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姑、可卿,我好想你们!”

这般欢快的声音,一听便知是砚星。看着粉色衣裙的人独自出现在客栈门口,可卿觉得鹤一不可能放心她一人来这么远的地方,往她身后一望,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晚棠的身影。

晚棠依旧穿着绣着兰花的衣裳,恭敬朝着姒墨行了一礼“晚棠见过师姑”

“你们怎么来了,是乌山有什么要紧事吗?”

“确实有一要紧事”晚棠拉住了左顾右盼的砚星,瞧着四下无人轻声道“二师妹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就是师姑你们离开后的第二天,留下了一封书信后便走了,师父急的不得了,这些日子一直在找她。前几日收到了信鸽后,便差我们赶紧来看看是不是二师妹悄悄跟着你们到了姑苏。”

姒墨摇了摇头“这一路我与可卿都是慢行,从来都没见到暖青”

四人一时俱陷入了沉默中,还是可卿最先反应了过来“暖青临走时留了什么书信?”

砚星忙上前一步“我是第一个发现的,那封信除了师父外也就只有我看过。大意是二师姐想出去闯**,不愿再留在乌山了,希望师父保重身体不要挂念她”

怎么会突然想要出去闯**呢……

可卿仔细回想着在乌山时她的反常举动,突然想到方培风失踪那晚在后山时她的叹气声,和山石上刻着的那只鸟。

难道是跟方培风有关?这种猜测很快就被可卿去除了,暖青几乎没有同他见过面,更不要提跟他有什么爱恨情仇了。

既然知道了暖青并不在姑苏,晚棠二人只留下吃了顿早饭便拜别了姒墨与可卿,即刻返回乌山复命。

送走了她们后,一向冰雪聪明的可卿现在却一点思路都没有。她为什么在自己和姒墨走后离开呢?那只在山石上刻着的鸟到底是代表着什么呢……想了整整一日后依旧是想不通,等到入夜后,翻了个身看着一旁的姒墨问道。

“你可知暖青为何走?”

姒墨自然是可以猜出来的,临出发的那夜自己知道鹤一定会喝酒,便准备去后山把她带回房间,可哪里想到正巧看到了暖青亲吻鹤一的那一幕。

本来想着两个女子,她们二人又是师徒,偶然有些亲密举动也是无可厚非,也便没有在意。可回到房间后却越想越不对劲,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临走时故意同她说了那么一句模凌两可的话。

现在看来,自己的猜想并没有错。但是那句话本意只是想提醒她要慎重考虑而已,没想到她竟然会选择直接离开乌山。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呢?

听到可卿突然发问,沉默一会儿还是如实答道“许是因为鹤一吧”

可卿听了她的话更加不解起来,为什么会因为鹤一呢?她们两人之间也并与矛盾,而且平日关系那般好。

“别想了,睡吧。”

油灯灭了,屋内陷入黑暗的一刹那,可卿突然明白了过来。那晚山石上刻着的不是什么大鸟,而是一只鹤。一只鹤便是鹤一的意思,那晚暖青是因为鹤一而长吁短叹。

心脏越跳越快,可卿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接触到了真相,平日中就觉得暖青看向鹤一的眼神太过亲密了,如今细想,这也许不是普通的师徒之情。

可不是师徒之情又是什么呢?可卿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也许暖青是喜欢鹤一的!而且这种喜欢很不同寻常。

莫非是男女之情?

可两个女子之间也会有这种情感吗……

问题越来越多,缠得可卿迟迟不能入睡,悄悄瞥了眼身旁似乎还没睡的姒墨,把手搭在她的胳膊上轻轻晃了晃。

“世上两人之间都会有哪些情感?”

“父母亲人,故交新友,生死相许”

“那师徒之间的情感属于哪一种呢?”

“父母亲人”

“只是亲人?”

“只是亲人”

屋内又静了下来,但可卿心中的疑惑并未被解答。只是亲情吗?那自己会对她笑,心会乱跳是因为自己把她当做了亲人吗?

苦思之际口鼻突然被人捂住,呼吸间全部都是草药味。下意识的睁开眼睛,正对上姒墨凝重的目光。

姒墨捂着她的鼻子又凑近了她一点,贴在她的耳边轻道“屏息凝神,有迷药”

又是五毒教?

可卿不敢大意,连忙闭上眼屏住呼吸认真感知周遭的动静。耳边姒墨的呼吸声轻得几不可闻,两人的脸近得几乎贴在了一起。

在门外!

几乎是刹那,可卿从床榻上迅速坐起身,翻手弹指间沾着剧毒的刺叶玉兰从门缝中射出,随后外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可卿胡乱披了个外衫便推开了门,在黑暗中擒住了那个用毒之人。

“诶呦,轻点,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要断了”

听声音是个年纪大的老者,也没有戴面具。可卿心中生疑,这人既然不是五毒教的,为何要害自己和姒墨呢?

住在隔壁的赵启道听到了骚乱声,赶紧拔剑冲了出来,脸上满是焦急“是不是五毒教的人又来了?”

混乱中,姒墨持着一盏油灯走出,微弱的火光照亮了被可卿踩在地上的下毒之人。虽须发苍然,但目光炯然,两道白眉垂至眼尾,一副慈祥雍容之相。

可卿瞧着姒墨的眼神忽然变了,以为是她的旧仇,脚上的力气隐隐又加了几分,踩得那老者又是一声痛呼。

“皇邈”

“师父!”

身旁的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让一向冷静自持的可卿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把脚收回,看着地上那个捂着腰的老人试探问道“你就是医仙皇邈?”

赵启道连忙扶起皇邈,看向可卿的眼神带着些无奈“正是。家师性子有些孩童脾气,每次采药归来都会偷偷用迷药来毒我,这一次应该是找错了房间惊扰到两位姑娘了。”

话还未说完就发现自家师父的手慢慢成了黑色,顺着往上一瞧,看到了肩膀处扎着的一根钢针。

……

“师父,你中毒了!”

“没事。为师自己来解毒”

皇邈自己拔下肩上的毒针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脸上却突然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银须都跟着抖动起来。

“这个毒制的好啊,跟银环断肠散有些相似,但毒性又不同,妙极妙极。”

可卿同姒墨耳语道“什么是银环断肠散?”

“你同砚星下山那次中的毒就是银环断肠散,是毒蛇派的看家毒药,我又在里面添了几味毒花制成了新毒。”

皇邈听到两人的谈话后露出了个惊诧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可卿“你中了银环断肠散还能活下来?”

可卿从未听姒墨同自己说过那毒的凶险,本以为自己那次中的不过是普通的毒罢了,听皇邈这么说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人。

“我当时中的毒很严重吗?”

“还好”

姒墨虽然说的轻松,可实际上当时就算是她也差点救不回可卿,尤其是在行针时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和元气,导致现在的身子比以前更加虚弱。

皇邈看着面前那两个同穿白衫的女子,眼中露出了几分好奇来“年纪轻轻竟能对制毒用药这般有悟性,日后在江湖的地位定能超越仲甫那个老家伙。”

姒墨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瓶,从内倒出一粒红药丸递到皇邈面前“这个是解药,还望前辈勿怪”

“不怪不怪,毒得好!”

看着哈哈大笑的老者,可卿的眉不禁皱了起来,江湖中的大家都是这般奇怪吗?

姒墨看出了可卿的想法,伸手抚平她衣襟上的褶皱贴近她的耳边道“能力大的人,一般脾气都有些古怪。”