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开始才没几天,令人讶异的是空气就已经变得浑浊了起来。

站在阳台上接受太阳沐浴伸着懒腰的庄子殊耸了耸鼻子。

“啊,太阳……呕!”

一阵细微的风挟着血腥味和丧尸的烂臭味儿冲进了鼻腔,让舒展到一半的庄子殊僵住了身子。

“臭死了!呕…下回…不吸那么大口了。”他忍不住干呕不止,干脆捂着脸一屁股坐了下来掏出了手机。

“还没有通过吗?”庄子殊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么久了,怎么也该睡醒了吧。

他撑了把地站起身来,要不还是开门去看一看吧。

两家阳台中间的铁门已经好久没打开过了,他回到客厅,从电视机下的柜子里摸出了钥匙。要是没记错的话,中间有两道门,他家一扇,隔壁还有一扇。

门什么的他倒是不太担心,如果人还在,两道门就给了两边一个保障,但如果确定了隔壁没住人,他空间里的工具也总有一样能整开这个门。

他走到阳台上,先是轻轻敲了敲铁门,等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应声。

他又轻轻喊了一声:“有人吗?”

良久,那边还是没有一丝声音。

这样了都还没有回应,他不得不怀疑邻居是真的不在家了。

随着钥匙的拧动,门缓缓的打开了一条缝,他赶紧用扫把棍把剩下的铁门推开。

隔壁的铁门是镂空的,不像他家严严实实的一块儿铁皮,这样反倒方便他看到对面的样子。

门推开一半,隔壁阳台的场景已经可以看见大部分了,庄子殊天生微扬的嘴角却猛然定格住了。

我去!那是丧尸吧?

隔壁是没人,但隔壁有丧尸!!

他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在思考着隔壁丧尸到底有多少,自己有没有把丧尸杀干净的可能性。

思考间,铁门完全打开。对面阳台的场景就大剌剌的出现在他面前。

庄子殊:“?”

那个瘫在榻榻米上高位截瘫一样的东西是什么?那的的确确是只丧尸吧??

“嗬嗬——”隔壁丧尸听到动静,朝他看了一眼,立马嘶叫着爬了起来,向他证明了自己就是一个丧尸。

庄子殊从空间摸出一把长刀来严阵以待。

丧尸的脸贴到了铁门上,手穿过门上栏杆的空隙想来抓他。

庄子殊屏气凝神,手中的刀微微捏紧,刀刃和丧尸的头抬到了一个高度,就等着一刀把他给戳死。

丧尸伸长了手臂努力够了两下,抓回来了一团空气。

庄子殊眼神一厉,用力把刀往前往前一送。

空了?没有刀尖入肉的阻力感,他抬眼望去,发现对面的丧尸已经退远了,看他那模样活像充满了伸手抓人半天却抓不到的不耐烦。

退开那丧尸晃晃悠悠的用瞳仁已经变成了小黑点的眼睛朝他这儿瞥了一眼,嘴里发出有些轻蔑的“嗬嗬”声走了回去。

庄子殊:“???”

为什么这种丧尸抓不到人还会回去的?怎么和外头的不太一样?

这算是,消极怠工吗?

丧尸懒得管他怎么想,他晃**回了阳台的榻榻米旁,一屁股把自己跌了进去,重新变成了庄子殊推开门时看见的晒太阳浴的咸鱼模样。

“……摆烂丧尸。”庄子殊有些瞠目结舌,他以为人变成了丧尸以后就成为了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怎么还有丧尸会偷懒的?

他把刀收了起来,重新靠近了铁门,贱兮兮的——朝丧尸伸出了一只胳膊。

丧尸歪头看了他一眼,重新从榻榻米上爬了起来,咧出一口牙往他胳膊上扑,牙上干干净净,不像外头的丧尸嘴里都挂着血淋淋的肉丝儿,他看起来似乎什么也没吃过。

庄子殊在他扑过来时猛的缩回了手,丧尸结结实实一口啃在了铁栏杆上,发出了“嗬——”的一声长长的哀嚎。

“噗嗤”庄子殊忍不住喷笑出声,这个丧尸倒是人性化的很。

丧尸抬起了泛着青白的脸,表情明明没怎么变,却愣是让庄子殊看出了一脸的迷茫和憋屈。

“嗬嗬!嗬!嗬嗬!!”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丧尸气急败坏的连叫了好几声,不难去想,应该是骂的挺脏的。因为庄子殊听见自家门口也传来了丧尸急促的“嗬嗬”声,却没有撞门,听起来像是和他在对骂。

看见庄子殊对他的辱骂无动于衷,隔壁的丧尸厌烦的龇了龇牙对他发出了警告,转身又跑回了榻榻米上把自己窝了进去,还顺手拿了个抱枕埋住了自己的头,眼不见!心不烦!

庄子殊乐不可支,对丧尸的恐惧短短几分钟就褪去了不少,他又重新把手伸出了铁门,向着咸鱼丧尸招了招,丧尸无动于衷,抱枕也纹丝不动,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嘿!”庄子殊冲他轻喊一声,用手敲了敲铁门。

这回丧尸动了,他把抱枕更用力的压在了头上,这人真的好烦啊!!

“小脾气还挺倔。”庄子殊嘟囔一声,从空间里捞出一块儿切好的猪肉来,瞄准了位置,“啪”的一声准确的砸到了丧尸压着抱枕的手上。

肉弹动了两下,在快要落地的时候被丧尸的手捞住了。

看着还维持着抛物姿势的庄子殊,他猝不及防的挺直了身子一脸凶相的冲了过来。

庄子殊浑身冷汗直冒,操,不会翻车在这儿了吧!

丧尸扑到铁门上时,他的手才刚缩了回来,还没来得及往后多撤几步。

庄子殊眼神一狠,打算从空间掏出刀来把他的脑袋当西瓜给劈了。

刀还没抽出来,扑到门上的丧尸就不动了。他瞪着双瞳仁和针尖儿似的的眼睛,看着庄子殊一脸被吓到的后怕,嘲笑似的“嗬嗬”了两声。

仿佛大仇得报一般,他扭头捏着猪肉走了,步伐和前两次比起来无端透露着一丝轻快。

庄子殊:“……”

所以搞那么大阵仗只是为了来吓我一下是吗!

是这样没错吧?

如果这只丧尸不是在隔壁屋子里的话,庄子殊真的很难保证他这种恶趣味会不会被其他丧尸给咬死。

拿着肉的丧尸这回终于离开了他一直瘫着的榻榻米,转而坐到了地上的抱枕上,捏着手里的猪肉放到鼻尖轻嗅,庄子殊也不知道他能闻出点什么东西来。

等咸鱼丧尸终于迟疑着咬进了一口肉,他才终于有时间仔细看了眼这只与众不同的咸鱼。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被咬到了哪里才引起的尸变,毕竟他现在漏出来的地方皮肉都很完好,脸上干干净净,甚至衣服上也无一丝血迹。

或许是感受到他或许炽热的目光,这只丧尸觉得非常的不自在,他调了调角度,拿背对向了他。

庄子殊这才发现他肩胛处有半枚残缺的牙印伤口和几小块血迹。

光从这儿庄子殊就合理怀疑,这倒霉催的邻居怕不是回屋前一秒被咬的。不然哪能保持的那么干净,唯一有的几块血迹都快可以忽略不计了。

况且就他这样,十有八九是在屋里头变异的,还把门给锁好了。否则他们闹到现在,他家里头门开着的话不可能没有别的丧尸过来。

背对着他的丧尸才不想那么多,他几口吃干净了嘴里的猪肉,青白却修长的手指揉了揉肚子,好像在感受自己到底饱了没有,是不是还得再吃点东西。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吃饱,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七天都饿着,他木着张脸回过身,冲着铁门外的庄子殊又伸出了手。

再来点。

庄子殊重新掏了个鸡腿在他面前晃了晃,丧尸邻居的脑袋也跟着他的手前后左右乱移。

阳台上丧尸老是窝着的榻榻米边,立着一个三折的零食小柜,庄子殊环顾了一圈立刻确定了目标。

他收回了晃着鸡腿子的手,拿着扫把棍指了指零食小柜,又指了指手上的鸡腿。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丧尸邻居茫然的看着他戳戳这又戳戳那,别的没看明白,倒是看明白了他把鸡腿子收了回去。

他牙一龇,嘴里发出了“嗬嗬”的警告声。

庄子殊来回试了好几趟,最后无奈的抱出了了个枕头充当假人。

他把枕头靠好,确定了丧尸邻居的视线在好奇的打量着自己以后,他伸手指了指枕头边上的小盒子,又晃了晃自己手里的肉,动手把盒子推到自己这边拿到手上后,他把鸡腿子递给了枕头,然后斜眼看向隔壁的丧尸。

也不知道他到底看懂了没有。

丧尸邻居咔啦咔啦咬了两口铁门,身体力行的告诉他,他没看懂。

庄子殊喟叹一声,拿出根带着小弯钩的长棍子从铁门伸了过去,丧尸呆呆的看了一眼,抬起了僵硬的手指拨了拨这条有些过于长的竿子,鼻子用力的嗅了嗅,脸上漏出了点厌恶的表情。

臭。

他停下张嘴欲咬的动作,远远退到一边看着那根竿子越伸越远,直到勾到了零食架子。

零食架子底下没有滚轮,不经拉。庄子殊手上一个用力,架子摇摇晃晃的差点翻倒。

丧尸撇着脑袋看看架子,又撇向另一边看看犹豫着还要不要用力的庄子殊,紧接着张开手来抓住了眼前的竿子用力一扯。

手上的劲猛的一松,庄子殊猝不及防的往后“蹬蹬蹬”退了好几步,零食架子往前砸倒,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散乱了一地,发出好几声巨响,在寂静的楼里传出了很远很远。

庄子殊的手机飞快的震动了起来,他不用看都知道是下头的人再问发生了什么事儿,哪来的响声。

丧尸邻居早就在架子落地的时候就被响声吓得松开了手,后背紧紧贴在铁门上,和散乱的架子离得远远的,活像是受了惊吓的猫。

家门外头的走廊上一下子多了好多丧尸的嘶吼声,两家的房门都被撞得“砰砰”做响。

刚贴着铁门还没平复下惊恐的丧尸邻居又被突然猛烈的响声吓了一跳。

庄子殊看着他手脚并用的窜回了自家客厅,接着响亮且急促的“嗬嗬!嗬嗬!”声传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幻听啊,他感觉门外疯狂的撕咬吼叫声诡异的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嗬!吼——”

自家的敲门声停了,丧尸邻居家外头的吼叫却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凶狠。

看样子应该不是很危险了,在不知道多少只丧尸的交响乐里,庄子殊盘腿坐在了沙发上,打开手机群消息,开始一如既往的窥屏。

6幢212:上头什么声音啊?!我在二楼都听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倒了,这是谁家进丧尸了吗?

6幢811:不知道啊,丧尸好像是在我上头,不知道怎么突然暴动了,叫声越来越恐怖了!

6幢915:是在我这层!救命!救命!!

6幢915:外头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只丧尸,听起来至少有十几道声音了!这两层的丧尸都过来了吧!

6幢915:有没有也在9层的人啊?!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啊!救命啊!

算半个罪魁祸首的庄子殊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看着群里慌乱的信息。

真是对不住他们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