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短,可卿已经醒了很久但窗外依旧是黑漆漆的。拿不准现在是什么时辰,只知道屋内的炭火早就灭了,浑身冰冷冷的。这一夜一直保持着侧卧的姿势,身子早就又酸又麻。耐着性子又躺了片刻,实在是忍不住了,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点燃了桌上的那半根残烛,灯火如豆只照亮了不到半臂远的东西。

屋内又冷又潮,可卿把蜡烛放置在一边,蹲下身尝试着重新点燃火盆,打火石在黑暗中敲出火花,可火盆中的炭依旧是黑黢黢冷冰冰的。

“咳咳”

可卿以为是自己吵醒了姒墨,停住了动作,下意识的把打火石握在手中,可那人的咳嗽声未减反增。或许是被烛火扰到了?可卿站起身刚要吹灭蜡烛,却在屋内浓重的草药味中嗅到了血腥气。

耳边传来一阵压抑的喘息声,可卿举着蜡烛凑近一看,发现床榻中间的薄纱上多了几道血迹。

可卿把手中的蜡烛放在一旁,伸手掀开了薄纱,看到姒墨蜷缩在墙角,血如流水接连不断的从她的口鼻中涌出,将身上的白衣从里到外染了个透透彻彻。

这就是她的恶疾吗?可卿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本想着根据脉相为她救治一二,可手指刚搭上她的脉就吃了一惊,寸脉尺脉弱得几乎寻不到踪迹,关脉却又强似擂鼓,三者时疾时缓,脉短如豆。

她究竟是害了什么病症,为何有如此奇怪凶险的脉相?可卿瞧不出什么,事态紧急也不容耽搁,只得松了手腕坐在她背后,把手掌贴在她的后心。护住了她的心脉后运气在她的体内游走,想要帮她把堵塞的经脉疏通一二,到了丹田时忽然感到里面两股交击之气正在缠斗。

可卿的贸然介入虽是护住了姒墨的心脉,可自己也受到那两股气一先一后的反噬。她不久前被雪埋了两天一夜,现下体内寒气没有散尽,内力也才恢复了两成,身体正是处在最为薄弱关键的时候。此时突然遭到如此霸道的反噬,几乎把她体内的七经八脉震破,转瞬之间,两个人俱危在旦夕。

可卿生生呕出了几大口血,丹田处隐隐发热,想要松开手调息却发现姒墨体内的那两股气突然与自己的内力吸附起来,自己的手与她的身体紧紧连接在了一起动弹不得。

此番属实是不太好,是自己太过心傲,轻视了她身上的恶疾,不仅救不了她,反而要把自己搭进去,感觉到身前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可卿的额角也冒出些虚汗来。

事已至此只能放手一搏,可卿闭上眼转守为攻,专心引导着自己的内力与姒墨体内缠斗的那两股气相迎,在缠斗的时候突然发觉她体内的两气有相似之处,若是加以引导是不是可以合二为一?

可卿指引着自己的内力变成缠斗两气之间的桥梁,慢慢的由三气互斗变成了相互交融。不过这相融速度实在是太慢,且强弱差距太大,渐渐又由三气相互交融变成了两气合力侵蚀可卿的内力,纵使她悟性高反应快,也快要招架不住了,身子渐渐疲软了下去。

窗外依旧是无边的夜色……

“干嘛每日这么早就叫我去练功”

砚星嘟嘟囔囔打开房门,看着黑漆漆的夜色长叹了一口气,虽然师父是为了自己好,可为何每日都让自己扎两个时辰马步,然后练同一套拳法?

抱怨固然是抱怨,可马步总还是要扎的,砚星路过姒墨的屋子时从窗外看到里面仿佛有光,墙上映着两个女子的侧影。

她们两个怎么这么早就起了?砚星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刚要离开突然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不妙!

“师姑……师姑,你没事吧?”

无论她怎么敲门,屋内都没有动静,砚星实在是忍不住了,往后退了一步,气沉丹田抬腿一脚就踹开了木门,等她看清屋内的景象后,身上的血液瞬间冻成冰碴,背后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姒墨师姑和可卿师妹身上的衣服白中带红,血正不断从床榻上滴落,汇聚在地上成了一个血坑。

片刻后,寂静的山中响起了砚星带着哭腔的呼喊“师父师姐快来救人啊!!!”

晚棠最先从屋中冲出来,身上只穿着中衣,**的手臂在月色下透出玉的质地,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担忧。

“小师妹怎么了?”

见是大师姐来了,砚星隐忍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师姑……师姑她吐了好多血,怎么办……”

晚棠伸手抱住哭得伤心的人,一边柔声安慰一边查看屋内的情形。血淋淋的床榻被旁边昏暗的烛火映得十分阴森诡异,上面的那两个血人即使昏了过去,也依旧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态。晚棠担心自己会乱上加乱,只得抱着砚星站在门口不敢上前贸然解救。

“砚星去熬一碗姒墨平时喝的药,晚棠去取二两干人参五钱茯苓七钱黄芪肉桂磨成粉后和药一起端给我。”

不知什么时候到的鹤一看了眼屋内的情形后,匆匆吩咐了她们几句话便把门关上了。

看着自家师父脸上严肃的神情,砚星更慌了几分 “师姐,师姑会不会有事?”

“有师父在,没事的”

虽然晚棠口中这么说,可她心中也是没有多少把握。姒墨师姑每犯病一次身体就会虚弱几分,虽然现在表面上看着同常人无异,可内里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再这样下去不出三次,恐怕就……

“师姐,你冷不冷”

晚棠刚刚听到她的呼救太过担忧,只穿着中衣便冲了出来,此时回过神来脸上不禁染了几分绯红。

“你先去熬药,我换好衣服后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