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少铮大婚,可卿瞧着宏大的场面有些艳羡起来,转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姒墨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她虽什么都未说,但姒墨早已知晓她的意思,回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我心意相通,不在乎世间俗礼”

“我并非在意俗礼,只是羡慕他们的光明正大”

两人虽只是耳语,在这热闹的婚礼上本以为无人注意,但却未料宋掌门因着昨日在众人面前堕面子,故今日一直在暗地中留心着她们。冷不防听到她们说什么心意相通的话,霎时心跳如鼓,她们二人莫不是也……

待到晚上少铮礼成进了洞房,众人在大堂中推杯换盏喝得好不热闹,装醉的宋掌门瞧准时机,端着酒杯来到可卿面前。

“昨日是我冒犯,今日这杯酒我亲自敬你”

“前辈言重了,如此大礼晚辈受不起”

宋掌门见她推辞便放下酒杯,拿起了桌上的酒壶道“那我便为你斟酒赔罪”

这边的动静颇大,众人纷纷侧目而视,想看那宋掌门又要做什么。

“叶家独女气质脱俗,清丽秀艳,不知有婚配否,若无婚配,我便斗胆为我那犬子说个媒”

可卿听后心中生出些不快来,但因着众人都在看着也不好发作,只是冷声道自己并无婚配意愿。

宋掌门早知如此,便将手中的酒杯转了个方向,朝着姒墨笑道“那这位姑娘年芳几何?”

“二十九”

“啊呀,竟是看不出来,如此年轻我以为不到二十岁。那这位姑娘定是有个婚配,只是不知有几个孩儿……”

他这话还未说完,心生不快的可卿再也压不住火气,夺了他手中的酒杯狠狠惯在地上。

“你这人好生奇怪,我们二人有无婚配同你有何关系?”

周围人见可卿生气了,忙上前来拉宋掌门。只见那宋掌门一仰头将壶中酒倒进口中,拍着桌子喊道“你们二人有过苟且之事,想必这辈子都不会婚配”

此话一出,四周皆惊诧。末了有个懂眼色的徒弟忙站起身,边将宋掌门带回原座边笑着赔罪“我家师父喝醉了,胡言乱语,大家多担待”

宋掌门装作醉糊涂的样子指着姒墨道“我没有胡言乱语,你且说说,你们二人是清清白白的吗?”

姒墨不会说谎,只是面容冷淡的看着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众人见她如此样子,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我们二人都是世间好女子,怎么就不清白?我与她所做之事也并非苟且,我就是心悦于她,有什么怕你知道的”

可卿的这番话彻底让众人安静了下来,有几个胆大的暗暗抬眼去看主座上的叶赫,发觉他面上虽然平静,可手中的铜酒杯已经被捏裂。

“好,有胆色!”

自己的算盘已然打响,叶家此番定是要被江湖人耻笑,也报了自己昨日受辱之仇。宋掌门仰头哈哈大笑着离去,只留着大堂内的众人面面相觑,这气氛愈来愈不对,各个心中都盘算起该怎么脱身才好。

过了良久,叶赫站起了身缓声道“取笔墨纸砚来”

可卿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心中只觉凄然,想必爹爹是厌弃了自己,在写断绝关系的文书。堂中人俱是屏息凝视,等着叶家家主把那文书昭告众人。

良久,叶赫直起身子将那宣纸举起朗声道“我女叶汝,因自幼丧母之故,天性冷然。我虽身为叶家家主,但未曾行好养育保护之责,致其屡屡陷入危急境地九死一生。

幸其遇良师,以己之命护小汝安危,我心甚安。今特写婚书一则,为她二人证婚,若今后江湖中再对其二人传出半点侮辱之言,叶家严惩不贷!”

这一遭比刚刚还要让人惊诧,众人看着婚书上的落款后不禁哑然,虽觉不妥,但却无一人敢上前进言。

可卿低头捧着那纸婚书,手指发颤起来,再抬起头时正对上自家爹爹含笑的眼神。

“自从上次见过你的假尸骨后……爹便想了很多。从今往后,你只要不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尽管按着自己心意行事,不必在意他人”

“爹……”

叶赫拍了拍她的肩膀后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姒墨“我没什么好对你嘱托的,我想同你说的话,都早已说过了”

少铮大婚的第二日,叶家又迎来了一场婚礼,不是娶也不是嫁,只是两个穿着凤冠霞帔的女子朝着叶赫一人见礼。 虽无十里红妆也无满座宾客,但两人的眼中却都浸满了笑意。

江湖中对此事是断不能容忍的,但因这次是叶赫亲自站了出来,以整个叶家的名义为自家女儿写下婚书,这让江湖中的那些卫道士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打杀了她们二人,就会面临着整个叶家的追杀,实在是得不偿失。故江湖中人虽对她们嗤之以鼻,但还是不得不忍下心中不快任由她们两个去了。

婚书之事很快便传到了姑苏地界,晚棠站在山上遥望着南阳城的方向似是哭了。自己在浚州最后一次见到师父时,她对自己说等回了乌山,就为自己和砚星写婚书,可现下她却永远的被葬在了南阳城。

一旁的砚星见她心情低落,知道她是想师父了,也没有出言劝解,只是陪着她站在山巅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