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田躁热,气息微弱,脉相杂乱……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前去试探的手伸出又收回,如果姒墨的心脉受损,恐怕就算仲甫在世也救不回她了。鹤一不知在心里祈求了多久,终于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摁在她的后心,本以为她已经凶多吉少了,可却发现姒墨的心脉如旧,没有受到半分损伤。

怎么会是这样?

惊诧之后便是大喜,鹤一长舒了一口气,点了她的几处大穴后运气替她疏通阻塞的经脉,压制住了她丹田内躁动的两股争斗之气。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鹤一才收回了手,眉头也紧皱起来。姒墨的身子已经越来越差了,再这么下去,以自己的能力是绝对压制不住她丹田中两股争斗之气。若是再犯病,恐怕就是一个死字。

“师父,药好了”

鹤一接过瓷碗后又吩咐道“取些好的人参捣成末后沏来”

砚星挠挠脑袋有些不解“药中已经加了人参,再加的话师姑会不会吃不消”

“是给可卿准备的”

“好的师父”

鹤一看了眼一旁还在昏迷的可卿心中生出些庆幸来,幸好昨日把她留在了义姐的身旁,不然自己今日只能来给姒墨收尸了。

这女子也真是大胆,没有搞清状况就敢用内力去疏通姒墨的经脉,若不是砚星发现的早,恐怕这两人一个都救不回。

“咳咳咳”

一盏药喂下姒墨终于转醒,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气后忍不住皱了眉。

“义姐你可终于醒了”

鹤一指了指桌子上的两套干净衣袍道“药浴已经准备好了,你和可卿的干净衣服放在那里了。”

可卿?

姒墨这才注意到床榻外侧的可卿,白衣上是已经凝结成块的血迹,面色苍白,看上去惨兮兮的。

“她怎么了?”

“她醒来后你自己问她”鹤一打了个哈欠站起身道“身子好乏,我就不在这儿看着了,得回去调息一会儿。”

姒墨送走鹤一后发现插门的柳木断成了两节,转头看了眼床榻上一动不动的人一时拿不准主意是自己现在去沐浴,还是等她醒了后再去。

就在她犹豫的这一会儿可卿睁开了眼睛,身子每一寸肌肤都是酸痛无力,试着运气却发现除了前段时间恢复过来的两成内力消失的无影无踪外,体内的七经八脉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看来至少得休养个把月才能恢复如初了。

“你做了什么?”

“救你”

姒墨闻言微皱了眉“下次不要贸然出手,否则死的是两个人”

可卿从床榻上坐起,看了眼自己身上沾血的白衣,有些嫌弃的别过了脸。

“至少我护住了你的心脉”

“侥幸而已”

可卿不想与她争辩,扶着床榻站起了身“我要沐浴。”

回应她的是一阵长长的沉默,姒墨扶着门框的手微微收紧“我去让鹤一给你准备”

“她刚刚不是说已经准备好了药浴?”

……

“你什么时候醒的?”

可卿拿起桌上的白衣挑了挑眉“一直都有意识,只是睁不开眼,说不出话。”

与他人同榻而眠尚且要在中间隔一薄纱,一同沐浴的事情姒墨更是接受不了。

“你且等半个时辰”

“身子难受”

姒墨思索片刻,重新坐回到床榻上“你先去吧,我再等等”

可卿有些无奈起来,同为女子且又是师徒关系,为何还会如此隔阂?

“罢了,你先吧”

姒墨犹豫了一会儿道“若一同沐浴我身子病气会过给你”

可卿冲她点了点头接过她手中的干净衣裳,替她打开了门“我并未多心”

两人并肩走在去沐浴的路上,路过鹤一的屋子时发现门大开着,可卿看到鹤一侧躺在床榻上睡觉,而屋内多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年轻女子,穿着天青色长裙面容阴郁,一看就是个心思重的。

那女子也注意到了门外的二人,起身走了出去,关好房门后朝着姒墨行了一礼“师姑好”

“闭关如何?”

“略有些进益”

“循序渐进便可,不要操之过急”

“暖青谨记师姑教诲”

又朝着姒墨行了一礼,暖青才站直了身子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她身旁的那个女子。乌山的清晨向来雾重,她四周笼着一层轻烟仿佛与外面的雪融为了一体,白衣上暗红的血迹又似雪中的红梅,一眼望去便觉清丽脱俗。暖青暗暗想到,相必她就是砚星口中所说的那个冷清吓人的女子罢。

“这位就是师姑的徒弟吗?”

姒墨轻点了头“你一直在闭关应是没见过,平日由你师父教她,按理说她该称你一声师姐”

可卿怀中抱着衣裳,只冲她略微拱了拱手道了声师姐。暖青注意到了她神色间的漫不经心,但也没计较拱手回了一礼。送走那师徒二人后又重新进了屋子,坐回木椅上静等起自家师父来。

药浴是在后山的温泉内进行,四面环有天然的石壁,只是有些矮,若是站起来只能遮到胸口的部分。

可卿随着姒墨还未到温泉附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药味,不由得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每日吃的是药膳,泡的是药浴,熏的是药香,怪不得总能闻到姒墨身上的草药味,这味道恐怕已经深入了她的肌肤之中,再也无法去除了。

“不必在这儿守着我,你去那里等着便好”

可卿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在药浴的不远处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木屋,想来应该是沐浴后的更衣之地。到底是深冬天气冷,自己体内寒气又太重,也便没有再推辞,抱着自己的衣服便往木屋走去。

不知是不是空间小的缘故,这小木屋倒是比姒墨的屋子暖和。可卿环顾四周,发现里面没有别的饰物,除了一个床榻外就只有地上摆着的两个火盆。在屋内又转了一圈,发现屋子的南面有个落满灰尘的木窗,看来是被人从外面封住了。可卿心下生疑,刚伸手碰了碰就看到那木窗由自己指尖为中心,由上至下裂了个大缝。

……

这窗子该换了,竟被腐蚀的如此厉害。可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收回了手,坐在床榻上脱下了沾血的外衫。不知是不是错觉,窗外传来了一阵水流声,可卿皱着眉凑到裂开的缝隙前,正巧看到了不着寸缕的姒墨慢慢走入水中的背影。

可卿闭上眼猛地把身子转了过去,这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要把这木屋的窗子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