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之后叫人在预定的卡座坐下,招手叫了一杯乐天从前喜欢的龙舌兰日出。鸡尾酒的颜色调的非常漂亮,一下子就把乐天的注意力给吸引了,拿起来谨慎的尝一口,立刻就喜欢上了。

南峰笑道:“果然,就算病了,口味也没变。”

乐天慢慢喝着酒,完全被这味道所蛊惑了,一时也忘记了要找景辰的事情,南峰没喝酒,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真没想到我回国没几天就碰见你,你现在怎么样,住在哪儿?家里吗?”

南峰和乐天在一起的时间不长,说实话,对他家里的情况并不太了解。

果然就见乐天眼神一暗,委屈的捧着玻璃杯,低声道:“爸爸妈妈不要我了……”

“嗯?”南峰有些意外,“那你和谁住在一起?”

依照乐天这个病情,南峰很清楚对方无法自理自己的生活,如果他的家人不接纳他…南峰忽然冒出一个十分可怜的念头:这小东西不会流落街头了吧?可看他的精神状态和衣着打扮,明显是被照顾的很好的样子。

南峰思索了一下,伸手将乐天揽了过来,轻声道:“我这次回国就定居了,不如你来和我住吧…我们就,复合好不好?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乐天歪了歪头,不知道南峰在说什么,他不晓得什么叫复合,也不知道对方此时的行动就是明晃晃的挖墙脚,他只知道手里的酒很好喝,因此也不在意旁人的小动作了。

南峰见他没反应,得寸进尺的靠了过去,压低声道:“其实和你分手之后,我一直没再有过人,我觉得我们可以再试试,尝试一次在一起。”

他一边说着,一边情至深处,忍不住凑过去吻他。

这下乐天才有了反应,大惊失色的往后躲,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脸,“不许!不许亲我!辰辰说不许叫别人亲我!”

南峰一愣,心说:哦,原来这个辰辰不是狗啊…

正想着,忽然身边传来一个情绪十分阴沉的声音:“他还叫你在原地等着呢,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南峰转头看去,还没看见个所以然,乐天就一下子跳了起来,往来人怀里扑去,“辰辰!辰辰!”

景辰冷着脸,拎着乐天的后衣领把人拉开,严厉道:“我叫你在原地等我,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你知道我有多担心,找了你多久吗?你倒好,跟别的男人在这儿喝酒?”

乐天被吓住了,他就是典型的小孩心性,一旦被吓到就会立刻找理由找借口,不惜说谎为自己推脱,当下便哭道:“我没有…是,是,是猫猫追我,我害怕,我才跑了……”

“撒谎!”

小孩子拙劣的谎言总是会逗得大人发笑,但现在景辰可没有任何觉得好笑的心思,那会儿他看见乐天不在原地,简直担心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冰凉了。

一个傻子,不认识路,怕人,又长的漂亮,随便来个人就能把他骗了,害了。当时景辰第一个念头就是乐天被人骗走了,他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景辰简直不敢想。

他第一时间叫人调了街头录像,小巷子里没摄像头,他是费了多少力气才找到酒吧里来,结果呢,这该死的东西正和别的男人玩的高兴!

景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他拽到身后去,“回去再收拾你。”

他又转向南峰,毫不客气的问:“你是谁?”

南峰站了起来,整了整并不乱的衣领,“他的男友。”

景辰冷笑,“是前男友吧?”

南峰被呛了一记,所幸心理医生的修养足够,只是笑了笑,“那你又是?”

“我是他现男友。”景辰刻意加重了‘现’这个字的音调,“哦,我们也结婚了,所以请你离他远一点儿,尤其是,别动手动脚的。”

“结婚?”南峰故作疑惑,“不好意思,我刚回国,没听说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了啊?所以我想你们也只是名义的婚约吧?”

这真是一记重锤,心理医生吵起架来倒是会不声不响的捅人心窝子。

乐天茫然的站在景辰身后,倒是已经不哭了,无辜的喊着手指头望着这俩人打嘴仗,完全不晓得自己才是那个引起争端的导火索。

他轻轻的咬着自己的指头,忽然听见身后一阵喧哗,扭头一看,竟然是几个年轻男女聚在一起,不知道因为什么争端打了起来。

那群人离这边有段距离,一时半会儿波及不过来,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竟然忽的从人群中扔出来一个破碎的酒瓶,直直的向乐天飞了过来。

乐天吓呆了,身体像被钉住一般无法动弹,景辰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拽他,只好直接伸手挡住了酒瓶,锋利的破口一下子就将手心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顺着手臂往下流。

“辰辰!”乐天惊叫了一声,捧着景辰的手直发抖,嗓音都在颤,“血,好多血……”

他好像被刺激到了一般,眼神慌乱不堪,死死的盯着景辰手上的一片刺目的红,竟然移不开目光。他觉得自己又开始头疼了。

“别看!”景辰捏着他的脖子,不由分说把他按进怀里,摸了两下他的头发,强硬的命令道,“听好了,不许动。”

乐天吓得不敢动弹了,紧紧的抓着景辰的衣服,小脸贴在他胸口。

景辰扯了几张纸巾,重重的按住伤口,先止了血。

那边酒吧的保全终于出来了,把闹事斗殴的几个男女都给按住,半劝半强的把人给拉后院了。南峰瞥了一眼,那几个人多半是醉的不知南北,借酒闹事。

酒吧经理穿得人模狗样的过来了,他们家酒吧做得大,背后有靠山,因而出了事也并不慌张,慢慢悠悠的过来,正打算例行公事赔钱了事的时候,景辰的目光转过去了。

经理一对上景辰的眼,脸色顿时就变了,刷的一下就从刚才的气定神闲换成了谄媚的笑,小跑过来,“景先生,真没成想是您来了,哎呦这手是怎么回事,伤的重不重啊,咱赶紧去医院吧?这这是…唉,怪我怪我,没看好场子,这都怨我。”

他说得言辞之恳切,语气之痛心,好像景辰不是伤了手,而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即将不久于人世一般。

景辰懒得在这儿跟他扯这些场面话,“不用了,我急着走,以后叫人多盯着点儿,别真出了事再后悔。”

经理连忙点头,“说的是,说的是!”

景辰又看了南峰一眼,不咸不淡的道:“乐天从前有过男友,我都知道。这很正常,谁都有几个前任,我不在乎,但是分手了就是分手了,别给我说什么分手后还能做朋友的破道理,也就是说,以后别再来找他。”

南峰习惯性的观察人的神色,心说这人嘴上说不在乎,可那只把乐天搂的死紧的手可不想不在乎的样子。

乐天被勒得有点儿喘不过气来,抬头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番景辰的神色,小声道:“辰辰?”

南峰笑道:“说的不错,可如果不是乐天变成了这个样子,哪怕对方再优秀再有权势,想必他也不会跟谁结婚吧?你跟他求婚的时候,他是真的答应了,还只是因为被蒙骗了呢?”

景辰的脸色一下子沉了,冷声道:“这和你有关系吗?”

南峰耸了耸肩,“似乎是没什么关系。”

景辰不悦的盯了他一眼,拉住乐天的手,转身往门外走,语气很不好,“我们回家。”

乐天踉踉跄跄的跟着他走,忍不住回头看了南峰一眼。

那人插着兜闲适的站在沙发前,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