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段氏集团发了一则联合通告, 告诉所有网民段珑已经辞去了董事长的职位,现在由段珑的儿子段修泽接任董事长的职位。

与通告一块儿出来的是段珑被戴上手铐上警车的热搜。

网友看了热火朝天的评论——

“还真铐上了啊?谋杀是真的啊?我晕,我就吃个瓜, 吃出人命来了!?”

“我观望到现在,这不就是俩渣男蝎女的爱恨情仇吗?男的渣,女的是狠毒,法治社会还搞指使人谋杀这一套, 还三年之后才被发现, 要不是网友会扒, 可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吧。”

“之前那个举报的视频被删了, 谁知道说了什么啊?”

“回楼上的, 就是说段珑是幕后主使人,一层层转达下来的谁谁谁, 都牵扯了这件谋杀案,他是动手的, 亲手把一个孩子按在河里溺死,后续有人给打钱,但是又被人做套拐到边境九死一生,最后被人救回来了。”

“说到这个, 那个王富被骗去边境也说是段珑的手笔,这不就是古代奴才帮主子做事还被主子嫌知道的太多一杯毒酒赐死的套路吗?”

“法治社会, 还有人这么草菅人命,真的绝了, 真拿自己当特权阶级啊?”

“段珑儿子长得好帅啊, 可惜了, 以后小孩不能考公了。”

“楼上, 有这么大的家业, 谁还让小孩考公啊?子承父业做大做强才是真理。”

“不要颜即正义好吗?有个杀人犯母亲,这个段修泽又能好到哪里去?建议扒一扒他儿子,我看还有料,这一家子肆无忌惮到极点,作为他们的儿子段修泽又怎么可能是无辜的?”

“就是,父亲骗色骗感情还骗子宫,母亲更干脆,□□,蔑视法律,作为他们俩的儿子,我真不信他能干净到哪里去——他那个脸长得就是一张潜在杀人犯的脸。”

“喂过了吧,连段珑都扒出来了,要是她儿子有问题,顺藤摸瓜都会有料,结果呢,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还不能说明问题吧?都现代了,不兴连坐了哈。”

……

网上的热闹影响不到段修泽,此时段家正值多事之秋,段珑卸下担子,段修泽又全盘接受,自然也跟着忙碌了起来。

父母的事情似乎没有影响到段修泽,这无疑也稳了股东们的心。

在公关部的运作下,舆论逐渐将段氏和段珑剥离,但蒸发的市值却没那么容易回升了。

段氏元气大伤,所有股东都搞不懂,凭借段珑的能力,怎么会压不下热度,甚至连那个男人都没有安排好,起码送到国外好好安置也行啊,非得把人骗到边境,做事做得太绝,导致现在反噬得毫无回转的余地。

不过过去了三年,居然还保留证据,这才是最让人惊讶的事情。

不止是外人这么觉得,连段珑都觉得吃惊,有关于这件事的一系列的人她都已经处理了,确保万无一失,结果这个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实在是……太凑巧了。

再迟钝,段珑这会儿也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等到警察审讯她时说的人名,段珑才确定自己的猜想———有人害她。

只是不知道是谁,那么久远的事情都能被刨出来,可见预谋已久。

段珑脑海里闪过许多脸,却都不确定是谁。

饶是段珑什么都不肯说,要律师来了才会说话,但证据链实在是太完整了,以至于段珑不说话也影响不了事情的结果。

段珑还在费心思想是谁预谋的,阎惊墨却是知道是谁了。

他猜到这一切跟段修泽脱不了干系,便直接去了段氏找段修泽。

段修泽听到他的来意后,也不隐瞒了,竟然爽快地承认了,“没错,是我。”

阎惊墨沉默了许久,“她是你妈妈,她生你养你,教导你,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段修泽,你还是个人吗?”

段修泽有些惊讶,“你竟然会帮妈说话,我以为你对她没有感情,但是要是有感情,又怎么会出轨玩女人弄出私生子?爸你怎么想的?”

阎惊墨:“……先不提我跟你妈怎样,你这么做就是不应该,传出去都得天打雷劈。”

段修泽说:“要是你来说这些,你可以走了,妈出了这种事情我作为儿子当然也难过,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那那个孩子就白死了吗?那是一条命,作为儿子有错,母亲可以帮我纠正,指导我正确的路,那么作为母亲有错,儿子自然也可以做同样的事情,要说我有错,只能是没能劝她去自首,给她留几分体面。”

“至于你,你也没资格来训斥我,你作为一个父亲还是丈夫,都是严重失职,你这一辈子都是一个失败的父亲,一个失败的丈夫,那么多风华正茂的女孩子被你毁掉了人生,饱受诋毁谣言,连工作都丢了,甚至还要顶着父母的谩骂独自生子——含辛茹苦带大了一个孩子,还要因为你们俩的破事被无辜溺死。你不用来教训我,我再如何,都比你们行的端做的正,无愧于人,无愧于天。”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同样的眼神,和段珑一样的眼神,阎惊墨清楚地知道,这是轻蔑,高高在上的轻蔑。

他只在段珑和段修泽这母子俩身上得到过,他自幼也是娇惯着长大,作为天之骄子,从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他,唯独段珑是个例外。

用酒灌醉他,哄骗他发生了关系,事后怀孕了也不知道和阎父阎母说了什么,竟然让他们答应了送自己去段家入赘,因为是幼子,所以入赘了还少一个和大哥争家产,两个哥哥都乐见其成,没有人反对,甚至在他表示出不愿的态度后,阎家所有的亲戚都轮番上阵打电话劝他。

真到了入赘那一步,用手段睡了他还怀上孩子的段珑,却总是高高在上地用这种眼神看他,像是在看什么奴隶。

阎惊墨知道她在想什么,作为女人,她意外的争强好胜,不允许男方比自己强,性格强势的男人都不在她的择偶范围之内,他这样的虽是她的择偶范围,但同样的,慕强是天性,一边喜欢他这样的一边又看不起。

真的是非常复杂的女人,阎惊墨从没遇到过这种类型的人,一开始尚且能忍耐,但人的耐心也十分有限,他没疯都算是耐力太好了。

但……即使段珑对他不好,也很少过夫妻生活,阎惊墨都没想过离婚,一开始可能想法很强烈,但到现在,他已经没有这种欲望了,像跟那些女孩子谈情说爱的时候,阎惊墨的情绪都非常稳定,实在是没法有任何波动,他就已经明白了,他也没法和一般女孩有正常的交往。

段珑对他是不好,他也时常觉得恶心讽刺,但只要段珑和颜悦色对他说话,……反而又很贪恋这种时候。

强势的女人,不一定就没有魅力,相反,段珑很有魅力,她的手段和城府也未她增添了几分风采。

总之,阎惊墨对这个女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尤其她还给自己生了一个孩子,即使这个孩子姓随她,但也有自己的血脉,这是两人最有力、最不容斩断的羁绊。

再怎样也从没想过送她去坐牢,没想到和她关系最亲近的段修泽反而做出了这种事情,说实话,都有些讽刺了。

而这个孩子用着和段珑一样的眼神来蔑视他这个父亲,因为是男性,他这种蔑视具有可以摧毁一切的力量感,因此更具威力,也更容易刺激、挑拨人的神经。

阎惊墨能说什么呢,他是斯文人,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和儿子在办公室吵起来,传出去也是不太好听的,阎惊墨便懒得与他说,虽然他没察觉,但在段修泽眼里其实是有些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也没回家,而是驱车去了派出所,动用了关系,见了段珑一面,将段修泽做的事情告诉了段珑。

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他期待着段珑露出的表情。

段珑拢了拢耳旁的秀发,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哦,你就过来跟我说这件事?”

阎惊墨紧紧盯着这个女人的眼睛,说:“不然呢?你以为我想过来看你吗?”

段珑说:“我已经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阎惊墨说:“你就这个反应?你最疼爱的儿子,做了局,将你送进了牢子,要是罪名成立,你会被判十几二十年。”

“后悔吗?生了这么一个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倒好,一声不吭把你送进去。”

段珑好笑地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能坐上董事的位置,就是废了段希才得来的机会,到这个身份,这个家世,做这些事情不是正常吗?我也会为了保证他的利益弄死一个私生子。”

阎惊墨盯着她,“所以你真的弄死了一个我的孩子,是吗?”

段珑不说话,阎惊墨说:“我们结婚前签了协议,段家给我的股份份额只占很小的一个部分,只有百分之3,即使我有私生子,他也只能拿到这么多,阎家我能得到的也不多,你不可能就为了这点东西做这种事情。”

段珑不耐烦地说:“你想说什么?”

阎惊墨嗓子像是哑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段珑一愣,像是在看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上下扫了他一遍,乐不可支,“阎惊墨,你今年也有四十三岁了,你还信这种东西?”

她明艳端庄的脸露出了嘲讽的表情,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轻蔑,“到底是搞学术的,不应该这么理想化,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爱啊,喜欢啊,我当初跟你结婚,仅仅是因为你比较乖,基因好,仅此而已。”

阎惊墨也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他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放到兜里。

他们俩的结合,实在是太失败了,即使他有喜欢段珑的心绪,这种感情也实在是太扭曲了,扭曲成了怨恨的形状,在这种长久的怨恨之中,将自己都毁了。

阎惊墨翘起唇角,说:“你说没有爱,我看你儿子倒是很爱江望舒,所以你又何必拆散他们,没准就是因为你棒打鸳鸯,儿子有了老婆忘了娘,想办法把你送进监狱,省的你耽搁他们的好事。”

想来之前段珑一直都在装,表情管理一直做的不错,到这种时候,反倒装不下去了,她脸色阴沉,指甲攥进了手心,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指印。

阎惊墨站起来了,说:“我从他办公室过来的,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对你,我这样的都有点心疼你,你捧在手心里的儿子倒是将你视如粪土,哈,咱们养的好儿子。”

说完,就站起来,转身走了。

段珑控制不住情绪,搬起一张椅子朝门口砸去,被几个警察控制住,重新关押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