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谁比谁残忍

昏暗的密室之内空气里面弥散着发霉的潮湿味道,光秃秃的囚室之内连稻草都没有一根,看起来格外有些凄凉。而皇后披散着头发,一席惨白的亵衣端坐在地上,挺直背脊仿若自己还端坐在凤椅之上一般。

“看来皇后对府中的囚室还是挺满意的。”搂戏水轻笑一声,伸手敲了敲囚牢的栅栏,慢悠悠吐出一口气道:“当初皇后将这处送我当做府邸,是不是早就知晓有一日自己会住进来?”

睁开眼,看着眼前之人,总觉得对方与平常有些异样,皇后眼中带着得意的恶毒,尖刻笑道:“诞下妖子还有心情来挖苦我,看来所谓的情深一片也是装的,果然不愧是那个贱女人的孽种。”

“身为一国之母,可是要母仪天下的,说话怎么和泼妇一般。”搂戏水轻叹一声,摇摇头一脸不可认同的表情,拍了拍手道:“还不快将礼物拿过来,以形补形,正好给皇后补补说话的本事。”

下一秒,皇后便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血淋淋摆着的居然是一颗头颅,旁边还放着一块血肉,头颅大张着嘴,里面只有一片血呼呼的,居然是让人拔去了舌头。

“爹!”皇后一看那头颅,一眼便认出来正是自己的父亲,只觉得血气上涌整个人脑袋一热,忍不住颤了颤,提起一口气然后再也忍不住,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哎呀呀,这还没吃呢,就会说话了许多,都知道喊爹了。”搂戏水笑着打开了牢笼的门,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在哪舌头上面比划了一下,笑眯眯道:“这舌头尝百味,不许调味,只片成薄薄的生吃最好了。”

看搂戏水一脸笑意,拿着刀子的手却完全不似吓唬而已,皇后忍不住退了几步,顾不得擦嘴角的血迹,只感觉到一阵凉意从背脊升起,瞪大眼道:“你不是诩依白!”

和诩依白斗了这么多年,彼此的手上难免都是沾了血的,可皇后从未见过诩依白这样,那人和他娘一样傲气得很,虽然谈不上心善,可向来要杀人便是直接杀了,绝不会这种折磨人的恶趣味。

“哎,这么快就露馅了,真是无趣。”

看着对方笑盈盈的脸,想到那人告诉自己的事实,这一刻终于是得到了验证,皇后一愣猛地瞪大眼道:“你是搂戏水!”

“原来你知道我啊。”搂戏水歪着脑袋眯起眼,勾起嘴角笑意更深,在皇后惊讶的目光之中,打开随身的一个口袋,哗啦啦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不枉费我准备了这么多东西给你。”

看着那洒落在地上的东西,皇后只觉得浑身的血一下子就冷了。

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女子的发簪,男子的佩玉,甚至小孩子的铃铛,一件件皇后全都认识,因为那全是她亲手赏给罗家人的东西,有自己母亲的、父亲的、兄弟的、侄女侄女的……

再看那头颅,皇后再也忍不住,软倒在地上颤抖着手不敢去触碰那些东西,赤红着眼怒视搂戏水大吼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居然……”

“过奖过奖,比起大胆,我哪里比得上你啊。”搂戏水语气顿时冷下来,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女人,冷笑道:“居然敢对莫失语的孩子下手,灭了你罗家都是便宜的了,你可知你捅了多大篓子。”

“我没有!”皇后仰着头,冷着脸道:“我只是揭穿了你们藏匿妖子的事情罢了!”

“这话,你可想好了再说。”搂戏水蹲下来,平视着皇后,就像是一只狼盯着猎物一般,随手拿起地上一块玉佩,一用力便捏碎了才缓缓道:“这些东西的主人可都还活着,从现在开始,你否认一次,我便毁去一个,你懂我的意思么?”

不等皇后回答,便听到一阵响动,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手里拎着的一个还在滴血的头颅,正是皇后的弟弟,也是那块玉佩的主人。

“你疯了!”

“这样你就觉得我疯了?呵呵,你真该庆幸来的是我不是诩依白,不然你会知道什么叫真的疯了。”搂戏水来之前去见了诩依白一面,即便是对着自己,诩依白眼中的杀意都没有消散,仿佛是濒死的孤狼,狠绝得要撕碎一切。

皇后整个人都崩溃了,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骨子里的寒意,看着搂戏水恨恨,突然疯狂大笑道:“哈哈哈,你们都疯了最好,暴虐嗜杀,你没资格坐那个位置!诩依白那个孽种也没有!那个位置是我儿的!”

“真是愚蠢,我没资格坐,你那个蠢货儿子难道就有资格?”搂戏水冷哼一声,又拿起一根发簪,在自己手里比划两下,幽幽开口道:“既然我没有资格坐,那便毁了算了。”

那根发簪是皇后母亲的饰品,不过皇后此刻已经走火入魔,心中只有那个沾血的皇位,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一脸紧张道:“毁了?你想毁了什么?”

“当然是毁了这江山啊。”搂戏水龇牙,一脸无奈叹口气道:“你为了那个破皇位被人当枪使,戳了诩依白的逆鳞,你不会以为,他会就这样算了吧。你越是想要什么,他就越是要毁了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这群疯子!疯子!”

“小声点,你这样吵我会心烦,我一心烦力气拿捏不住,这发簪断了你可别怪我。”搂戏水把玩着发簪,笑嘻嘻的一脸无辜,语气却是越来越低沉:“说吧,妙虚和尚在哪里?”

从这一刻起,皇后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样的地狱。

囚室之内的事情,外面毫无所觉,在静谧的屋内,昏睡的莫失语终于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只觉得头昏欲裂,然后便是窒息一般的心痛,还未开口便侧身吐出一口酸水,然后咳得惊天动地。

一旁诩依白赶紧轻拍她的背,然后无视那吐出的污秽,给她端了水簌了口,又拿手绢仔细擦去她嘴角的水渍,偏生垂眸不敢去看莫失语的眼睛。

“孩子呢。”莫失语张口,声音嘶哑得像是锈掉的铁锯。

金九姑连忙将裹着哥哥的襁褓递过来,看莫失语一脸木然看着孩子一动不动,便知道她定然是想起了另一个孩子,轻叹一口气开口道:“孩子饿了,乳母的奶他死活不肯吃,你给他吃口奶吧。”

或许是感受到母亲的气息,襁褓里的孩子挣扎着动了动,扒拉着想要往莫失语怀里拱,得不到回应,着急得哇得一声又扯着嗓子哭起来。

听到孩子的哭声,莫失语才感觉混混沌沌的脑袋里面透出了一丝清明,低头看着孩子哭得张红的脸,像是恍然回了神,眼泪簌簌掉下来。

“吃点东西。”诩依白端过来一晚米粥,在莫失语开口拒绝之前,柔声开口道:“就算不饿也要吃,你不吃东西,哪里来的奶水喂孩子。”

看着面前满眼血丝的诩依白,可想而知在自己昏迷这段时间,他经历了怎样的煎熬。犹豫了一下之后,莫失语终于张开口,诩依白赶紧为了一勺米粥,小心翼翼看着莫失语吃了才松了口气。

或许是米粥带来的热气,莫失语终于觉得自己冰冷的身体暖和了一些,抱着怀里软软热热的一团,看着那只小小的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襟,似乎在表示自己有多弱小,只有依靠着母亲才能活下去。

像是终于从漫长的窒息之中,莫失语终于呼出了第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