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黯淡的室内,卫野整个人平躺在地面上,他的唇角溢出了些许鲜血,除此之外,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平和,如果不是没有了呼吸,或许很多人都会以为,他是睡着了。

然而,站在门口的余庭,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渗到了头顶。

有的人在绝境的时候,会慌乱无措,满脑子浆糊;也有人完全相反,形势越是严峻,他的头脑就愈发清晰,余庭就是这样的人。

在最开始的震惊过后,余庭的大脑立刻开始飞快地运转了起来。

这会不会是一个阴谋?

那个通知自己的师兄,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为的就是让自己撞上现场,好诬陷自己?

还不及细想,余庭就听见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不紧不慢,然而,此时此刻,听在余庭的耳中,却仿佛是夺命的音符!

余庭双拳握了起来,原本冷静的思绪瞬间变得乱糟糟了起来。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余庭?既然到了,怎么不进去?”

余庭转身,见是那位前去通知自己的师兄,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用一种惊恐的声音道,“卫师兄,卫师兄被人杀害了!”

“什么?”

来人一开始还以为余庭是在说什么胡言乱语,然而,等他走进房间,看到卫野那已经开始变得僵硬的尸体后,他大步走过去,终于确认了卫野的死亡。

那位师兄冷静地道,“余庭,你守在这里,我去喊人。”

在那位师兄转身后,余庭忍不住开口,“师兄,你不怀疑……”

“怀疑什么?”那位师兄转过身,见余庭欲言又止,忽然间福灵心至,猜到了余庭话中未尽的意思,“你是担心我们怀疑凶手是你?”

余庭默认了。

“你在想什么?”那位师兄有些无奈,“卫野可是金丹期的修士,你不过一个炼气期,你们之间差了两个大境界,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他造成威胁。”

说到最后,那位师兄看着余庭的目光简直就是在看傻子了。

余庭:……

被师兄道破后,他也尴尬地低下了脑袋,同时在心里暗暗地道,自己干刚才真的是昏了头了!居然会觉得这是一个阴谋!

再者,正如师兄所言,自己区区一个炼气期的修士,到底又什么值得别人算计的?

可,无缘无故的,卫野师兄为何会被杀害?

不。

很快,余庭就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说起来,最近卫野确实得罪了一个大人物。

而自己,也正是为此来赴约的。

——

弟子居内,灯火一盏又一盏地亮起,卫野被杀的消息以一种让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扩散了出去。

住在弟子居内的修士,大都是不曾拜入某一个峰头的内门弟子。

他们有的是想拜师却不得其门而入,有的是不想贸贸然就投入某一位峰主的门下,因为那意味着从此以后,自己的身上就要打上某一个峰主的标记了,虽然可以获得更多的资源,可也同样会带来一些麻烦。

——

余庭没有等多久,很快就有执法堂的堂主带领执法堂执事赶了过来。

检查过卫野的尸体后,很快,执法堂就将目标落在了余庭的身上。

被执法堂堂主一双鹰隼一般的眸子盯着,余庭浑身紧绷,脑海里瞬间就闪过了坊间流传的执法堂传说。

传闻执法堂堂主六亲不认,执法极严,而能够进入执法堂,担任执事一职的弟子,皆是内门弟子中的精英,而他们却大都出身弟子居。

据说,是因为执法堂的堂训就是公正严明,所以,会特意择取那些实力高强却与其他峰主没有太多交集的弟子,避免有人从中徇私。

虽然无法杜绝此类行为,但也能够最大程度地减少类似情况的发生。

——

因为是弟子大比中途所出的事,执法堂对此高度重视,来审问余庭的惊叹是堂主蒋延侠!

名字里带着一个侠字,或许很多人会觉得蒋延侠这个人会潇洒不羁。

然而,蒋延侠这个人却和他的名字完全相反,整个人威严端肃,不苟言笑。

甚至很多弟子在他的面前还会腿软。

这一切都是因为,蒋延侠此人眼睛里容不得一丝沙子,管你是谁的弟子,只要犯了宗门规矩,他就绝对会依门规严办。

传闻,他曾经亲自去往太上长老的居处,将一位触犯门规的亲传弟子弄进了执法堂。

这让很多人对他又敬又畏,余庭也是如此。

在被蒋延侠亲自问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

被问道来之前可有看到什么异样,余庭有一瞬间的欲言又止。

而这一丝异样被蒋延侠准确地捕捉,他冷声道,“余庭,你可知故意隐瞒的后果?”

余庭心里一慌,连忙道,“蒋堂主,我不是要故意隐瞒什么,我只是……我只是自己都不确定我看到的是真的,还是别人故意来迷惑我的欢迎!”

“你只需实话实说便可,至于你话里的真假,自然会有人去查证。”

“执法堂不会诬陷任何一个弟子。”

这话余庭倒是很相信,因为执法堂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中证明了自己。

“我在来卫野师兄住处的路上,有看到一道青影闪过。”

“哦?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仔细地和余庭核对了时间后,他就被请到了一处清净的地方,暂时看管了起来。

对此,执法堂给出的理由是,保护。

余庭:……

这架势看起来可不像是保护,而像是监视。

但是,余庭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原本还慌乱的心此时也平静了下来。监视就监视吧,至少,在执法堂的眼皮子底下,自己的命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丢掉吧?

这个黑夜注定不能平静。

——

沈观棠盯着那个锦盒看了许久,内心几经挣扎后,他最后豁然间起身,做下了最终的决定。

“阿鹂。”

沈观棠打开门,对叶鹂道,“为我准备一封拜帖,我要去太清峰,拜访云宗主。”

“是。”叶鹂没有多问,麻利地去准备了。

沈观棠本以为拜帖送出后,大概要有段时间才能前往拜访,却不想,叶鹂从太清峰回来后,就直接带回来了云望平的回帖。

这么快?

沈观棠看着回帖上那铁画银钩的几行字,不由得在心里琢磨了起来,难道……云宗主也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沈观棠并没有纠结太久,重新换了一身更加正式的装束后,他将跳进了自己怀里的小狐狸交给了叶鹂,嘱咐道,“知远还昏迷着,你待会儿多注意一下。”

“我知道了。”

待沈观棠离开后,叶鹂忽然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儿的地方。

真是奇怪,主人怎么只叮嘱了知远的事情,却没有提及雪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