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轻狂年少时上

年少轻狂,一骑当千,处处风流少年郎。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是会做一些狂妄的事情,然后在年华老去之后,回想起来,或许会淡然一笑,又或许会怅然若失。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算是一种美好的回忆,值得细细品味。

夜深人静之时,墨总是忍不住想起年少时候的自己,曾经何等潇洒肆意张狂不羁,仿若这世间在没什么可以让自己,便是那宣玉国的太子之位,也不过一笑弃之,不屑入了所谓皇族族谱。

或许便是因为如此,命运才会像是惩戒自己的狂妄一般,让自己遇见她。从此之后,方才一个人不论多么高傲的心,若是在所爱之人面前,都会卑微得落入尘埃里。

岁月流光,往事历历。

春风徐徐,大地回春,可漠北的草原总是远不如江南的氤氲,如果说江南的草色是浓抹的一笔水彩,那漠北的草原便是寥寥的几道涂鸦,总是少了几分轻柔,多了一些潇洒。

城外的一处马场,草色半青并无美景,今日却是人声鼎沸,放眼望去各种马匹也是应有尽有。只因今日是这里正在办每月一次的驯马会,方圆百里的人但凡是爱马的,都会来凑热闹。

远远只见一群人围着一处马场,而场地之中并无其它,唯有一匹马不停嘶鸣,一边疾驰一边暴躁得踢着后腿,看上去暴躁不安桀骜不驯,拒绝臣服于任何妄图驾驭它的人。

不过这凶巴巴的样子,并不能阻止它对众人的吸引力,主要是懂马之人都能一眼看出,那一身雪白如银的皮毛,健壮的四肢,还有这桀骜的脾气,无不昭示着这是一匹好马。

“当当当”几声锣鼓声,一个穿着羊皮袄的大汉拿着一个锣使劲敲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才笑着大声道:“欢迎各位大驾光临,这月的驯马会只剩最后一匹了,规矩大家都是知道的,眼前这一匹便是今年最好的马了!”

所谓驯马会,其实也是一种赌马的游戏,庄家将自己的马拿出来供人挑战,挑战者交试马钱,若是有人驯服,那便将马带走,若是不能驯服,那试马的钱也是不退的,赚得的钱马场的人抽一成做入场费。

之前已经有不少马被人驯服牵走了,眼下这一匹是最后一匹,也是压轴的。

众人议论纷纷,对着马品头论足一番,便有人笑着道:“这驯马会也办了不少场了,可从未见过哪一次的马,连马蹄都没戴的,莫非是主人家太抠门,舍不得这几块铁的钱?”

“哈哈哈,这位公子说笑了,哪里是主人家舍不得马蹄钱,实在是这马性子太烈,那钉马蹄的匠人可是被踹翻了四五个,这才只能作罢。若是哪位能驯服它,这马蹄钱,我们马场代为出了。”

不过是玩笑,马蹄也不值几个钱,气氛倒是活跃不少,众人都笑起来,打趣道:“哎呦,这么烈的马,不知主人家是从哪里找来的?”

“这可不是马场养出来的,听主人说是他独自进山,花了半年时间去那雪原深处好不容易捉到的。哪位英雄豪杰自认可以降服的,都能来试试身手,十两银子一次,若是成了,这马便白送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

这是驯马会的规矩,不过是各凭本事,十两银子虽然不算多,可对平常人家来说也不是笔小钱,只能换一次试试的机会,的确是有些贵了。可是考虑到这匹马实在是极品,很快便有不少人掏了钱,排着队等着试试运气。

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这野马毫不客气得将马场闹了个天翻地覆,别说是爬上去驯服它,便是想要靠近,都被它尥蹶子踢到了一边。

远处一处凉棚之下,周围站着一圈侍卫将众人隔开,而中央铺着厚厚的虎皮毯子,上面摆着一方玉案放满瓜果,一个黑衣华服的公子坐在那里端着酒,斜眼看着那场内的鸡飞狗跳,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来。

一旁伺候的小厮见这位爷这般笑容,只当是他心高气傲,定是在心中嗤笑那群俗人,便笑着谄媚道:“这位爷真是英明神武,这烈马难驯,只怕除了爷无人能降。一日下来只怕能进千两白银不止,真真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呢!”

“你觉得,我是看中了那点银子?”

“小的愚蠢,请也恕罪!”那小厮只觉得眼前的公子眼神像是刀子一样,看得自己背脊发凉,赶紧跪下恭维道:“爷您一看便是贵人,这点银子哪里能入您的眼,您这是试马呢!”

知道这小厮在奉承自己,对于这种小人物,可墨也懒得计较,只当作是没听见摆摆手让他下去了,望着那马场中白色的骏马,心思不由得有些涣散。

母亲过世之前,让自己定要去寻找那从小便被送走的哥哥,手下传来的消息,他如今已经是绮梦阁的阁主了,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这初次相见,自己定是要准备一份大礼的,听闻那人喜白色,这绝世的白色骏马,也不知哥哥会不会喜欢?

之所以带马参加这场驯马会,目的自然不是为了那些小钱,而是在于考验一下这马,若是轻易便能驯服,那自己定然是拿不出手的。

就在看着马踹翻了一堆人,准备得瑟得结束考验的时候,墨刚起身,突然看到一个红色的影子跃入马场之中,红巾飞扬仿若是雄鹰展翅,牢牢得立于马背之上,无论马怎么疯狂挣扎跳跃,那一抹红都巍然不动。

白马嘶鸣,暴躁得前后跳跃,绕着马场疾驰转圈。而众人也看清楚了马背上的人,一席红色长袍随风飘扬,虽然蒙着面梳着发髻,可依旧能够看出,少年身形娇小,年纪应该并不大,可本事却的确是不可小觑。

原本众人都以为这匹马无人能驯,突然冒出这么一位,而且技艺精湛,纷纷呐喊出声,气氛一时间高涨起来,而随着时间推移,那马终于是慢了下来,最后无奈得喷了几个响鼻,不动了。

那主持驯马会的大汉坚持,自然是见多了世面,这么好的宣传机会哪里会错过,立马敲着锣大声道:“恭喜这位公子,赢了这匹良驹!十两银子换来千金宝马,可喜可贺啊!”

众人目光艳羡,可马背之上,蒙着面的红衣人只能看清楚一双明亮的眸子,在那大汉宣布之后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直接拽着马转身,跳出马场之后,一骑绝尘得便跑了。

虽说不是既定成为的规矩,不过按照惯例,原本驯服马匹之后,那得胜者都会得瑟谦逊一番说说经验,众人也都会夸赞一番,可却头一次见到二话不说牵着马便跑的,这是什么节奏?

凉棚之下,墨直直站着,看着那红衣之人骑着自己的马,就这样扬长而去,眼中露出以一丝玩味的笑意。

别人看不出来,可却瞒不过自己的眼睛,那红衣之人,居然是个女子!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一匹黑色骏马疾驰而出,追着那之前的白马,速度丝毫不慢,可见也是一匹难得的良驹,眨眼之间,一白一黑两匹马便消失在了草原尽头,没了踪影。

午夜梦回,墨常常在想,那一日若是自己没有追上去,会不会便不用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里,为这段情弄得自己痛苦不堪。

可最后,墨依旧是庆幸自己那一日追了上去,只因是那人,便是再苦,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