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漓听到这句话, 倒是实打实惊讶了一下,但他很快说道:“当然要走。”

楚思看着他,阮漓说道:“等你接触到外面的世界, 你就会发现, 谈恋爱不如吃喝玩乐学习赚钱。”

楚思有些迷茫:“可为什么——”

“因为你确实停止过呼吸吧。”阮漓想起猫头鹰说的,“按照现代医学理论,呼吸停止并不能代表真的死亡。但是结界的辨别方式明显比较古老。”

“也就是说, 结界判定我重生了一次?”楚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又给了我一次机会?”

“难道不好么?”阮漓说道, “也该给你一个机会。”

楚思笑了笑:“可我杀了人。”

“世人更爱复仇戏码。”阮漓看着他,“特别是被辜负欺辱的好人奋起反杀的戏码,不过你说得对, 杀人无论理由是什么,总是要接受审判, 但那也该是外界进行惩处,而不是荒村。”

楚思长叹一声:“可我复仇的初衷就错了。”

“为时不晚。”阮漓说道, “荒村事务和现世不同,属于灵异事件。就算要审判,也有相应组织,况且你的遭遇……已经够令人扼腕。能走便走吧,不要留在这里过这种日子,离开之后,去找八紘, 是是非非自有他们定夺。”

楚思垂眸:“我会主动去找那个组织认罪。”

“我劝你最好不要。”一道声音忽然响起,楚思一惊, 四下看去, “什么人?”

“洞庭。”阮漓平静地说道, “你们的邪神。”

就算是楚思,对邪神的畏惧和服从也是刻在骨子里的,他下意识就要跪下,被阮漓轻描淡写按回**:“病人就别总惦记着这点封建糟粕了。”

楚思:“可是那是殿下啊。”

阮漓面无表情:“那我是谁?”

楚思迟疑着回答:“神妃呀,殿下的伴侣。”

“所以我们是平级。”阮漓说道,“我让你别行礼,你就躺着吧。”

楚思惴惴不安,结果空中洞庭的声音轻笑一声:“阿漓这么说,这些俗礼就免了。”

楚思点点头,没有说话。阮漓看了一眼窗外:“为什么不让楚思去找八紘?”

“他一旦去找八紘,八紘势必会对这里进行调查。”洞庭笑道,“他们毁不了结界,但是却能进入,万一把我的剧院给毁了,我可能会一气之下杀了他们。”

阮漓沉默片刻:“可是你答应让我姐夫来探望我。”

“你也说了,你会控制住他们的情绪。”洞庭的语气忽然变了,“阮漓,我对你网开一面,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提要求的是你而已。”

阮漓:“……”

他转头看了一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楚思和假装自己不存在其实暗搓搓偷听吃瓜的猫头鹰,调动起所有的面部肌肉群,忍着无语,强迫自己放缓语气:“那真是……我太感动了。”

阮漓和洞庭互相飙戏,想演一对恩爱夫妻,但最终阮漓输了一筹演技,把这出恩爱情深的戏演成貌合神离。

洞庭轻笑一声:“所以你如果真的主动去找八紘,并且把荒村的事情告诉他们,我保证你会死得很快。”

“你这是恐吓吗?”阮漓冷淡问道,“荒村不可能一直都不为外界所知。”

“我就是在恐吓。”洞庭理不直气也壮,“世人能耐我何?至于荒村在八紘早就有记载,只不过是如同传说神话一样的存在,古时五天君和太子创建八紘时也交代后人不要前往这里扰乱秩序,但是只要现在的八紘知道荒村真实存在,而非早已湮灭,他们必然会违背祖训前来探查。”

阮漓皱眉:“五天君和太子为什么不让八紘后人来荒村?”

“荒村自成一体,已经与外界脱离。”洞庭笑了笑,“他们如果来插手,反而与天帝的意愿背道而驰。而且一旦荒村被毁,我会做出什么也难保。所以五天君和太子根本不打算让八紘插手这独立的鬼蜮,也有保护他们的意愿。但是如果你是八紘,你会袖手旁观么?”

阮漓叹了口气:“我懂了,天帝想让这里自生自灭。”

“正是如此。”

“那我……”楚思低声说道,“我掩盖去荒村的事情不行么?”

“你可以试试。”洞庭笑起来,“你能编造出一个完美无缺的谎言,可你复仇后的尸体呢?”

“毁尸灭迹。”

“既然结界让你离开,就说明天帝判定你无罪,在玄门的世界里,你这种被害然后复仇也不是死罪。”洞庭也不再阻拦,“你执意前往也无人拦你,只是你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我会将一切了结的。”楚思有些抖,但还是继续说道,“不会暴露荒村。”

洞庭没再说话,阮漓侧耳去听,抬头看向楚思:“我帮你问问。”

他迅速给楚舫打了电话,楚舫听完,笑着说道:“也姓楚啊,这位还是我本家。合理复仇在玄门是被允许的,但前提是对方是真的罪大恶极,而且并非普通人。其实玄门世界和武侠小说有类似之处,如果他有证据,这事情可以从轻处理。而且荒村这个地方情况特殊,肯定不能一概而论。你把我联系方式给他,到时候我想办法。”

“好,对了,你没对其他人说荒村的事情吧?”

“除了要和我一起来的同事,别人并不知道。”楚舫叹了口气,“这几天我们查阅典籍,发现这个荒村所在的山在古代文献里有记载,八紘的创始人不许我们参与其中事务,看样子还真不好办。”

这么一看洞庭所言非虚,阮漓立刻说道:“那你们就遵从祖训。”

“放心,我这次行动是私人家事,不是公事。”楚舫说道,“我们这边快准备齐全了,你那边也要做好准备。”

“姐姐怎么样?”

“还是总因为想你而哭。”楚舫有些心疼地说道,“三天前你不是问过么,和那时候还是一样。最好这次就能把你救出来,一切就都解决了。”

“我知道了。”阮漓情绪低落,“照顾好她。”

“放心,我们怎么也比你安全,你那边还好吗?”

“……”阮漓沉默片刻,“很好,邪神对我还不错,不用担心。”

楚舫应下,两人挂了电话,阮漓和楚思把事情一说,把楚舫的联系方式给了他:“你什么时候准备走,就提前联系他,他是我姐夫,可以信任,也知道荒村的事情,可以帮你隐瞒一下荒村经历。”

楚思默默点头,阮漓嘱咐他休息,就在阮漓要回去的时候,楚思叹息一声:“多谢,要是我能带你离开就好了。”

阮漓只是挥了挥手,就转身离开。

行宫之中,洞庭坐在树下看书,听到他回来,仍旧看着手里的书本,平静问道:“你倒是对他不错。”

“帮人一命,总是能让自己开心一点。”阮漓走过来坐在他身边,“虽然可能让你不开心。”

“如果他能处理好,走了也不错。”洞庭合上书本,“不然留在这里也是碍眼。”

阮漓有些好奇:“楚思已经反抗,不该是你喜欢的戏码么?”

“他反抗杀人是为了复仇,被人逼至绝境失去一切,算是有情可原,这对我来说并没什么有趣的地方。”洞庭笑了笑,“他甚至不滥杀无辜,还暗中帮别人讨公道,这是你们人族喜欢看的复仇爽文,不是我的爱好。”

阮漓笑了笑,今天天气不错,荒村难得的天朗气清,他靠在树上,或许是心情放松,解决了沈远的事情,楚思又能离开,无论在外界他要收到什么样的处罚,但总比在荒村中备受折磨要好。

他心情放松,竟不知不觉吹着微风,枕在洞庭肩膀睡了过去。

阮漓睡着之后,洞庭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树冠,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洞庭这些年确实不曾寂寞,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但是不知为何,阮漓来后,他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

之前信誓旦旦阮漓是自己不喜欢的那一路人,也曾经想方设法要送走他,但是久而久之,居然也习惯了阮漓的存在。

这不过几个月而已,他就已经觉得阮漓在自己身边,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洞庭虽然表面和阮漓一直相敬如宾,但是其实私下也想过不少让阮漓离自己远一点的办法。只不过当着阮漓的面,他的想法一变再变。

他倒也坦然,随心所欲。只是洞庭作为邪神,喜怒无常惯了,阮漓居然也能放下防备,就这么依偎着他安静睡去,倒也是不一般。

洞庭想:你把我当做什么了?

情人必然不是,虽然他们已经结婚,也互相调戏过几次,但彼此都很清楚,他们还未相爱。

亲人?哪有几个月就能成为亲人的?

若说朋友,倒也不像。他们或许是依托在让阮漓离开这里而结成的同盟,继而发展出这种暧昧又疏离的关系。

阮漓果然对洞庭而言很危险。洞庭看着阮漓的侧脸,如此想到:只是现在脱身,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他对阮漓的想法已经反复横跳很多次,但这时,洞庭忽然觉得阮漓说不定真的可能改变很多事情。

那我应该如何对他?洞庭神色温柔,但是眼神很冷。

他抬手摸了摸阮漓的头发,起身抱他走进房间,在把阮漓放在**之后,他用那种冷漠的眼神凝视阮漓,阮漓或许在睡梦中感知到,很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我不想改变,那唯一的出路或许就是杀了你。

洞庭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他凝视阮漓良久,最后也只是起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楚思离开,而洞庭在和阮漓一起吃过早饭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紧闭大门,不再出来。

片刻之后,洞庭的房间传来了一些声响。

作者有话说:

明天有个狗血小**,纯第三方外力因素,攻受二人并没有搞事情的意图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