然地道,“给我个院子,我可以在外面审。”

众人:……

蒋延侠转过身,原本还有些懒散的众位执事立刻挺肩直背,作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来。

对此,蒋延侠嘴角微微**了一下。

外人眼中的执法堂仿佛修罗地狱,但实际上……

“卫野之死,查得如何了?”

蒋延侠话音刚落,整个执法殿内落针可闻。

众位执事低头,齐刷刷地退后一步。

而没有动的那位执事正盯着自己的脚尖开始看,仿佛要看出花儿来了。

蒋延侠见状,直接点名道,“裴宿,你来说。”

“啊?”

被点名后,裴宿茫然地抬头,他正想拉上个垫背的和自己一起,却不想,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皆是空无一人。

到此时,裴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心里给那群没义气的狠狠记了一笔之后,裴宿硬着头皮道,“回堂主,暂无进展。”

“暂无进展?”

蒋延侠语气平静,听起来就像是友人之间的闲聊。

然而,众位执事都很明白,他们家堂主语气越是平静,就说明他越是生气。

裴宿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低着头,双手抱拳,“回堂主,招魂时,卫野的魂魄毫无反应,很有可能已经被人彻底毁掉。”

在修仙世界,有的时候查案并没有那么难,若是杀人的案子,直接将被杀者的魂魄召唤回来,问一问,自然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鬼魂自然可以说谎,但仙修的手段也不是吃素的。

可,若是遇上了招魂无法召唤来魂魄的情况,那就有两个可能了,或许是已经魂飞魄散,彻底消散在了这个世间;也或许是早就轮回投胎去了,但一般是要全无怨气的魂魄才能投胎得如此迅速,不然的话,鬼魂总要在世间飘**一段时间。

不过,卫野的这种情况,裴宿推测,投胎的可能性不太大,更大的可能,是那个凶手为了避免之后的麻烦,直接将卫野的魂魄捏碎了。

没了魂魄,也并不意味着执法堂就没有其他的手段,但是……裴宿等人逐一调查过去,最终……还是一点儿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

“目前只能推测,那个凶手修为极高,能够无声无息地杀掉一个金丹期的修士,至少也要比卫野高两个大境界。”

卫野是金丹后期,真正拼起来,和元婴期的修士也未必不能一战。

但,若是遇上了化神期的修士,想要弄死卫野,也只不过是翻掌之间的事情。

涉及到化神期的修士,就是执法堂,也要慎重一些。

因为化神期修士,算是整个云霄宗内的中坚力量。

他们可以独自开辟一座峰头,招收弟子,若是原本便有亲传弟子,那么在化神期修士开辟峰头后,他原本的弟子也会自动升为内门弟子,从此之后,享受内门弟子的份例。

而到达更高一层的出窍期后,大部分人会选择潜心修炼,不怎么沾染俗物杂事了。

因为到达那种境界,自然有无数人愿意为之代劳。

——

“余庭呢?可查过了?”

“回堂主。余庭本是外门弟子,且经常出门历练,所遇之人,所行之事细碎琐屑,短时间内实难全部查清,所以……”

停顿了一下后,裴宿鼓起勇气道,“我等想撤掉对余庭的看管,转为暗中监视,看看是否能够找到些线索。”

“除此之外……”

一项又一项的汇报听完后,蒋延侠微微点了点头,原本因为毫无进展而产生的不快渐渐消散。

——

待执法堂的执事们退下后,蒋延侠缓步来到窗户边,单手按在了窗棂上。

窗外花草繁茂,然而此时的蒋延侠却没有半分欣赏的心情。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悠远,仿佛再次回到了在太清峰,看到魔种的时候。

想起自己在宗主面前立下的军令状,蒋延侠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儿疼。

——

话分两头,再说余庭那边,得知自己终于能够离开执法堂的时候,余庭的第一反应,是对方在开玩笑。

再三确认后,余庭不仅没有流露出能够离开执法堂的欢欣雀跃,反而死死地抱着门框不撒手。

“我不,我不要离开!”余庭的手指死死地抠在门框上,无论执事们如何劝说,他都疯狂地摇头。

“我不离开!我不离开!”余庭现在简直是想哭了,被关在执法堂内的这段时间,可以说是事情发生后,他过的最安心的一段日子了。

可现在,卫野之死的凶手没有查出来,自己还要再次回到弟子居去居住,这在余庭看来,横看竖看都只写了四个字,死路一条。

余庭只觉得欲哭无泪,“师兄,你们会派人保护我的吧?”

“这……”裴宿被余庭的话给噎了一下,他们当然是有准备的,可是这话也不能明着说,看余庭这样子,也不像是能够保守秘密的,被他知道执法堂确实派了人保护他,裴宿敢打赌,刚出执法堂的门,余庭就能闹到人尽皆知。

对于余庭这种在外门打拼,又没有多少靠山的人而言,这是能保护他的最有效的方法。

虽然余庭抵死不从,但双拳难抵四手,最终,他还是被执法堂给扔了出去。

——

“被扔出去了?”沈观棠再次尝试去摸小狐狸的手停顿了一下,自从上次被自己那剑指着之后,小白狐就像是被伤透了心,总拿屁股对着自己,那条柔软蓬松的大尾巴偏又时不时地晃一下,像是逗人棒。

“余庭可是重要的证人,执法堂就不担心他之后遇害?”沈观棠有些疑惑地道。

叶鹂看上去比沈观棠还要着急,“对呀对呀,到时候余庭死了,屎盆子最后肯定还是要扣到我们的脑袋上!”

而这也是沈观棠所奇怪的。

到底是谁,这么处心积虑地要引导着众人将那个凶手联系到自己的身上呢?

虽然这样说很冷漠,但是,以沈观棠在云霄宗内的地位,别说是杀了一个金丹期的弟子了,就是他杀了一位化神期的峰主,最后宗门给出的处罚也必然是不痛不痒。

所以,幕后之人此举,压根没有任何的意义。

沈观棠思索的时候,手中的逗猫棒也自然而然地停了下来,好一会儿没再动。

小狐狸眯了眯眼睛,抬爪子拨了拨顶端的小铃铛。

清脆的铃音惊醒了沈观棠,他随意地动了动手里的逗猫棒,对叶鹂道,“宗主最近可有吩咐?”

“不曾。”叶鹂摇了摇头,“不过,我倒是听说了,那位执法堂的堂主最近惹了众怒呢。”

“哦?”

沈观棠顿时来了兴致,“他做什么了?”

“说是和一位峰主起了冲突,直接将人押进执法堂了呢!”叶鹂对那位执法堂的堂主可没有什么好脸色,他居然怀疑沈观棠杀了那个金丹期弟子!

所以,此时听说蒋延侠踢到了铁板,自然觉得痛快。

沈观棠还想再问,脑袋上忽然一重,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从脑后缠绕过来,盖住了他的眼睛,也吸引走了他接下来的全部注意力。

此时,沈观棠的脑海里只盘旋着雪团儿终于肯再次亲近自己的喜悦,至于其他的,暂时往后排一排。

撸狐狸要紧,算算时间,他都两天零六个时辰二十七分钟没有和小狐狸贴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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