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日的脉脉清辉挥洒在她的身上。

夏明月近乎五点才睡,哪怕生物钟准时将大脑唤醒,身体也昏沉的不肯醒来。

她懒洋洋趴在**,待门咔嚓声打开,才梗起脖子张望过去。

夏晓曼神色意外:“你没去遛狗?”

夏明月困倦地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坐起,“没。”她的声音糅杂着不正常的嘶哑,“抱抱昨天晚上一直吐,我带它去医院了。”

夏晓曼这才意识到房间安静的过分。

注意到她眼皮下的青紫,语气顿了下:“那你继续睡,中午吃什么?我买菜去做。”

“你自己吃吧,我收拾收拾去医院。”夏明月把脑袋扎在枕头里,又想起什么,问,“公.安局那边有联系你吗?”

夏晓曼摇头:“没有。”

“那就行。”

夏明月放下心,翻身重新睡去。

这一觉一直持续到下午两点,她简单收拾一番,来到客厅发现桌上还留着饭菜。

听到动静的夏晓曼从卧室出来,“醒啦姐。”她说,“我给你留了饭,等我热一下。”

夏明月刚想说不用,就见她已经把饭菜端去了厨房。

不得已,夏明月只能返回到餐桌前。

昨天耽误不少工作没完成,她一边等待,一边用手机回复着消息。

“你昨天熬夜,我就做了点清淡的。”

夏晓曼的父亲上工时因意外瘫痪,母亲又体弱多病,家庭的重担自然而然落在了她身上,因此小小年纪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夏明月放下手机,瞥见她那身有些泛旧的衣服,“我之前送给你的那些衣服怎么不穿?”

许是没想到夏明月会提起这茬,她愣了下,接着低头看向身上的T恤,“……我这些穿的也挺好。”

她没敢告诉夏明月。

她送的衣服昂贵,和她气质格格不入,每次都会遭来同学怪异的眼神,还有室友们背地里的嘲弄非议。

他们说她穿的是“山货”,野鸡哪怕插一身孔雀毛也变不了金凤凰。

回想那些难听的话,夏晓曼眼神黯淡几分。

夏明月没有追究,说:“你下次把外套放在你卧室衣柜,别往客厅挂。”

夏晓曼怔了怔,看着餐桌前风光靓丽的女人,手指不禁蜷缩在一起,片刻,低低地嗯了一声。

觉察到这份不同寻常的寂静,夏明月急忙补充:“抱抱喜欢乱咬,这次就是吃了你衣服上的拉锁才进的医院,你挂在卧室里,也免得被它霍霍。”

拉锁?

夏晓曼所有衣服的拉链拉锁都好好的,哪有被抱抱咬过。

寄人篱下的,她不好反驳什么,沉默的敛去眼神之间的黯然。

夏明月正想继续说什么,电话进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接通,未等开口,对方就自报来历:“夏女士你好,我是晨星的记者,想采访你一下关于溺水事件的新闻,请问方便见个面吗?不方便的话电话采访也可以。”

青年声音爽朗,却无端引起夏明月不喜。

她皱眉:“不好意思,我只是一个过路人,无可奉告。”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

啪嗒。

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夏明月干脆挂断电话。

她脸色很臭。

夏晓曼离得近,虽然夏明月没开免提,但她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记者”那个身份让她神经紧张,眼神小心翼翼地询问,“姐,是、是媒体?”

夏明月点头。

确切的回答让夏晓曼整个人揪紧在一起,十指收紧成团,指骨因用力而泛的通红,“他、他说什么了?”她的面容血色尽退,呼吸转为不正常的频率。

各种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周转一圈,让她血液上涌,通体发麻发烫。

夏明月一直牵挂着抱抱,暂未留意到夏晓曼的异常,“这种记者就像是苍蝇,闻着味儿就过来了。”她见识到太多,根本不放在心上。

夏晓曼刚上大学,担心她应付不来这种局面,夏明月不忘叮嘱:“你留意一下电话,要是有陌生号码过来,直接挂断不要接。免得牵扯进去招麻烦。”

虽说这件事贺他们没关系,但若是说错话,白的记者也能写成黑的。

夏晓曼一脸忐忑,“那……那姐你先吃饭,吃完喊我收拾。”

经这么一出,夏明月也没有了胃口,拿包起身:“先不吃了,我去看抱抱。”罢了叮嘱,“对了,你每个卫生间看一看,昨天太着急,我也没仔细检查抱抱吐没吐到别的地方。”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夏明月走得风风火火,只留下夏晓曼一人对着偌大的房间恍惚。

愣了许久,她才撩起衣袖收拾桌上狼藉。

先是洗碗扫地,接着整理夏明月的房间。

夏明月的卧室有一间将近六十平的衣帽间,四季衣服归罗整齐,光是鞋子就占据一面墙。

那些衣裙每一件都做工精致,便宜的几千,贵的上万。

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潋滟裙摆,夏晓曼忍不住看向落地镜里干扁的自己。

如果说夏明月是一朵绽放在枝丫高处,生机勃勃的玫瑰;那她就是开在泥土里,不值一提的灰芽。

——她不敢再与镜中的眉眼对视。

匆匆收拾好房间,她又按照夏明月的嘱托满地搜寻着呕吐物,最后真的在阳台找到一大片秽物。

过了一夜,加上太阳暴晒,那股味道充斥口鼻,熏得腹中作呕。

夏晓曼也没有抱怨,找出抹布准备细细擦洗。

就在此时,住在镇里的夏妈妈不适宜的发来信息。

[夏妈妈:你这两天休息,记得勤奋点,好好给你姐打扫打扫家,别太懒,省的你姐嫌弃。]

[夏妈妈:问问你姐想吃什么,她工作也挺辛苦的,别让她吃什么外卖,不营养。]

信息接二连三过来。

没有一条是有关她的。

夏晓曼没有回复,放下手机专心清洗着地毯上的呕吐物。

她想不明白,夏明月为什么喜欢在任何地方都铺上地毯,不管是客厅还是书房,就连阳台这些容易落灰的地方都不放过。

很难洗。

她一遍一遍地清洗。

手机上母亲的絮叨一遍一遍的过来。

不知怎的,夏晓曼的眼泪一下子落了出来。

孤单。

她竟然在这里找不到一点归属。

作者有话说:

前50红包,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