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缥缈峰

可卿看着气色一日比一日好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皇邈说他解不了姒墨身子里的毒,但可以医治好她的咳疾,此后若是休养的好,想必虚弱的肺经也是可以恢复如初的。

“她体内的毒没有人可以医治吗?”

皇邈没点头也没摇头,一头银丝在阳光下熠熠生光“暂时是没有办法,不过以后也许有法子,老朽会尽力一试。”

“若是她再发病该怎么办?”

“需要一个内力十分深厚的人压制她丹田里的那两股缠斗之气,不过按着她现在体内旧毒的力量,恐怕江湖中能压制住的人不足三个。”

不足三人……

可卿下意识去看不远处低头专注捣药的人,声音放低了一些“敢问前辈是哪三人?”

“剑绝鹤澜,南阳世家家主叶赫,还有一个便是五毒教的掌门人”

这三人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尤其是那个称作剑绝的女子,已经隐退十多年了,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江湖如此大该去哪里找她呢?

见可卿面露难色,皇邈放缓声音安慰道“不必如此忧心,她的咳疾已经治好了。若是日后没有受伤,或者没有耗费大量的元气与精力,近几年来是不会发病的。”

姒墨虽然一直在捣药,但她却一字不落的把两人的对话听了去。见可卿陷入了愁思,便出言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可卿把这个送到屋里”

目送着她捧着药丸离去,姒墨掸了掸手上的药泥,朝着皇邈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成全”

皇邈朝她摇了摇手叹道“是我医术不精,根治不了你的咳疾,只能帮你暂且压制着。你要切记,日后不能再替他人行针,不然恐怕仲甫在世都救不了你”

姒墨轻点头,望着可卿离去的方向嘴角不自觉浮现出一抹笑意“其实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若不是她一直坚持要来,我也不会前来叨扰前辈。就算能根治咳疾,我体内的毒也撑不过一年了。”

“你的医术同我不分上下,许是有一天你就能自己把毒解了也说不定”

“前辈谬赞了”

皇邈瞧着在生死面前都如此平淡的人,心中生出了几分好奇来“教你医术的人是谁?”

“前辈见谅,家师不准我外露姓名”

“哈哈哈哈,你不说我也能猜着,这江湖中除了他以外,谁还能有这样的怪脾气”

送药而归的可卿隔得很远就听到了皇邈的笑声,见两人相谈甚欢,猜想应是姒墨的病没有什么大碍了,眉目间的冰霜化作了笑意。

笑意还未落眉梢,耳边忽听一阵银铃响,寻声一看,一只灰色信鸽停在了一旁的石桌上,爪子上系着一对红绳银铃。

“灰袍佳人?”

普通的信鸽找不到没有走过的路线,唯有鹤一亲手训出的这只换作“灰袍佳人”的信鸽才能听得懂人言,送信靠得是每个人身上的气味。不到万不得已她是舍不得用的,看来乌衣派又出事了。

可卿取下信鸽爪上绑着的小竹筒递给了姒墨后,伸出手指揉平了“灰袍佳人”脑袋上被风吹起的几缕灰毛。

“灰袍佳人”虽是由鹤一亲手训出,但它却出奇的喜爱可卿,这番见到她后,拍打着翅膀跳到了她的肩上,轻轻用小脑袋蹭她的耳朵。

“信上说了什么?”

姒墨把手指的字条攥在手中,看着面前的一人一鸟缓声道“雪澈失踪了,鹤一怀疑同五毒教有关,叫我们多加小心。”

“为何会绑沈家的独女……”

先是方培风,再是沈雪澈,这五毒教到底是想做什么?还未等可卿想明白,姒墨便开口道“即刻启程回乌山,鹤一不懂制毒用药,若是五毒教来袭,她应付不了”

一旁的皇邈虽没太听明白她们说的话,但听到五毒教这三个字后,立即转身回屋取出了一个小木盒“这些是我根据五毒教常用的毒研制出来的几种解药,虽然不知药效如何但在仓促间还是有效的,你们拿着”

“多谢前辈”

“老朽我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对医术的悟性是我见过最好的一个,但你我没有师徒的缘分。木盒里还有一本我自己编的医书,一并送你了。”

姒墨接过后在他耳边轻声道“若是一年后的今日我还活着,定来与前辈共研医术”

“好极好极,老朽等你来”

皇邈站在山顶看着两人飘然离去,心中生出了几分痛惜之情。他这一生最痴迷的就是医术和制药,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悟性好的,有天赋的,结果却又是个薄命之人……

唉,天道妒人啊

叹罢,摇着头刚要回屋,却看到石桌上似乎放着一个包袱。打开一瞧却是沉甸甸的一大包金子,里面还放着一张字条【小小金银不成敬意,权当为姒墨治病的报酬】

皇邈有些惊诧起来,这么多怕是有千金了,出手如此阔绰,这可卿到底是什么来头?

为了节省时间,姒墨决定驾着马车日夜兼程的往乌山赶,也不必投宿客栈,而是买了几条厚毯子铺在了马车里。

夜晚,两人把车停在树林中后刚要入睡,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凌乱的脚步声,听上去应该是是几个男人。片刻后便传来一个女子的哭泣声,其中还掺杂着布帛的撕裂声和男人的笑骂声。

夜黑风高夜,几个男子携了一个女子来到如此偏僻的树林中,不必想就知道外面正在发生着什么。

可卿从马车中坐起,刚要出去时突然想到姒墨把贴身暗器给了自己,便半跪着解下了腰间的冷玉剑递到了她手中,散落的青丝无意间扫在了她的脸上。

“我出去看看,这个你拿着防身”

“等等”姒墨捡起一旁的黑色发带,将她散落的长发束起才松开了手“好了,去吧”

“你小心点,我马上回来”

掀开幔帘,看着可卿迅速往林深处冲去,不久黑幕中便传出了喊打喊杀的声音,那道白色的身影如清冷的月光一般在黑暗中穿梭。

不对,附近有脚步声!

姒墨抽出冷玉剑刚跳出马车,就看到一个哭泣的年轻女子跪到了车前,神情恍惚,声音哀绝,衣裳成了一断断的布条,连她的身子都要遮盖不住了。

“求求你,救救我”

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想必这就是那个被强掳的女子。姒墨收了手中的剑,转身从包裹中翻出了一件自己未穿过的衣裳递给了她。

“你进去换衣裳”

没过多久可卿归来,衣衫上没染半分血迹,神色依旧是冷冰冰的,看着站在马车外手执冷玉剑的姒墨,眉眼忍不住弯了弯。

“怎么不进去?”

“有人在换衣裳”

“外面风大,你在车里背过身去不就好了”

姒墨见可卿没伤着,便把手中的冷玉剑归鞘后交还到了她的手中。

“我不太习惯”

是了,想当初自己穿着外衫与她同榻而眠的第一夜,她都要在床榻间拉起一道薄帘。她向来是最不喜欢与陌生人过多接触的,就算是鹤一她都很少与之亲近。

想着想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在石洞中她主动抱自己的画面。既然姒墨是一向不愿与他人过多接触的,那自己对她而言是不是个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