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跟你一起,从始至终。”◎

苏云卿坐在钢琴高架上, 身上那件柿红兼雪的马面裙被堆了起来,就像此刻窗外的圣诞夜色,红与白搅杂在一起, 驯鹿来临之时, 女主人以琼浆玉液相赠,它如在溪边饮啄, 高挺的鼻梁碰上颈口, 女主人生怕打翻了水, 惊呼出声,紧紧收着, 那是她的宝贝, 渴急了的驯鹿却顾不及爱护, 只想要女主人给它再倾泻一杯美酒佳酿。

猝然间,平安夜的钟声在爆起的烟火中来临,而此刻那烟花就像绽在她的骨头缝里, 将她浑身炸酥了,最后如那零落的烟花一般滑下,双手颤颤地撑在程书聘宽阔的肩膀上, 她想要抱着他,想要紧紧地抱着一样东西, 可一刹那却被陡然抽空了。

男人这时抬起了头, 劲勃的手臂将她搂入怀中, 温热的唇就贴在她的脖颈间,她感觉到那潮湿的, 海风的气息, 睫毛颤眨了两下, 视线依然朦朦胧胧, 她湿着嗓音念:“哥哥……哥哥……”

她以为会像之前那样,程书聘会满足她,可没有,他只是在低声落:“叫哥哥做什么?嗯?”

她被他诱哄着,摇了摇头,攒着的眼泪都要晃下来了,程书聘把她从琴架上抱下来,说:“乖,我们回去洗澡。”

苏云卿快哭了,他竟然狠心在这时候停下,要她走回去。

贝齿咬得唇畔都红了,倔倔强强地要走在他前头,好似不想让他瞧见自己的窘迫,程书聘长手从她头顶推开了门,那股压迫的劲儿又来了,苏云卿气鼓鼓地说:“你是骗子!”

程书聘把门反锁上,他今天随意穿了身高领黑毛衣,妥帖地衬出他的肩肌,苏云卿量过,这个男人的胸围有103公分。

他就像一个水囊,把自己憋久了,然后结实胀起来。

“我骗你什么了?”

苏云卿径直往浴室里进去,“滚!”

程书聘是个好相处的丈夫,妻子令他滚的时候,他还真的从浴室里出去。

她气得脸红了,“砰”地一下把浴室门关上,气呼呼的,等要拧上锁,那门锁忽然被从外面转开,男人一身高影堵住了她的视线。

“听说女孩叫人滚,不能真的滚。”

苏云卿瞪他:“你出去。”

他弯腰目光与她相视:“怎么忽然这么生气?哥哥骗你什么了?”

大掌就像给她顺毛一样捋她的头发,苏云卿撇过头去,“别碰我。”

“是不喜欢我刚才那样碰你?”

他问,“可是之前也做过,我能感觉到你的反应,应该是享受的。”

苏云卿抬手就捂住他的嘴巴,涨红着脸说:“你闭嘴!我才没有!”

手腕挣不过他力道,男人那双眼睛仿佛将她看穿了,说:“我没骗酥酥,刚才想给你,只是还没打好包装。”

他的气息呵在她耳畔,连同耳垂刹那染了酥麻,心跳骤缩。

程书聘此刻步子朝她走来,她便往后退了两步,“有你这样的吗?”

“看来酥酥真的是生气我刚才没给你送礼物啊。”

这个人总是温温柔柔地撕开她的掩饰,哪里是什么善类,“我现在不要了!”

他的大掌拢在她下颚,另一道手臂揽腰轻轻将她托起,“来,让我看看,刚才走了一路,水是不是又倒出来了,至少让我给您清理干净,都是我的错。”

她被他刚才钓了一番,气恼得面红耳赤,“你总是这样!好像我错怪了你一样!让我发不起脾气!”

“那我该怎么样?”

他的脸上竟然有无辜,问她:“我还有哪做错,你说我就改。”

苏云卿咬着唇,她生气的点被他戳穿了几个,但那一个点却是她无法说出口的。

“你出去吧,我要洗澡。”

内分泌在紊乱。

程书聘低声笑:“好,我给你放水。”

说着就转身去开了浴缸的水龙头,水声哗啦啦地泄下,苏云卿盯着他的背影,低声说:“坏人。”

男人冷玉一般完美的手指伸进水池,贴心地替她试起了水温,“好与坏都是相对的,你比我更坏一些就显得我是好人了。”

苏云卿听得头疼发火:“我可做不出来刚才在琴房里那样的事!”

程书聘温柔解释:“我说了忘了戴。”

“不是这个!”

她气得炸了绒毛。

程书聘这团棉花扯着她:“你总该说出来,我跟你说过,狐狸是需要驯服的。”

她委屈得想哭了,“为什么是我来,你不会主动吗?”

程书聘神色微微一愣,“我怕太频繁的主动让你觉得被侵犯,或者恶心,在西方的教育里,女性也有自己独立的想法,可我始终没听到你的意见,这令我有些忐忑,果然,刚才的试探就让你生气了。”

“那我的教育里,女性就应该矜持地接受男性的追求,动物世界里也是这样,要是雄性都顾着绅士礼貌,那雌性早就被其他斗赢的雄性赢走了,你这样,难怪你快三十岁了还没碰过女人!”

程书聘落在水中的指腹微微一顿,“酥酥现在是想跟我吵架吗?”

她撇过头去,像只高傲的白天鹅,“你别试图跟一个女人讲道理。”

程书聘站直身,将浴缸里的水阀关上,然后开始摘掉脸上的眼镜,身上的毛衣,苏云卿吓了跳,“你、你干嘛……”

“刚才那个气人的程书聘已经走了,我现在是劳伦斯先生,听说他做了不得体的事情惹您生气,我是来跟你一起骂他的。”

苏云卿听他这话原本瘪着的唇角倏忽笑出了声,但很快又掩了下去,视线里被那身冷白起伏的结实肌肉掩盖,他的肩膀像道天花板,她往哪儿瞧都逃不出他的冒峰山。

男人过来把她抱住,温柔安抚:“我来伺候您。”

苏云卿原本闷闷的情绪像被小麻雀咬了一口,流出一丝愉悦,她讲:“程书聘骗人,他明明跟程宴时说了这世上没有圣诞老人,转头又跟我去给他送礼物。”

劳伦斯将她身上的毛衣放到衣架上,顺着她的话说:“这个人真该死,他怎么能戳穿小孩的童话。”

苏云卿点头,“就是啊,我感觉他特别擅长撒谎。”

劳伦斯看她:“他还骗你什么了?”

苏云卿:“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他不跟我说真话。”

劳伦斯将那身堆雪的马面裙叠起,看她冷得抱着身上的吊带衬裙,他弯腰把她抱进了浴缸,原本偌大的浴缸因为他的加入而将水线推高,他抱着她侧坐在自己怀里,说:“程书聘真是可恶,怎么舍得骗你,如果是我的妻子,我一定什么话都跟她说。”

苏云卿在热水里吸着热,毛孔微微舒张开,她说:“而且他刚才在钢琴房里对我做了坏事。”

劳伦斯了然地“噢”了声,“罪该万死,让我来给您检查伤口好吗?”

苏云卿脸颊红彤彤的,早已让热意熏得眼睑湿润,“你要怎么检查?”

劳伦斯的左手滑了下去,苏云卿倏忽低着头伏在他肩上吸气,男人低磁的嗓音让水蒸气涣散而落,他语气却正直又绅士:“我的无名指上有一枚玉戒,夫人感觉到了吗?”

她咽了声哭,“程书聘是大坏蛋!”

劳伦斯搂着她:“坏透了,这个黑心肝,怎么能把夫人这杯水洒成这样?”

苏云卿指尖划在那道冷白肩峰上:“因为他做了坏事后要我自己走……”

劳伦斯气得手臂青筋浮起,嗓音沙哑道:“您那时候腿一定很软吧,他实在太狠心了,难怪娶不到妻子,要自己的妹妹嫁给他。”

听到这话,苏云卿忍不住笑了声,但转念又颤了下声带,脸颊贴在他起伏的脖颈间,说:“我其实最生气的是……他忽然来惹我一下,然后就走了。”

劳伦斯“噢”了声,“我不会,夫人什么时候要我,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你比他好。”

他低头亲她的脸颊:“当然。”

苏云卿想笑,但她此刻哭声更多,像是生怕他也忽然要走一样,紧紧地抓住他,无意识地呼吸起伏唤了一声:“哥哥……”

抱着她的男人动作蓦然一顿,苏云卿眼睫一抬,水雾雾又迷茫地看他。

男人眉眼狡黠:“我听劳伦斯说我忽然惹你一下,就走了。”

这个男人又在钓她!

苏云卿气得张嘴咬他的肩膀,听他吃疼的声音,男人托起她,说:“我会跟你一起,从始至终。”

她眼角垂着泪,控诉一般,“我不要你了,你又这样!”

“又哪样?”

“一半就走了!”

她这次委屈得受不了,下一秒,那哭声突然被人堵住,水面冲出缸沿,漫洒一地。

“是要这个吗,酥酥?”

她双手紧紧攀着他的肩,拗着腰肢泪雨婆娑。

“酥酥,怎么不说话了?”

苏云卿浑身都在颤,那股脾气骤然地,毫无准备地都被顶散了,碎成一缕缕,洇成了雨。

而他还在她耳边缱绻说:“哥哥没骗你,送你礼物就一定会送,现在我能问酥酥一个问题吗?”

她紧咬着唇不说话,男人吻开她的嘴巴,力道重,非要将她唇齿撬开,送进去一句话:“酥酥到了吗?跟哥哥说说啊,不要抛下我,带我一起去。”

作者有话说:

今晚没有二更,因为明天才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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