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是会上头的。

路小远起先还是被灌的酒。后来尝到酒的好处,竟自己一杯杯主动喝了下去。

喝醉以后脑袋晕乎乎的,像坐在云端里,好像什么烦恼都没了。

“再、再来。”

他打着酒嗝道。

“可以啊。”路禹之递酒给他,“酒量不错。”

路小远单手晃晃悠悠比了个大拇指,表示自己真的很不错。

然而当他再往玻璃杯里倒酒时,却半滴也无了。

他对着空****的酒瓶口瞅半天。

路禹之笑:“没了还看。”

他拍下手,立马有更多五花八门的酒摆上茶几。

路禹之随手捡了瓶,正要给人倒,瓶身便被人一把抢过。

路小远直接对嘴喝了起来。

“喂。”

路禹之夺回来,“别喝这么急。”

路小远懵懵又打了个嗝。

“……我渴。”

闻言,一旁小年轻立马应声:“我去给弟弟拿水。”

包厢里依然热闹,酒气弥漫,白烟缭绕。

大家各自玩了起来。

投骰子赌大小、打扑克拼酒,还有的直接放起了KTV,伴随音乐慢摇起舞。

路小远也跟着一起摇晃。

眼前多出许多重影。他闭眼晃头,再睁眼时,重影依然没有消失。

包厢里人真多啊。

这时手里塞来一个杯子。

路小远咽了一口,立马撇下眉毛。

没味道。

“这是水,”路禹之道,“你不是渴吗。”

路小远摇头,把杯子推出去:“没味道,我、我不要喝!”

听见那略口齿不清的呐喊,路禹之终于意识到弟弟醉了,恐怕还醉得不清。

对方喝酒不上脸。这会儿除了眼神朦胧,脸色没有半点儿变化。

眼下已待了几个小时。

如果只有路禹之自己,原本是会通宵的。但他不能让路小远睡在这儿。

本是觉得这里酒和乐队都不错。被短信呼了,就顺便带人过来放松放松。没想到一年没回,质量变这么差。

路禹之拧着眉去拉路小远手臂。

“行了,我带你回去。”

然而被甩开。

他一顿,再去拉。

又被甩。

醉酒的人都很任性,且力气很大。

路小远还不想走。他还想喝,想听歌,想看人跳舞。

耳边听见一熟悉的音乐,他眼睛一亮,倏地起身跑去拿话筒。

“我听过这个,我听过……”

其他人看着笑:“弟弟要给咱们唱一首?好期待——”

话没说完,便听魔音入耳。

所有人僵在原地。

这歌声既在调上,又不在调上。微妙地拉远,又在**部分回去原调,然后又跑了调。

对耳朵是一种折磨,亦是一种酷刑。

偏偏本人沉浸在自己的歌喉中,无比沉醉。

进入间奏。

没了歌词,路小远期待望向众人。

众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看向路禹之。

路禹之面无表情,朝他们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众人:!?

他们掌声热烈。

“太好听了太好听了!”

“天籁啊这是!”

“不愧是禹之哥的弟弟,太有天赋了!”

路小远鞠躬:谢谢,谢谢。

间奏结束,他拿起话筒要继续唱。

众人脸色骤变。

而路小远刚口齿不清唱出一句,拿着话筒的手便被抓了过去。

路禹之搭上他肩。

这个距离,能看清对方缀在眉尾的眉钉。打在眉骨最高位置,引人瞩目。

好像很疼。

路小远不着边际地想着。

察觉到视线,琥珀色瞳孔移来。

……

听见歌声,路小远不由愣住。

音色透亮清澈。如此近的距离,更觉震撼人心。

偏偏唱得毫不费力。这种实力,要比他见过的实力派艺人都更出色。

哪怕醉酒,路小远也清楚认知到了这一事实。

而且总觉得音色有些熟悉,是在哪里听过呢。

他甚至忘了开口。

路禹之简单唱了几句,见人没跟上。扔开话筒。

“够了?那走吧。”

这会儿众人正沉浸在天籁之音中,见人声消失,忙不迭去拦。

“别啊禹之哥,把这首唱完呗。”

“就是就是,难得能听到现场。”

“听我唱歌是要付钱的,”路禹之眉头微挑,“你们付得起吗。”

众人不作声了。

路禹之不再多话,拉人离开。

“小马,今天记我账上。”

众人立马抛去不愉快,重新欢呼起来。

“禹之哥威武,禹之哥大气!”

出了酒吧。

迎面扑来一阵夜风,令路小远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酒醒了几分,但没完全清醒。他依然走得歪歪扭扭,好像下一秒就要跌倒。

身旁人一直拽着他胳膊,直到靠坐上车。

酒劲儿过后,路小远感觉头有些晕。

瘫坐在后座,望着一片漆黑的夜空,手指过去。

“……星星。”

路禹之瞥一眼:“那是霓虹灯。”

路小远傻笑:“红色的星星。”

路禹之:“……”

他要去给路小远戴头盔,却被拦住。

路小远摇头。

“不行,你喝酒了。”

路禹之气笑:“老子又没醉。”

路小远依然摇头:“不能酒驾。”

“得了,你好好睡一觉。醒了就到家了。”

路禹之强硬把人摁上后座。

坐回驾驶座,他正要发动引擎,忽然迎面驶来一辆迈巴赫。

这里是单行道,通常都是后来车辆避让。

路禹之皱眉,摁响喇叭。刺耳声响划破这寂静的夜空。

迈巴赫不避不让,更没有后退的意思,就这么大喇喇停摆在了道路中央。

路禹之啧声,看了眼身旁半梦半醒的弟弟,准备后退。

就在这时,对面打开车门。有人下了车。

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纽扣系去脖颈最上边一颗。

身后车灯刺目。仿佛周身拢了一层淡光。朦朦胧胧,只依稀瞧得见冷峻的轮廓。

路禹之因那光线虚起双目。

夜色已深。

天空漆黑一片,如同挂了一张巨大的幕布。唯独下方白炽灯光无比耀眼。

路小远迷迷糊糊睁眼。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