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平时很爱睡觉,可能是因为脑部受创的原因,困意总是来得勤,尤其是中午饭后。

乐天睡着的时候会收敛平时所有的情绪,那些显而易见的惶恐,害怕和警惕,全都不见了。他就像一只温驯而脆弱的小动物,全心依赖的躺在被子里。

景辰在一旁看着他,那颗充斥着躁郁和怨怒的心脏也如同被一只大手温和的抚平了。景辰偶尔会想,也许我该对他好一点儿,再好一点儿,毕竟他只有我了。

安宁的午后,电话铃声猝然响起,景辰迅速的按掉电话,起身出了卧室,把门关上之后才接听,“怎么回事?”

来电的是他手底下的一个亲信,听称呼就知道了,一般的属下都毕恭毕敬的称他景总,只有过生死的亲信会叫他辰哥。

亲信道:“辰哥,很抱歉这时候打扰您,不过您之前让我盯着的人有动静了。”

“乐正东吗?他干什么了?”

乐正东,就是乐天的养父,乐子昂的亲生父亲。

“他进赌场了,已经有半个小时。”

景辰冷笑了一声,真是不争气的东西,既然他自己送到门上,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先找几个散客跟着他,让他赢几局,过几天等他陷进去了,再一点儿一点儿的把他弄死,最好逼到去借黑贷。”

亲信回道:“是。”

景辰还想再吩咐几句,忽然听见身后一阵门响,便挂了电话,扭头一看,果然是乐天醒了,见房间没人,就出来找。

景辰脸上那种阴鸷的情绪还未完全褪尽,乐天乍一看到这样的景辰,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畏惧的望着他。

他身上就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衣,光着脚踩在木地板上。

景辰皱了皱眉,过去把他抱起来放回**去,“怎么不穿鞋就下来了?这才几点,不睡了?”

乐天怯怯的解释:“有妖怪,怕…”

景辰知道他又做噩梦了,便轻拍了拍乐天的后背,低笑道:“哦,那个妖怪这么坏吗?看来辰辰哥要去收拾收拾它。”

乐天伸手抓住了景辰的衣角,小声道:“叫它不要再来了,乐乐不喜欢他。”

景辰笑道:“好,它不会再来了。”

乐天仿佛得到了什么护身符,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景辰坐在床边看着他,说起这个总在梦里纠缠乐天的妖怪,景辰很怀疑是因为自己新婚之夜时,表现的太过可怖,以至于乐天心里有了阴影。

也就是说,在乐天梦里的妖怪,其实是他的化身吗?

景辰有点儿无奈,又莫名的有些愧疚,最后他叹了口气,俯身亲了一下乐天的额头,低声道:“小傻子,对不住了,我们就这样纠缠一辈子吧。”

……

又过了几天,景辰意外的发现乐天开始画画了。

最开始只是用各种颜料在空白的画布上涂抹,完全没个章法,后来却慢慢的有了形状和光影,整幅画都带着一种抽象却朦胧的意境在里面。再后来就有了具象,可以画风景和静物了。

景辰暗暗心惊,因为他并没有刻意的引导乐天什么,但这种艺术天分就好像刻在乐天的骨子一样,就算窗户门都堵严实了,也能从烟囱里飘出来。

他也给乐天做了测验,但分值并没有任何的提高,甚至都不认识太多的字。好像脑子里只有艺术这一块完好的保存下来了,剩下的全都一塌糊涂,连医生都没办法解释,最后只能说,可能是病人出事前的习惯使然,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某天景辰回来,屋里空****的,只有家政阿姨在厨房切水果。

景辰脱了西装,“乐天呢?”

阿姨笑道:“在楼上画室呢,最近他总喜欢在那儿。”她一边说话,手上的动作也不停,利索的收拾着一份水果沙拉。

景辰正要上去找乐天,忽然又回过身来道:“张姨,乐天不喜欢香蕉,麻烦重新弄吧。”

阿姨看了看已经洒了奶白沙拉酱的水果盘,心里嘀咕:不喜欢香蕉挑出来不就行了,非得这么精细?一个男人怎么宠得跟三岁小孩似的。

嘀咕归嘀咕,阿姨还是重新开始切水果,毕竟拿了比同行高两倍的工资,就得好好干活啊。

景辰推门进去的时候,乐天正背对着他画画,听见门响,明显是吓了一个激灵,猛地回头见是景辰也没放松下来,一直警惕的盯着他走近,直到发现景辰没有恶意之后,才又扭头去画画。

景辰心里莫名的苦涩:这么多天了,其实他还怕我。

他按下这些心思,看了一眼乐天的画布,低沉灰紫色的天空和璀璨夺目的麦田撞在一起,触目惊心的美丽。景辰忽然想到,就算乐天这么傻下去,凭借这种力量,也许可以重回画坛。

乐天脚边扔着一本小王子的绘本,想必是看了这个才有的灵感。

乐天非常专注于自己的画,他很少有这样集中的时候,以至于那张小脸带着淡淡的严肃,景辰看的有点儿心痒,目光顺着那白皙修长的脖项看进了领口里,落在半隐在阴影中的锁骨上。

于是景辰就从背后搂住他,低头去亲他的耳后,暧昧的吐息:“乐乐今天在家都干什么了?有没有听阿姨的话?”

乐天被打扰了,很不高兴的躲,“不要,不要碰…”

他很小心的把画笔放下,怕颜料弄脏自己的画布。

景辰有些嫉妒,捏住了他的手腕,细细摩挲着他的手背,“这么喜欢画画吗?嗯?小画家?”

说着说着,景辰的手就开始往下滑,落在乐天的小腹,拉开了裤链。

乐天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正要挣扎之际,忽然被景辰吻住了嘴唇,下一秒就被推到了铺着厚羊毛地毯的地板上,乐天吓得睁大了眼睛,小声求道:“辰辰,辰辰,不要……”

“叫我也没用,谁让你只顾着画画都不理我,嗯?”景辰单手扯下自己的领带,绑住了乐天的手,“你就认命吧。”

十分钟后,张姨端着一盘水果上来了,还没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的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和哭叫声,还有男人如同猎豹一般的沉闷低喘,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猎豹叼住小羊羔脖子的画面了。

顿时张姨脸上就红一阵白一阵的,促狭而短促的笑了一声,便赶紧下去了。

把水果沙拉用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里,张姨就脱下围裙走了。不过楼上某种激烈的运动,还是着实的持续了好大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