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远神色看上去正常:“当然, 只不过那都是宝贝,不能随便给人看。”

阮漓漫不经地问道:“殿下和神妃可是会给他的信徒一些信物的。我这种刚刚被他收入旗下不久的人都有,按道理来说, 你这种久负盛名, 皈依已久的,肯定有些不寻常的东西。”

沈远笑了笑:“正是如此。”

“不如拿来给我掌掌眼。”阮漓淡淡说道,“一直推脱, 莫非神妃根本没给过你东西?”

“你说给你看就给你看?我可是你老板, 你还想不想杀唐咎?”沈远眼珠子咕噜噜, “再说你说你有?我不信。”

阮漓悠悠说道:“不如我们交换看一下。”

沈远沉默片刻,忽然拍桌而起:“你先把你的拿出来。”

阮漓拿出自己的匕首,在沈远面前一晃:“神妃可是把他的匕首赐给了我。我一直就很奇怪, 如果神妃真的那么器重你,为什么这匕首会在我手里, 而他也从未和我提起过你。”

沈远在阮漓拿出匕首的瞬间,眼睛都直了, 他怔怔看了半天,忽然坐下:“你和神妃是怎么联络的?我是固定的时间去山上找他。”

“我都是直接去神殿,神妃就住在那里。”阮漓看着他,“怎么,你这个亲近的内臣,倒不如我一个半路出家的外人?”

沈远神色沉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真的和殿下,和阮漓相识么?”阮漓忽然向前, 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勒住他,“你真的以为他们在山里, 什么都不知道吗?”

沈远脸憋得通红, 他死命挣脱开, 喘着粗气:“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莫非你想杀了我,独占他们信任?”

阮漓看着他:“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

“你似乎一直觉得我在骗你。”沈远说道,“你怀疑我和神妃之间不熟对么?你是不是想把所有宠信夺走,所以看我不顺眼?千方百计要设计我套我的话?”

“是你在骗所有人。”阮漓摆弄自己的匕首,“你恼羞成怒又舌灿莲花,就是拿不出你和神妃相识的信物。”

沈远阴沉沉瞥了他一眼,转身走进里面的房间,阮漓跟着起身,站在门口,看见他从保险箱里小心翼翼拿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尊金佛。

阮漓瞥见保险箱里除了有一部分现金之外,全都是金条。

沈远很仔细很痴迷地看着那些黄金,转身让阮漓看了眼金佛:“这就是我的信物,或许你觉得那把匕首很珍贵,但是神妃赐给我的,是我真正喜欢的。这才叫恩赐。”

阮漓沉默了一下,他觉得实在是槽多无口;

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么一座金佛,再说邪神的地盘,神妃是脑子多不正常才会赐金佛?这都不是一个神话体系的。

阮漓挑了挑眉:“你自己心里明白,既然你咬死了神妃和殿下宠信你,那你放心,现在我还不会去告诉神妃这些事情。只是我看不惯你这模样,先来教训一下你,好自为之吧,只要你帮我把事情办妥,我会帮你隐瞒你的谎言。”

沈远的神色彻底阴沉下来:“你——”

“不必狡辩,也不必自欺欺人。”阮漓冷冷说道,“唐咎的事情什么时候办?”

沈远磨了磨牙:“你在威胁我?”

“对。”阮漓靠在门边,脚踩着门框,“想在阮漓手下活命,就看你自己了。”

沈远冷笑一声:“就今晚。你杀人,阿螣杀他。我来筹备。”

“很好。”阮漓瞥了他一眼,起身要走,“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晚上七点,来我这里。”沈远神色晦暗不明,“带着神妃赐予你的匕首。一会我会把目标的资料发给你,今晚你的单子也会发货。”

阮漓不答,径直离开。

他已经彻底引沈远上钩。

沈远站在保险箱前,心不住地跳。

他原本是认定唐兀和他一样是骗子的,因为唐兀第一次来就说因为得知神妃垂青沈远,所以他才来下单。

当时沈远就在想:我才不认识神妃,一看就是故意来套近乎的。

但是后来唐兀身手变好,气质也不一样了。他确实犹豫过,这种犹豫和害怕在唐兀拿出匕首后到达了巅峰。

唐兀或许真的和邪神神妃有关系。

唐兀真的知道沈远是个骗子,所以才能来要挟他。

无论如何,今晚都要杀了唐兀,免得夜长梦多。

沈远想着那把漂亮的匕首,和唐兀说过如何与神妃见面的流程。

到时候杀了唐兀,拿了匕首,取而代之,自己怎么不比这又蠢又笨,只会耍狠的傻子更能讨神妃欢心,做他的代理人?

实在不行,分一点钱孝敬神妃,神妃也就不会生气自己借用他的名号了。

神妃一看就是有主意有能耐的人,搭上这趟车,说不定不用再干杀人的行当,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最要紧的是,殿下似乎对神妃很满意,之前那些不和传言都是造谣,如果自己能讨到神妃的欢心,说不定神妃会将自己介绍给邪神。

那时才是真的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沈远越想越兴奋,腰都挺直了,仿佛此刻他已经是邪神夫夫的侍卫随从,不可一世起来。

他转身,深情抚摸那些金条,痴迷地凝视着金色的死物:“很快,很快,我就是荒村第一人了。”

阮漓回了唐家,给洞庭发了条微信:“鱼上钩了,他回去找你,今晚会邀你出去。需要你帮个忙,我想想办法把全村人都引过来,想了很久,觉得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你降下神谕,可以么?”

洞庭回了一句话:“可以,这都是小事情,吃饭了么?”

阮漓:“你是邪神不是食神,怎么每天总惦记我吃没吃饭?”

洞庭:“怕本尊在外逍遥,冷落了夫人。”

阮漓:“……”

他回了六个点,把手机给关了。

中途楚思又来想方设法套话,阮漓咬死了等明天再说,楚思无功而返。他刚离开,阮漓就看见有人在唐家门口鬼鬼祟祟窥视,阮漓起身向外一望,是些不认识的生面孔,看见阮漓出来,神色诡异地离开了。

不知道是沈远的人,还是另生了别的事端。

阮漓安静地等到了晚上,中途他那不见踪迹的合伙人邪神殿下又派狐狸和黑熊给送了午饭晚饭,最夸张的是居然还送了下午茶。

阮漓看着那一堆精致的食物,第一次产生了自己或许会被喂胖的焦虑。他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居安思危地起身去锻炼了。

就这么一直等到了晚上七点,洞庭还没回来,不过倒是在微信上告诉阮漓,他也会在今夜阮漓要「杀」那家出现,让他带好耳钉。

阮漓带好所有的东西,摸了摸自己的柳叶耳钉,很是忧虑,他担心洞庭想来个大排场,然后从自己的耳钉里钻出来。

跟变种阿拉丁神灯似的,太傻了。

他就这么忧心忡忡来到沈远家里,由于不着边际的忧愁,他看上去很是阴沉。沈远看他一眼,得意洋洋说道:“我已经约了你堂兄,到时候你杀你的,阿螣杀你堂兄。”

阮漓忧愁地看着他,心想:送死也送得这么兴致昂扬啊。

他点点头,等阿螣带好武器,三个人都出发了。

荒村的夜似乎总比别的地方来得早,现在不过七点半左右,就已经黑了天。荒村里此时已经安静下来,他们穿过草丛,自黑暗中来到了目标家中。

“这是一大家子。”沈远小声说道,“阿螣先帮忙杀一下,然后等唐咎到了,你再去了结唐咎。”

阿螣的眼睛一直在阮漓的身上转悠,听到沈远这样吩咐,咧嘴笑道:“那我可太高兴了。”

阮漓看着那座宅子,黑暗之中,数点灯光,但是很快,灯光扭曲了一下,像是有一层水雾笼罩在了这座宅子上方。

阮漓眨了眨眼睛,回头看了一眼,忽然笑了笑,起身就往里面走。

沈远见他忽然动作,连忙跟上去:“怎么还积极上了?”

阮漓淡淡说道:“要是晚一点,或许就赶不上好戏了。”

就在他们进入那一家的五分钟后,不远处的祭司家中,传达神谕的祭器忽然亮了。

目标的宅邸很安静,只能听见隐约有电视机的声音。

偶尔还有一点蟋蟀的鸣叫声。

阿螣直奔左边的房间而去,沈远指挥:“你去右边那间厢房,我——诶,唐兀你去哪!?”

阮漓直奔阿螣而去。阿螣已经砸开门,里面的人一看见阿螣,立刻尖叫起来。阿螣抬手就举起锤子砸过去,只是砸到一半,阮漓已经赶到,从他背后踹了一脚,阿螣猝不及防,一个踉跄。

阮漓挑了挑眉:“不走?”

屋内的人反应过来,立刻跑出去,这时他们的家人也都听到动静,纷纷走了出来,沈远咬着牙:“唐兀,你要干什么?!”

说着他堵住门口,大喊道:“阿螣,出来杀人!”

阿螣已经出来,阴狠的眼神盯着阮漓:“我想先杀了他。”

“你想先杀谁都行。”沈远愤怒地吼道,“唐兀就是来毁我们的,你可以大开杀戒了!”

阿螣怒吼一声,扑向阮漓:“你今天别想活着出去。”

阮漓轻巧地腾挪躲闪:“上两次的偷袭没让你长点教训就算了,还没让你长点脑子么?”

阿螣不顾一切,下手越来越狠,沈远看见有人要爬墙离开,立刻飞身上前,抬手就要捅那个人的后背,那个人挂在墙上,自然躲不开,吓得厉声惨叫。

阮漓瞥见,一边和阿螣周旋,一边弹指向沈远,不偏不倚打中沈远的手腕,沈远手中的刀被打落,那个人也从墙上掉下来。

阮漓反手向阿螣脸上挥了一拳,阿螣惨叫一声,口鼻出血。趁着这个空档,阮漓远远用法术击碎大门,语气平静不急不缓地说道:“走。”

这一家子里立刻争先恐后往外跑,阮漓瞥见年轻人推了一把堵在前面的老人,自顾自跑出去,父母扔下孩子,疯狂地冲向门边。老人又颤颤巍巍爬起来,踩着摔倒在地的小孩子,慌不择路地离开。

还真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好景象。

阮漓知道这群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为了扰乱沈远计划,要放他们走,但是看见这一幕,也由衷地觉得恶心。

他摇了摇头,便看见阿螣又攻击上来。

与此同时,有一道带着轻笑的声音,从柳叶耳钉中传出来:“阿漓,叹什么气呢?后悔救他们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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